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急急忙忙往上官澈的住處來。
上官澈這個人比較怪癖,每次來廣寒宮都只住那一間廂房,所以仲不用問便能知道他在哪。他不在的時候,他房間裡的東西,任何人都動不得。若是有人動了他的東西,他便能憑嗅覺判斷出那個人是誰,找到那個人加以報復。至於報復的手段,那叫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方法絕不雷同。
對於上官澈的嗅覺,仲一直歎為觀止。這廝沒有托生成一隻狗,委實是造物者的失誤。
上官澈正搖著他那香氣襲人的扇子,歪在貴妃榻上,青絲滿滿地披落了一袍子。怪不得江湖中人喊他為鬼醫,他那明眸皓齒的模樣兒,還真的像鬼。鬼一樣妖艷,鬼一樣勾人魂魄。其實,說他像妖,更貼切些。至於人們為什麼不喊他妖醫,仲就不得而知了。
他見到仲,用扇子一指,示意他坐下。
仲也不坐,只是急切道:「姚姑娘她怎麼了?」
上官澈掩嘴一笑,慵懶至極:「先坐下喝杯茶。」
仲瞭解他的性子,若是他不照他說的坐下喝杯茶,這個妖精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他姚小桃的事的。
仲在桌邊坐下,那白瓷杯子裡果然有茶,泡著兩朵貢菊和幾片竹葉以及半棵不知名的藥草,青白相襯,很是好看。
仲當然沒有心情欣賞那杯子裡的東西,只一仰脖子,便喝盡了,連茶水帶花草。那竹葉劃得他喉嚨微微地疼。
上官妖精又是掩嘴一笑:「管家,是先讓你喝杯茶降降火,壓壓驚。」
仲放在背後的手握成了拳頭,姚小桃到底怎麼了?上官妖精還讓他先喝茶降火壓驚?
上官澈起身,正色道:「你的姚姑娘,她中了黑煞毒。」
晴天霹靂。
半晌,仲方微笑道:「上官公子,你別開玩笑了。姚姑娘涉世未深,怎麼可能中這種毒。」
上官澈道:「管家,我跟陌寒,倒是常開玩笑。跟你開過玩笑麼?」
仲回過神來,這是真的。
這是真的。
他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好容易才道:「你可能解?」
上官歎道:「不能。誰都知道黑煞毒是沒有解藥的。連慕容滄海自己,都還不知道這毒怎麼解。」
仲忽然明白,寧玄歌為什麼不先去完成刺殺任務,而是先帶姚小桃去找神醫採桑子了。
仲道:「這毒你不能解,那神醫採桑子可能解?」
上官澈嗔道:「不要把我跟那個老頭子相提並論。總有一天,在杏林排行榜上,我要跑到那老頭子前面。這毒不但我解不了,那老頭子也解不了。」
仲如墜深淵,拳頭已經握出了汗。
良久,仲道:「上官公子,還勞煩你多多費心。哪怕有一絲希望也好。」
上官妖精又繼續斜倚到貴妃榻上,傾瀉著自己的嫵媚:「管家你放心,這件事陌寒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廣寒宮的媳婦兒,我怎麼會不管呢?你先忙你的,我再想想辦法。」
那句「你廣寒宮的媳婦兒」,讓仲心裡一陣悸動。他紅著臉道:「如此多謝上官公子了。」
上官妖精擺擺手:「管家,你將來可是要當宮主的人,別一提起個姑娘就臉紅心跳羞羞答答的,趕明兒閒了,就跟著本公子我學採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