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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送寶上門 文 / 秋葉的歌者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番子人多勢眾,以方承一人之力,實難抵敵。何況,眼下方承身上帶著傷,本事還不及往常的一半。常盛那一掌端是厲害的很,若非方承內力有相當火候,這一掌下來非骨碎筋斷不可。此時方承體內真氣滯澀,左臂脹痛,刀法的速度免不了打個折扣,刀法的威力自然也大不如前。此等情況下,別說是碰上幾個武林高手了,只要是有那麼一兩個有幾分本事的,那方承都只能是束手待縛。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方承不假多想,站起身,往密林深處走去。走了幾步,他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常盛的屍首,只見他身後背著個細長的包袱。方承想起了剛才邢謙文和常盛之間的對話,又折了回來,從常盛身上解下包袱,背在身上,急急的又轉身鑽進了密林當中。方承一刻不敢稍作停留,急步前奔,連方向也顧不得了。他才走出不遠,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呼喚聲:「常公公,常公公……」方承聽到此音,頓覺一股冷汗順著自己的後脊樑直往下流。虧得他早走了一步,要是晚上片刻,他恐怕已是別人刀下之鬼了。

    方承一步不敢停歇,一氣往前奔出了三四里地。這時,他忽覺體內湧起兩股真氣,在經脈中激盪遊走。在老婦那學到了上乘的內功心法以來,他體內真氣從未有如此之狀。又行了一段,體內真氣越發衝突的厲害。方承意識到了凶險所在,不敢再往前跑,匆忙就在了左近找了一個藏身之處,盤膝坐下,全力去導引體力兩股亂竄的真氣。他按著內功心法,一遍遍走著小周天,大周天,竭盡全力的想去把這兩股真氣導入丹田。也不知走了多少遍,也不知過了多久,總算兩股真氣慢慢安順了,按著方承的導引,緩緩的,一點點注入丹田之中。

    方承長吁一口氣,輕歎一聲,睜眼一看,竟然已經是天光大亮。他站起身,略運一下內息,昨晚所受的內傷已經好了泰半。猛然他想起了昨晚之事,急向四周掃視一遍,幸爾左近平靜之極。方承這才放心,卻不免自嘲道:我這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要真有什麼危險,早就等不到現在了,我在調息養傷之時,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話雖如此說,方承想起昨夜的經歷,依舊是心有餘悸。他提起那個從常盛身上得來的包袱,正待起身。忽的心念一動,想到:這包中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竟要勞動東廠和長英鏢局如此興師動眾,甚至於把邢謙文和常盛兩位高手的性命都搭進去了。想及於此,方承把背好的包袱又重新放了下來,坐在地上小心解開了外面包著的綢布。

    那綢布上已經染到了不少常盛身上的血,方承將它丟到一邊,從綢布中間取出了一個紫色的長木盒。「紫檀木盒」方承只看了盒子一眼,不禁驚呼了一聲。紫檀這種木材是極為名貴的,平素甚為少見。更重要的是,凡是以紫檀製成之物,多半是出自皇家。此物既然以紫檀為盛具,其價值可想而知,而且只怕和皇家多少會沾點關係。方承好奇心大起,當即小心翼翼的推開了盒子。

    盒子緩緩推開,一座瑩潔如雪的玉塔出現在方承面前。方承把塔捧在手中,他行鏢也有兩三年了,所見的寶物不少,但從未見如此漂亮的玉塔。這塔通體瑩白,玉色溫潤柔和,玉色之佳實在少見。塔長約一尺有餘,看雕工乃是整玉雕琢而成。如此體量的上等白玉,本已是稀世之物,再加之於這巧奪天工,細緻入微的雕工;方承心中明白這座玉塔就算稱之為價值連城也不為過,如果將其出手怕是幾輩子也不用愁了。他心中念頭一轉,突的想到:這塔如此貴重,不如將之賣,換了銀兩回到家中與兄嫂一家好好過下半輩子,何苦還要在過這種刀口舐血的江湖生活了。

    此念剛一起,方承不禁暗罵了自己一句:方承啊方承,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如此齷齪了,怎麼起這個卑劣的念想了。他念頭一轉,心中忖道:這塔雖然貴重,總也有價,若單單為此,東廠和長英鏢局還不致擺出如此陣仗。恐怕此塔還有另不為人知什麼的干係在。弄個不好,我可不要背個雖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死的罪過在身上,一輩子愧疚悔恨。算了吧,還是趕快把它送還給長英鏢局吧。

    只是該送到哪個地方才好了。這一帶雖然是上官世家的勢力範圍之內,但東廠番子手眼通天,如果隨便托給了個什麼長英鏢局的人,恐怕不僅玉塔保不住,所托付之人性命也難以保全。思來想去,方承決定親自走一趟,把玉塔直接送回上官世家總舵所在環珮山莊。這麼一來,他也算是仁致義盡了。

    不過眼下,這些倒不是緊要的事,最緊要的事方承還得先去把自己的愛馬找回。他把玉塔找了個地方埋將起來。帶著這東西去找馬畢竟不方便,做好了標記,這才起身。

    昨夜夜色昏暗,藏馬的周圍景物,方承也只是記了個大概,加上人地生熟,這一找起來還真不容易。折騰了將近一天,方承總算頗為幸運的把愛馬給找到了。但此時天色己晚,方承不便再去取玉塔,就隨意找了個地方歇下了。次日清晨,方承先到附近的集市割了幾尺灰布,再轉回藏塔之處,將塔取出,用灰布細細纏了。那原來的細綢布染滿了常盛的血跡,是不能再用了,就算不怕上面的血跡惹來麻煩,方承想起上面全是常盛的血,心中也難免有些疙瘩。

    環珮山莊在徐州城郊,離著方承所處之地有數百里之遙。方承心知身上所負玉塔干係重大,不敢懈怠一路急趕,終於在兩天之內趕到了徐州。他在城中打聽了一陣,問清了去環珮山莊的路徑,看著天色不早,當即出了城,一路北走。

    環珮山莊所處之地叫做上官集,乃是因莊得名。那周圍左近所住之人不是上官世家中人,也大都與上官世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方承一身緊靠打扮,坐騎駿馬,鞍別單刀,不看也知是江湖中人。路上行人自然而然的都把目光往他身上投來。但此時方承心中記掛著的就只有那個玉塔,其他的一概無暇去理會了。策馬奔了一會,眼前出現了一片若大的莊園。

    方承隨著莊園的圍牆疾行,走了一會,終於轉到了大門處。這上官世家畢竟是北武林第一大勢力,所修莊園與一般私人莊院自是大為不同。這巍峨雄壯,氣派非凡自不必說,就連那守門的石獅子也要比官府衙門前面的高上兩尺。再看石獅子旁邊,六個緊衣短靠的彪形大漢分列左右,一個個昂首挺胸,趾高氣揚說不出的威風和跋扈。

    方承落下馬來,上前一步,抱拳行禮,說道:「勞駕,請向你們莊上主事之人通報一聲,小可有要事求見。」

    那六個大漢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打量了方承兩眼,一抱拳還禮道:「兄台請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尊號為何,還請告之,鄙人也好入內通報。」

    這人看來是六人中的頭目,他見方承氣度不凡,又牽著寶馬良駒,只道是來了一個成名的江湖俠俊,所以言語上可是相當的客氣,一點也不敢造次。

    方承淡然言道:「小姓方,單名一個承,江湖中寂寂無名之輩,無甚名號。此番前來只為見貴莊主事之人一面,有要事相告。還請兄台速去通報,以免於事有誤。」

    那守門大漢聞聽此言,不禁又往方承身上打量了一眼。他自認凡是江湖中有點名號的人物都知道個一二,方承這個名字卻著實陌生的很。再看方承,雖然氣度不凡,衣著卻是質樸。大漢心中念頭頓轉,態度也瞬間大變,雙眼一抬,驕橫之氣溢上臉來,冷冷回了方承一句道:「尊駕有所不知,本莊事務繁雜,主事之人恐怕難有餘暇與您相見。這樣吧,料來也沒甚大事,尊駕如若信得過,不妨告之鄙人。想來些許事情,鄙人還是擔待的起的。」

    方承聽得此人言語登時大怒,心道:我這一路之上擔驚受怕,好心好意的把玉塔給你們送來,卻換來你等這副面孔。好,居然把我的好心當了驢肝肺,那就可怪不得我了。想及於此,方承轉身便欲離開。

    那大漢見得此景,不禁冷笑一聲。他正想轉身回到崗位上去,卻見方承忽的又轉回頭來了,只好又站住了。方承冷冷一哼,從背上解下包袱,揚手向大漢拋去,口中冷冷言道:「將此物交給你們主事之人。方某行至於此,也算仁致義盡了。」

    方承本來確實準備轉身走了,但大漢的冷笑聲卻讓他猛醒了過來。他想起了邢謙文。無論如何死者為大,便是不看別人面上,看在邢謙文面上,他也不能這麼一走了之。想到此處,方承只好暫壓怒火,把裝玉塔的包袱丟給了大漢。至於以後玉塔會怎樣,那便與他方承無關,對於九泉之下的邢謙文,總算也有一個交待了。

    大漢接過包袱不由愣了一下,正待開口向方承詢問,只聽一陣輕蹄急響,一騎飛似的奔來,霎時到了近前。騎上之人還不等馬步停穩,飛身而起,在空中漂亮的一扭,已落到了門前。方承正好轉身過來,與他面對面碰了一個正著。只見這是一個披著紫色披風身著錦衣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也打量了方承一眼,隨即轉過臉向大漢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漢見了此人頓時把所有氣焰全收了起來,畢恭畢敬的低身應道:「稟總管,是這樣的,這位兄台說是有要事要面見咱們莊上主事之人。小的想,咱們莊內幾位主事之人日理萬機哪有餘暇,想來他怕是也沒什麼真正要緊之事,所以就沒往裡通報。然後,這位兄台就把一個包袱扔給了小的,說是讓小的交給莊內主事之人。」

    中年文士回頭看了方承一眼,問道:「少俠所為何來?」

    方承此時背對著他,頭也不回的冷冷回了一句:「你看了包袱內的東西,一切自然明白。」

    正說間,忽聽一人在身後冷冷說道:「這不是方少俠嗎?怎會有此閒暇來我環珮山莊,難得,難得。」

    方承聽得聲音十分耳熟,側頭看一眼,不由一呆。這世界當真太小,身後那位不是在綏安鏢局與他動手的邵副總鏢頭,卻又是誰。

    中年文士聽得此語,隨即向那邵副總鏢頭問道:「怎麼你與這位少俠相識?」

    邵副總鏢頭一欠身,恭敬的應道:「師父,這位就是徒兒和你曾說起過的那位虎威鏢局的方少俠。月餘之前,劣徒與方少俠在綏安鏢局才有過一面之緣,沒料到時隔不久,居然又在環珮山莊與方少俠相逢。這緣分當真不淺的很啊。」

    中年文士聽後冷冷一笑,道:「原來這位便是方少俠,多曾聽劣徒說起少俠驚人藝業,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方承冷冷一哼,全不理會中年文士師徒二人的冷言冷語,牽著馬徑直前走,頭回也不回。背後遠遠傳來中年文士師徒二人又一陣的揶揄言語。那邵副總鏢頭言道:「這人倒當真可以,居然跑到環珮山莊來了,呵呵,這樣的人,江湖中倒真是不多見很啊。」中年文士隨後應了一句:「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世上什麼樣的人自然都是有的。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兩人聲音特意放得很大,方承自然是一字一句都聽在耳裡。不過此時的他,只覺著一陣輕鬆,如釋重負。這麼久以來食不甘味,夜不敢眠的日子到了此時總算能告一段落。對於方承而言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了。至於這些無謂的閒言碎語,他便是聽了也不會怎麼的去留意。

    傍晚時分,方承回到了徐州城中。這掛心之事一了,方承頓覺身輕氣爽,回到城中也不急著回客棧,而是又在街上逛了好些時候,在夜市上用過晚飯,直到亥時臨近才回到了客棧。這幾日來擔驚受怕,夜不能寐,方承身體和精神上其實都已經相當疲倦了,所以他回客棧人一沾床,倒頭便睡了個人世不醒。這一睡,便直睡到了次日近午時分。

    一身重負,陡然而去,這一夜方承睡的香甜至極,清晨醒來備感精神爽利。他略作洗漱,輕身下樓,到得大堂,隨意尋了位置坐下,正待喚過小二,叫些吃食。卻只見店中掌櫃早已走到他旁邊,躬身側立,待他吩咐。方承愣了一下,往四下微微打量了一下,這才發現店內情形與往日已經大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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