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岳側頭,看了一眼起哄的人,唇角含笑。
那人身邊的人立即拉住他,讓他別亂說話。
陳岳又轉過頭,淡然地看著台上的幾個人,手指在輪椅的扶手上敲了兩下。
顧傳聖看著季霜羽,猶豫了片刻,伸出手來:「霜羽。」
季霜羽急促的呼吸一頓,眸光凝視著顧傳聖。
「跟我走霜羽。」顧傳聖再次出聲。
看客們都不由屏住呼吸,這長輩婚宴上出現搶人的事情可不多見,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最後這一女二男到底誰笑到最後。
季霜羽目光閃爍,眼睛裡只有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她知道他做事絕情冷酷,可腳尖還是忍不住朝前移了幾厘米。
手臂卻被季母狠狠拽住。
疼痛讓她頓住了腳步,她側頭看了看母親,又看看顧傳聖,最終垂下了眼睛。
「我……」季霜羽緩緩抬起頭,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看著宴會廳上的吊燈,聲音空洞而蒼白地說道,「我答應嚴柏的求婚。」
嚴柏有些驚愕,他扳著季霜羽的肩膀,問道:「霜羽,你真的答應了?」
季母也漸漸鬆開了力道,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嗯,我答應了。」季霜羽轉正了臉,看著嚴柏,焦距卻不在嚴柏臉上,她重複道,「我答應嫁給你了。」
嚴柏動情地抱住了季霜羽,激動道:「霜羽,太好了,你終於答應了,我愛你霜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季霜羽任由他抱著,怔怔地看著某一處,眼睛干疼,卻流不出眼淚。
「呵!」顧傳聖緩緩收回了手,冷笑了一聲。
季霜羽身體僵直,自然下垂的雙手不由抽動了一下。
「季霜羽,你很讓我失望。」顧傳聖冷漠的聲音傳進季霜羽的耳朵裡,乾澀的雙眸滾落一滴眼淚,消失在嚴柏白色的西裝上。
嚴柏鬆開了懷抱,摟住季霜羽的腰,面對著顧傳聖,像一個旗開得勝的將軍:「顧總,霜羽是我的未婚妻,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出一些傷害我未婚妻的事情。」
顧傳聖冷笑道:「嚴總,你太看得起你的未婚妻了。」
季霜羽倏地看向顧傳聖,不明白他話裡到底什麼意思。
顧傳聖墨黑的眼瞳深不見底,沒有人看得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唇角噙著一抹笑,不帶絲毫暖意地說道:「季霜羽,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可沒想到,你這麼愚不可及。」
面對指責和那無法忽視的嘲諷,季霜羽憤怒道:「我是愚不可及!否則我怎麼會相信你這個大騙子說的話!」
顧傳聖淡淡地看著她,不為自己辯駁,半晌,他抬手,說道:「陳岳,我們該走了,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好的。」陳岳站了許久,輕聲回了兩個字,推著顧傳聖緩緩轉了個彎,漸漸離開了宴會廳。
看到遠去的背影,季霜羽的心忽地揪了起來。
宴會廳上一陣靜謐,誰也不知道接下去該用什麼態度來回應這一場結束的戲碼。
良久,有人啪啪地拍了幾下手掌,緊跟著才有更多人的鼓掌。
李超愣了幾秒,很快堆起了笑臉,也鼓掌祝賀,說道:「雖然經歷了波折,不過俗話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對不對?今天雙喜臨門,我為我的小女兒高興!」
早就看傻了的李超兩個子女也回過神來,說說笑笑地招呼客人,讓服務員上菜。
季霜羽看著那些陌生的人又喜笑顏開地寒暄,僵硬著身體邁了一步,腳下卻陣陣發軟,差點跌倒。
「霜羽!」嚴柏扶著季霜羽,緊張道,「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季霜羽穩住了腳步,推開嚴柏,側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冰冷:「你滿意了麼,媽媽,現在,我可以去休息了嗎?」
季母心裡一驚,她從來沒有見過季霜羽這麼冷的眼神,就算原來挨了她多少打,季霜羽也沒有這樣冷得讓人心寒過。
季母竟然生出了一點後怕,她想拉住女兒的手跟她解釋,季霜羽卻厭惡地躲開,摀住自己被掐了好幾個手指印的手腕,不帶一絲感**彩地說道:「沒其他事,我上去休息了。」
季母說不出拒絕的話,好像在剛才那一陣爭辯中,她就耗盡了所有的蠻狠。
「好,那你自己上樓休息,在三樓,我們包了幾間房,你找服務生……」季母快速說著,可自己還沒說話,季霜羽就轉身離開了。
「阿姨,你別擔心,我會守著霜羽,她不會有事的。」嚴柏拍拍季母,示意她放心,便跟著季霜羽走了。
李超和子女將氣氛弄得熱鬧起來之後,看到季母還站在那裡,不由歎了一聲,走過來:「走吧,吃點東西該敬酒了。」
季母神情有點恍惚,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是為了霜羽好,那個顧傳聖我記得,他曾經作弄過她好幾年。我不會把女兒交給這種人,嚴柏是真心愛她的,他會對她好的!」
李超拍拍她的手,說道:「事已至此,我看你還是不要管孩子們的事了,霜羽跟你一樣是個倔脾氣,她現在就算答應了,將來也會恨你。」
季母一怔:「你說霜羽會恨我?我全是為了她好,她為什麼要恨我!」
李超也有點生氣地看著季母,說道:「你要真心為了女兒好就不該干涉她的感情,愛誰不愛誰,難道你比她自己清楚?」
「可我知道誰適合她誰不適合她!」季母還是很堅持自己的看法,「那個顧傳聖之前作弄霜羽,現在突然之間冒出來,嚴柏說,他還對霜羽撒謊,就因為這些,害得霜羽要逃避!這種人,根本就不適合她!」
李超生氣道:「你其實就是放不下心裡的那個疙瘩,想要霜羽嫁給嚴柏從而在嚴家有一席之地!」
兩個人相處以來,李超這還是頭一次生氣,大樹被換成了小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而被說中心事的季母也無從辯駁,唯有沉默。
李超深吸了一口氣,歎道:「你現在是我太太,你只要邁過心裡那道坎兒,過過清閒的日子哪不好?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折騰,是好是壞,合適不合適,總要讓他們自己經歷了才會明白。你這樣威脅逼迫她,只會適得其反。」
季母聽著李超的勸導,想到女兒看自己那冷漠的眼神,心裡有些鬆動。
「我,我再想想。」季母皺著眉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