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廣寒宮的時候,北凰的翅膀稍微斂了些,這樣不易被人發現。姚小桃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因為她看到他了。
他是來找她的嗎?
當時她張張嘴,想喊他一聲「大俠」。可是,心裡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以至於把那聲「大俠」都碾在舌頭後面。那些問題到了舌尖,卻一個都問不出來。
他明明是去見別的女子了。那個女子可以讓他一聲不響地把奄奄一息的她扔在九龍崖。
她想問,可是怕他說只是路過。
若他說只是路過,她該如何自處?
剪不斷,理還亂。
熱情全褪了去,她忽然覺得這雨好涼,涼得讓她的眼裡都起了霧。
北凰輕柔地落了地,在她的窗前。
雨仍然下得驟急,幾乎把她淋岔了氣兒。
她以最快的速度從窗戶爬回房間。這明明是她自己的房間,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出。可是她根本分不出心思來想這個,只覺得在窗前落地,就應該從窗戶上爬回去。反正她出去的時候就是從窗戶爬出去的,如此也算善始善終。
剛把窗子關好,身後傳來冷冰冰的聲音:「你去哪了?」
姚小桃嚇了一跳,糟糕,被發現了。
她轉過身,見仲冷著一張臉,那模樣真像極了霸道的寧玄歌。
茜草低著頭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姚小桃是聽茜草說過的,廣寒宮的規矩是極嚴的,下人若是犯了錯,就一定會受罰。她忽然覺得歉疚,怕是要連累這小丫頭了。
姚小桃道:「大哥,都是我的錯,這不關茜草的事,我……」
仲轉過臉來對茜草道:「快幫姚姑娘換身干衣裳吧。」言畢,就關上房門走了。
茜草唸了一聲佛,一邊幫姚小桃擦身上和衣服上的水一邊道:「好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你不知道今天管家多嚇人。」
「嚇人?我從來不覺得大哥嚇人啊。」
「那是您,換了我們,早被扒好幾次皮了。您不知道管家派了多少人去找你,卻怎麼找也找不到。他自己也去找,這剛回來,淋得落湯雞似的。後來他不知去了哪裡,就決定在房間裡等您,料定您自己會回來。謝天謝地謝菩薩,您回來了。要不然我就慘了。」
姚小桃這才想起來,仲的頭髮是濕的,衣裳是乾的,應是剛換的。
他們哪裡能找到她?她去天上飛了。
換好了衣服,姚小桃從屏風後面轉出來,透過窗紙,便看到一個人影。
是仲。
他正站在屋簷下,還沒有走。
茜草可巧也看到了,姚小桃讓她去開門。她心裡正怕著呢,搖著手不想去。對於仲的命令,廣寒宮每個人都是言聽計從。茜草心裡也是拿姚小桃當主子的,可是她不怕姚小桃,她也知道姚小桃不會責怪她。
姚小桃心裡也知道方才讓她擔驚受怕了,便自己去開門。剛走至門邊,就聽到了仲在小聲說話。
她心裡好奇,便用手指將窗戶紙捅破了。
只見北凰站在雨裡,仲正在訓斥它。它低著頭,虛心受教的樣子。
最後,姚小桃聽到仲道:「去面壁思過吧,我不叫你,不准出來!」
姚小桃抽了一口冷氣,廣寒宮果然宮規森嚴,連一隻鳥都不放過。
姚小桃也不敢開門了,躡手躡腳地正想要走回來,只聽見仲道:「你換好衣服了?那就把門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