仲能下床後第一件事,便是帶姚小桃去了桃林。
姚小桃已經悶了很多天,乍見這麼多桃子,心情好了不少。
她摘了一個來嘗,也給了仲。
滿口都是甜美的汁液。姚小桃忍不住稱讚:「廣寒宮的桃子,味道真是沒的說。」
仲咬了一小口,笑了。
這桃子什麼味道,他從來都知道。
廣寒宮的一切,早就烙在他的生命裡了。
就像眼前的人兒,他也是忘不了了。
姚小桃笑他:「姑娘家才那樣羞答答地吃東西,你可是廣寒宮未來的宮主,就不能拿出點魄力來?」
姚小桃忽而又想起他皇子的身份來。
他可能是這世間最悲慘的皇子了。在皇宮的時候,被親人算計,在廣寒宮的時候,又肩負了這麼多使命,每日出生入死。
仲道:「我們用這些桃子,釀一罈子酒可好?」
姚小桃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原來是想起了映亭師兄。
他將柳青魚送他的山果,釀成了一罈酒,埋在樹下。
果子會枯萎,會腐爛。可酒卻越陳越香。
她忽然就明白了映亭師兄的苦心。
愛一個人,總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仲如今就像個平常的男子,就像從來沒有高強的武功。
上官澈在治他的琵琶骨。在這段時間,他不能使用內力。
他捲起袖子,露出大半個健壯的胳膊。燒火的時候累得滿頭大汗,卻也只是笑。
姚小桃細細想來,仲這傷也是因她而起。相識以來,她真的欠他太多。若是一一去還,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
姚小桃心裡盤算著許多事。
等仲傷好了,她便去做她該做的事。
她要走自己的路。
他們釀酒的時候,小猴子有時候也會過來。
那小傢伙拿了一條絹子來,幫仲拭汗。
姚小桃便順口調侃幾句:「它現在跟你比跟我還親,就像你兒子似的。」直到仲紅了臉,她才意識到,她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仲傷好的時候,已是中秋。
廣寒宮裡熱鬧非凡。
可那熱鬧似乎刻意避開了姚小桃和仲。
最終,二人在一個小院裡相對而坐。
仲看了會兒月亮,開始吃酒。
「大哥,你吃三杯便好了。上官妖精說,你傷剛好,最好莫吃酒酒。」
仲不吃酒的時候,還是看月亮。
姚小桃便問他:「你到底在想什麼?」
仲還沒有說話,姚小桃又道:「讓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在想……嫦娥?」
仲笑了笑,又吃了一杯,道:「猜對了。」
後來,仲又道:「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姚小桃陪他吃了一杯,道:「人的心思,尚且難以捉摸,更何況是神仙。她後不後悔,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仲道:「如果我放棄這一切,你可願意陪我歸隱山林?我許你一生一世,定不會負你。」
姚小桃幽幽看著他,眼淚幾乎又要流出來。
他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啊。
如果我一開始先遇見的是你,一切會不會和如今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