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風和虞輕紅回到清源小築,已經是正午過後。
天空完全放晴了,溫暖的陽光照耀著連綿起伏的青莽山,也照落在位於山腰的小院裡面,讓地上的積雪悄然融化。
「師傅!」
讓兩人意想不到的是,東方采白居然就在小院裡面,靜靜地看著牆頭上探出的數樹寒梅,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又彷彿是回憶緬懷。
虞輕紅頓時嚇了一跳,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挽住對方的胳膊嬌聲問道:「您怎麼在這裡啊?」
她在衛長風面前,總是想表現出大師姐的派頭,但是在東方采白的身前,完全只是個承歡膝下的嬌癡小兒女。
東方采白轉過身來,淡淡地說道:「在等你們兩個回來!」
語氣雖然淡漠,但是掩藏不住一絲寵溺的意味。
「啊呀!」
虞輕紅吐了吐舌頭,歉然說道:「對不起師傅,我和衛師弟去城裡了。」
她獻寶似地拿出了那把明光劍給東方采白看:「師傅,你看這是我們在四海閣裡買來的明光劍,說是有名印級的品質,開價五千兩銀子。」
「我用四千兩就買下來了!」
少女驕傲地說道,俏臉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說到這個,衛長風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師姐,虞輕紅的討價還價能力讓他感覺到十分的汗顏,甚至懷疑自己以前在四海閣裡是不是吃了大虧。
要知道四海閣出售的物品,除非大量高額的交易,否則是不會打折的,她居然硬生生地讓萬昊明接受了原價八成的價位,簡直就是砍價宗師!
而作為代價,衛長風也請她在城裡最好的酒樓吃了頓豐盛的午餐。
所以回來就有點晚了。
東方采白接過明光劍,拔劍出鞘看了一眼。
她點點頭說道:「不錯,是把下品的名劍,雖然有點瑕疵,但是比普通的精鍛武器要強很多,五千兩不貴!」
虞輕紅趁機說道:「師傅你知道嗎?衛師弟剛剛接下了上院弟子任務,要去白鹿苗寨去押送一批藥材,估計又是慶雲堂那邊在搞鬼!」
東方采白娥眉輕皺:「什麼時候動身?」
衛長風連忙回答道:「明天一早,這個任務有十名上院弟子,還有上師帶隊,我想他們總不會直接跟我為難吧?」
東方采白說道:「歸根結底,你的實力還是太弱,否則什麼鬼魅魍魎都不需要畏懼,一劍掃平自然乾坤郎朗!」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原本我打算過兩天再讓你學另外半套劍法,看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那乾脆現在」
東方采白將手裡的劍鞘丟給虞輕紅,輕揮明光劍說道:「用你這把劍,傳你三招劍訣,你自己看好了!」
這算是臨陣磨劍嗎?衛長風有點無語。
不過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全神貫注地聆聽自己這位師傅講解新的劍法。
東方采白傳授給衛長風的新劍法是不完整的,嚴格說只有小半套,僅僅三招!
狂雷怒擊、萬雷齊發、電閃雷鳴!
這套奔雷劍訣屬於靈級上品的功法,除了缺少後面六招威力更強的劍式之外,相配的真氣運行之術也僅僅只有三分之一,否則品階絕對要高上許多。
東方采白的奔雷劍訣是學自別人贈送的真傳密本,但由於劍路和她的不合,所以只是淺嘗輒止沒有精修苦煉,但是指點衛長風完全是綽綽有餘。
相比萬宗劍法,奔雷劍訣是真正的劍修秘技。
三招劍式的威力驚人,修煉的難度很高,如果不是看衛長風的悟性天賦超凡脫俗,東方采白也不會將奔雷劍訣傳授給他。
持劍在手,東方采白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彷彿就像是手中的明光寶劍,透露出鋒銳凌厲的氣息。
衛長風和虞輕紅被她的威勢所攝,忍不住向後退了好幾步。
剎那之間,東方采白突然挺劍向前掠出,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在衛長風的眼裡,只看到一抹流光自眼前閃過,然後耳邊聽到了利刃急速擊破空氣發出的震爆雷音,渾身的氣血都隨之翻騰起來!
轟!
豎立在小院南牆前的三根鐵木樁齊齊炸開,無數的木屑四濺飛射,東方采白曼妙的身姿方才重新顯現出來。
奔雷劍訣第一式,狂雷怒擊!
衛長風的臉色頓時變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奔雷劍訣的威能竟然如此強橫,東方采白明顯是刻意控制了力量,否則半個小院都會被這一劍擊毀!
這樣的劍術,才是我要學的!
他心裡泛起難言的激動,死死盯著東方采白,體內的鮮血彷彿都要燃燒起來!
相比之下,他一直苦練的萬宗劍法只能說無愧於基礎之名。
「萬雷齊發!」
伴隨著東方采白聲音的響起,一股無形的力量湧來,將他和虞輕紅兩人同時推到了小院的角落邊。
璀璨的劍光隨之而起,十道、百道、千道、無數道交織成煌煌劍網,東方采白的身形徹底消失在其中,而後凌空罩落下來覆蓋了
大半個院落!
隔著數尺的距離,衛長風依然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這一道道劍光裡所蘊含的可怕力量,足以在瞬間將他化為齏粉的力量!
那些原本豎立在地上的木樁在劍芒的轟擊下,無不四分五裂,範圍之內無一能夠倖免,堅硬的青石板上頓時多了無數道錯綜複雜的劍痕印記。
每一條劍痕都有三寸深,透穿了厚厚的石板。
下一刻,東方采白連人帶劍沖天飛起,劍破長空發出清越綿長的嘯音,滾滾雷鳴隨之而起,朝著四面八方傳揚!
第三劍,電閃雷鳴!
衛長風和虞輕紅全都目瞪口呆,完全無法自語。
哪怕是跟隨東方采白時間最長的虞輕紅,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這位師傅展示出如此驚人的劍術,而且還是前者並不擅長的劍法!
這三招劍式要是完全掌握到了精髓,不能說成就高手強者之位,至少在同階之內所向披靡是沒問題的誰人能擋?誰人敢擋!
過了片刻,東方采白持劍徐徐降落下來,裙帶輕舞彷彿嫡仙落凡,有種說不出的出塵氣息。
「師傅,你好厲害啊!」
虞輕紅的反應是最快的,立刻跑過去抱住她的胳膊,雙眼放光地問道:「師傅,我也想學,能不能教我啊?」
被虞輕紅這麼一撒嬌,東方采白原本渾然天成的氣息頓時被攪亂,她沒好氣地說道:「不行,你的劍路根本不合,強學也是浪費時間!」
她將明光劍遞還給衛長風,淡淡地說道:「你自己先好好參悟一下,奔雷劍訣的劍譜我讓輕紅給你送過來,出去任務也要記得時時勤練不可荒廢。」
「還有半個月就是武院大比,如果你要是被人搶走了上院弟子的位置,那以後永遠都不要來見我,我也丟不起那個人!」
衛長風接過明光劍,行禮沉聲道:「多謝師傅指點,弟子絕不負師傅期望!」
「記住,你是為自己而戰!」
東方采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帶著虞輕紅飄然而去。
衛長風直起身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腦海裡面,一遍一遍地回憶著剛才東方采白演練三招奔雷劍式的過程,反覆回想後者出劍時的動作、姿態甚至是氣勢。
以他現在的劍道修為,當然不可能僅僅看上一遍,就能領悟到劍法的精髓所在,但是這種強加銘刻在神魂裡的記憶,對他學習這三招劍式有著莫大的好處。
東方采白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時間太過緊迫,她是在將衛長風的潛能天賦完全逼迫出來!
當虞輕紅帶著劍譜重新回到小院的時候,衛長風在這裡足足站了半個時辰。
「師弟,你沒事吧?」
他魂遊天外的神情,讓虞輕紅都產生了一絲擔憂。
衛長風眨了眨眼,忽然露齒一笑:「沒事,謝謝師姐關心。」
「謝我什麼啊!」
虞輕紅的俏臉驀地一紅,突然一陣心慌意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師傅還在等我回去,你好好練劍!」
她將劍譜匆匆地往衛長風手裡一塞,然後像是受驚的小兔子般飛快逃走。
衛長風啞然失笑。
這本奔雷劍訣的劍譜很單薄,封面看上去頗為破舊,而且裡面的書頁後面大部分都被人給撕掉了,只剩下薄薄的十幾頁。
沒有劍訣的總綱紀要,有的只是狂雷怒擊、萬雷齊發和電閃雷鳴三招劍式的圖錄分解和旁注說明,密密麻麻地蠅頭小字看得都讓人頭皮發麻。
衛長風翻看了兩頁,發現這本劍譜雖然不是真跡源本,但是作為小半本的真傳密本,編著者還是耗費了很大的心血。
一筆一劃精確到位簡單明晰,筆鋒如劍透露出凌厲的氣息,和方才東方采白演練時的劍勢竟然有六七分的相似!
衛長風一字一句地閱讀記憶著,將每副圖解都牢牢地記在腦海裡,同時和原先觀劍時的感悟心得相互印證。
他完全沉浸在這本劍譜之中,渾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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