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內力深厚,此聲一出猶如晴空中的一聲炸雷,震得左近的人耳中嗡嗡作響。現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往出聲處看去。
方承站在樓閣上,樓閣屋簷下掛了幾個燈籠,因此他的模樣四下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站在樓閣之上,怒目而視,狠狠的向那些白道豪傑掃將過去。
「把女人都給我放了,哪個不聽的休要怪我不客氣。」方承運使內力聲如鐘鳴,左近之人無不都得明明白白。
在場白道群豪沉默了一會,忽的一群人哄堂大笑,全不理會方承的言語,該做什麼繼續做什麼。方承怒極,一轉手把自己的單刀歸鞘。這時秦浩和崔濱也都趕到了。崔濱覺得有些奇怪,問道:「兄弟,方大俠這是怎麼了,怎麼反而把自己的刀收起來了?」
秦浩對方承卻是有所瞭解的,他道:「這群白道群豪真要有苦頭吃了,方大俠看來是真的動了火氣。」
秦浩所料不錯,方承單刀一收,縱身從樓閣頂上躍下,他也不再多說什麼,見了那些擄劫到了女人的白道群豪,一刀一個有一個點倒一個。他出手既快又準又狠,這些群豪武功本不如他,又帶了累贅在身邊,根本連躲閃的機會也沒有,基本都是一個照面就讓方承給撂倒了。
轉眼間,方承身後已經倒下了十幾個白道群豪。這時其他擄掠了女人的白道群豪終於警醒了,有些見勢不好,忙把劫來的女人放下了。有些則還不明所以,四下觀望。還有一個大膽直接斥責方承道:「你想幹嗎?」
方承卻不理他,一刀過去,直接刺中了他的中極穴,那人立時痛得四下打滾,把他擄來的女人丟在了一邊。秦浩知道此刻方承對這群白道群豪是徹底失望了,心中定是怒極,出手之際不會再留顏面。再這樣下去,一會這後寨恐怕還得躺下一大堆人。如果這樣,以後方承在江湖樹敵可就太多了。秦浩站了出來朗聲道:「諸位白道群豪,請聽在下一言。常言道,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秦大川剛剛已經伏誅,這些女子大都是他強擄而來,本受其苦,咱們又怎麼能忍心再行加害了?諸位皆是為懲惡揚善而來,當多行仁義才是,就放過這江渚寨一眾婦孺,令她們另尋生路如何。」
這時剛剛圍觀方承和秦大川惡鬥的不少白道群豪也跟了過來睢熱鬧。這些劫擄女人的白道人士不少是他們的朋友故舊,也忙過去勸說。他們也不用多說什麼,就一句:秦大川便是被方承製住的,在方承面前秦大川連反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一句,再看方承的勇悍,比什麼都有說服力。很快左近被劫掠了的江渚寨女子都被放開了。
秦浩見此情形又朗聲道:「江渚寨的各個姐妹,江渚寨已破,秦大川也死了。你們要想不受磨難,都聚攏過來。有方大俠在此,沒人能傷害得了你們。」
江渚寨這群女子早就被剛才的情景嚇傻了,見到秦浩這個熟悉之人便如在汪洋中見到了一艘巨輪,急忙都圍攏了過來。轉眼間三人身邊聚攏了三四十個女人孩子。秦浩看來附近的女人孩子都過來了,卻自憂心了起來。他心心掛念的自然是他那個在這裡苦苦守候了三年的愛人,可是偏偏這一群人當中就不見她的身影。
這時秦浩忽然看到了一個身影,急忙叫住:「月琴,鳳兒在哪?你不是應該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嗎?」
人群中走出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她說道:「四夫人,四夫人,她怕那些人發現地窖就跑出去,去把他們引開。估計,估計,已經讓他們捉去了……」
小丫鬟說到後來,都不禁哭了出來。此語得在秦浩耳裡仿若被雷擊中,腳下不由自主的騰騰退了幾步。崔濱一看情形不對,知他心急如焚,忙轉向方承討要主意:「方大俠,你看這……」
他們三人此次如此煞費苦心,有相當的原因就是為了成全秦浩他們這對苦命鴛鴦,方承自然不會就此罷休。可是現在島上局面如此混亂,要是單憑他們三人去找,恐怕十之**是找不到的。再說他們去找人了,身邊這些女人和孩子怎麼辦?他們一走開了,剛才那些人不會重新再轉回來,那才奇怪了。
方承思慮了一會,沉下臉道:「秦浩你護住左翼,崔濱你護住右翼,別讓任何人有機可乘。所有的人跟在我身後,咱們去找方震東要個說法。」
秦浩和崔濱聽了此語,心念一動:這確實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辦法。畢竟方震東是現在島上群豪中最有威望的人,這次之事也是他挑起的。讓他去尋人,比他們三人如同大海撈針好的多。只是這方震東可是老於江湖之人,絕非好與之輩。要如何應付,才能讓他幫忙找人,可得好好思量。
一行人簇擁著緩緩向前走,這裡面都是女人和孩子,自然走的不快。方承他們也只能是邊打聽邊往前走。當然要找到方震東的所在,比找被擄去的那個鳳兒,要容易百倍。走了半柱香光景,終於遠遠的看到了方震東立在火堆旁的身影。方承此時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向崔濱道:「崔濱,你過來一下。」
崔濱走到他身邊,問道:「方大俠,怎麼了?」
方承道:「我這人不善言辭,一會兒,你去和方震東說。怎麼說,由你做主,他要什麼條件都可答應,只要他把那些江渚寨的女眷全放了就行。方少卿搶去秦大川頭那事,我也可不去計較。」
崔濱對於此節雖然沒有親見,但大致情況也知道一些。方承這一說,等於直接放棄了一個揚名江湖的絕佳機會。秦大川可不是旁人,成名已久,他的武功之高江湖中人所共知。能以一己之力將其擊殺,對於一個剛進江湖的後起之秀而言,就如同秀才登了進士第一般,正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方承以此為條件,實在是難能可貴。
崔濱對方承的敬佩之情不由得多了幾分,他正色道:「好的,方大俠,崔濱定不負所托,就算費盡我這三寸不爛之舌,也要讓這位中原大俠依我們的要求去做。」
方承微微一笑,點點頭。一行人於是又緩緩前行,不多時,來到了江渚寨的寨門之前,方震東正在此處發號施令,忽然見到這麼一群人過來,也感到有些訝異,再看這群人的領頭之人,更是陌生的很。不過有一個人他倒是認得的,那就是崔濱,之前崔濱上門去洽商時,秋凌劍曾帶他見過方震東。
崔濱和方承相視一眼,上前兩步,抱拳行禮道:「方大俠,可還識得崔濱。」
方震東笑道:「是崔義士,白天咱們才見過面,震東怎會不識了。說起來今晚能大破江渚還多虧了崔義士之功了。」
崔濱笑道:「崔濱可不敢居功,崔濱只是報信跑腿而已,真正有功的是這位方承大俠和我身邊這位兄弟秦浩。如不是他們兩個事先把寨外頭的崗哨拔掉,又在寨中放起火來,製造混亂,咱們根本上不得這澤丘島。」
方震東忙堆起笑容,向方承和秦浩抱拳言道:「兩位義士居功至偉,待得收拾掉這邊的殘局,震東定當好好酬謝。」
方承和秦浩都向方震東回了一個禮,卻沒答話。又是崔濱站了出來替他們答道:「方大俠言重了,酬謝什麼的,我們可是實在不敢當。只是眼下,有一事還需勞煩方大俠鼎力相助。」
方震東一怔,隨即定下神來十分平靜的答道:「三位如有所求,震東要是力所能及的,自當略盡綿薄。」
崔濱看了看四周,又上前幾步道:「那,方大俠可否借一步說話。」
方震東感到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揮了揮手,和崔濱走到了一旁稍微僻靜之處。
崔濱放低了聲音道:「方大俠可知我們三人費盡心機助你們攻破這江渚寨所為何來。」
方震東道:「懲惡扶正,人皆有責,三人自然是感於大義而來。」
崔濱笑道:「非也,非也,我等雖也有義心,卻沒有方大俠這般的正氣。我們所來,是另有所圖。」
方震東一愣,上這島來的人自然都是另有所圖的,哪有幾個是為什麼勞什子的正義而來。只是他也沒想到崔濱會如此直接,不禁乾笑兩聲道:「哦,還有此事,不知三位卻是為何而來。」
崔濱正色道:「我們不為別的,只為一個女子而來。我那兄弟秦浩心愛女子被秦大川擄來此地有時。為救此女脫困,我那兄弟不顧身份委身於此三載有餘,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離此厄難,共攜白首。」
崔濱此言正中了方震東的心,他之所以費了如此心機來攻伐江渚寨,便是因為兒子的小妾讓秦大川搶了去,令他顏面盡失。崔濱的言語又勾起了此事,方震東微怒道:「秦大川那賊子端是可惡,沒想到令兄弟也深受其害,震東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