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動了……」在甩著十一路走了近半個小時之後，顧承終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全不想動了。
平時出門都是車接車送，小孩兒這會兒完全沒了力氣。
季霜羽額頭上也走出了一層薄汗，唯有遮住半張臉的顧傳聖看不出絲毫的體力不支。
「這該死的，你們住這難道都不覺得買東西不方便嗎？」季霜羽拿手扇風，除了顧家，這附近零星還有一些住家戶，但別說理髮店，就是大一點的商場都看不到。
「我知道前面有一個大超市。」顧傳聖走到外甥身邊，將小孩兒抱了起來，對季霜羽指了指方向。
季霜羽這會兒悔不當初，嚴家說要支助她學車買車的時候，她幹嘛不同意。
她這會兒全副心思都在顧傳聖所說的那個超市，也就沒有注意到顧傳聖此時說話沉著冷靜，思緒清晰。
順著顧傳聖指的方向，他們又走了大概十分鐘，季霜羽終於看到了超市的標牌，而周邊的人來人往也無不表明這裡就是最常見的生活區。
看著熟悉的標牌，季霜羽大大鬆口氣：「走吧。」
雖然是不同地區的超市，但佈局大致上都差不多，季霜羽在一樓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家理髮店。
正值上午，來超市買東西的不少，但理發的不多。
「美女裡面請，需要什麼服務？」一個店員走過來，殷情地帶著路。
季霜羽沒理她，回轉頭看著跟自己一同走進來的顧家二人，說道：「幫他們洗洗，再修剪一下頭髮。」
店員微微側頭，看向季霜羽身後的人，臉上的笑容一僵：「美女，你是說後面兩個？」
季霜羽眨眨眼睛：「怎麼，我來付錢，不行嗎？」
「行，行，您付錢就行。」店員笑起來，招招手讓兩個實習學徒過來，「帶他們去洗個頭，再修剪一下，請問需要修剪什麼髮型？」
「順眼就行。」季霜羽如是回答。
店員嘴角一抽，對於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他們寧願沒聽見。
「承承，姐姐先去樓上給你們買衣服，你們弄完了就在這裡等，知道嗎？」季霜羽見顧承應答，才對那個招呼自己的店員主動說道，「我先付一部分定金，剩下的等我回來再付。」
見客人這麼識趣，店員也不好再說什麼。
學徒剛開始還嫌棄自己要給兩個髒兮兮的流浪漢洗頭，差點沒有擯棄呼吸。
可近距離的接觸後發現，這兩個人身上一點也沒有那些難聞的氣味，臉上雖然一層灰濛濛的，但到了脖子那裡卻又乾乾淨淨，就好像故意弄髒自己的臉一樣。
「小弟弟，姐姐幫你把臉擦乾淨好不好？」兩個學徒偷偷摸摸地交流後，給顧承洗頭的那個女生輕聲開口。
「謝謝。」顧承頂著一張灰撲撲的小臉一上午，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露臉了，不由開心笑起來。
「這位先生，我幫你擦擦臉。」另一個學徒也開口。
「有勞。」顧傳聖閉著眼睛沉聲道謝。
濕潤溫熱的毛巾蓋在臉上，緩緩洗去兩人偽裝的色彩。
一個俊朗不凡，一個乖巧粉嫩。
「好帥！」
「好可愛！」
兩個學徒不由讚歎。
顧傳聖仰躺著，聽見聲音，微微睜開眼，輕聲道：「對不起，還請你們繼續洗頭可以嗎？我想，接我們的人很快會回來。」
「啊不好意思。」學徒臉一紅，忙開始正經的工作，只是仍舊會忍不住偷偷瞄著帥氣的客人。
等洗好了，顧承起身看著臉紅紅的兩個學徒，搖搖頭，忍不住打擊道：「姐姐們，你們就不要對我爹抱不實際的想法了，我不會同意的。」
「你爹？」兩個人回頭看他，驚訝無比。
顧承沉重地一頷首，小大人似的背著手走過去剪髮。
「果然好男人都死會了麼！」其中一個可憐地埋怨。
顧傳聖早就聽見了外甥和她們的對話，但由始至終都沒有否認，只是等顧承坐到身邊了，才悠悠說了句：「調皮搗蛋的。」
顧承不理他，嘴上不停跟理發的大哥哥說著自己要什麼髮型。
顧傳聖從來不計較自己到底該有個什麼樣的髮型，就像他的形象設計師說的，顧傳聖有著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就是隨便一件白襯衣，一個光頭都能吸引眾人的目光。
但顧傳聖也有最不適合的髮型，那就是長髮。
他的髮質偏硬偏粗，一但長髮，就跟一頭雞窩沒什麼區別。
顧傳聖閉著眼睛讓理髮師折騰那頭亂糟糟的頭髮，小孩兒原本蓄的就不是很長，很快就打理好了。
小小的蘑菇頭配著大大的眼睛，顧承對著鏡子鼓著兩頰，雙手作拳放在臉兩側，擺了個造型。
他回頭對給他理發的大哥哥說道：「我這樣可愛吧~」頓時萌翻了在場的人，齊齊拿著手機對著顧承一陣猛拍。
顧承賣完萌就跑到門口左右張望，從洗頭到理髮，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候，怎麼未來舅媽還不出現呢？他還等著給舅媽看新造型呢。
正想著，顧承就看到一個身影提著幾個口袋朝這邊走來。
「舅……姐姐！」舅字剛出口，顧承就意識到喊錯了，忙改了口，迎上去，「姐姐你回來啦！」
季霜羽提著口袋盯著叫自己姐姐的小孩兒仔細看了看，吃驚地打量對方：「你是承承？」
「嗯嗯嗯！」顧承點頭如搗蒜。
「太可愛了，你這麼可愛，怎麼會有人忍心不要你回家。」季霜羽蹲下身，抱著顧承，忍不住輕輕捏捏他的臉頰。
顧承不好意思地抿嘴笑著，小聲說道：「舅舅也會很帥哦，姐姐你會喜歡舅舅嗎？」
「他？」季霜羽的視線落在還在裡面理發的男子側身影，語重心長道，「帥的人多了，姐姐不能是個帥的就喜歡。」
顧承歪歪頭：「可是舅舅很喜歡你啊。」
「嗯？」季霜羽覺得自己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話。
「是真的，舅舅真的很喜歡你的。」
季霜羽不相信，她笑了笑，摸摸顧承的頭，說道：「放心吧，你不這麼說姐姐也會收留你們的，走吧，進去看看你舅舅好了沒。」
玻璃門被他們拉開。
剛好理完發的顧傳聖站起身，轉身溫柔地看著進來的兩個人。
季霜羽緩緩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幾步之遙的顧傳聖，心口莫名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