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問這話的時候，其實心裡也是沒底的。
她猜測著沈凌夜是不想要孩子的，否則不會每次和她發生關係，都那麼細緻地做安全措施。
可是，猜測歸猜測，當她真的親眼看到沈凌楓一點點崩塌下來的緊張和激動，心底才真真切切湧起一股失落和悲哀。
沈凌楓和沈凌夜從小一起長大，兄弟情深，他一定是最瞭解沈凌夜的。既然他此刻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那麼就證明，沈凌夜，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的。
小寶貝，你的父親，根本不希望你出生呢！
江小暖喉嚨有些發緊，心中不可抑制湧出一股委屈。
沈凌楓見江小暖神情落寞，忙道：「江小貓，別誤會！這不是大哥的問題，你明白麼？你已經去過大宅了，那裡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這個孩子，不是大哥說想要，就能要的，你懂麼？」
江小暖苦笑，「我明白，你大哥是萬人之上、wast的總裁，而我，只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普通人。你們的父親，不會答應的，就算答應了——沈凌夜，也不可能娶我的。」
沈凌楓本是想要安慰江小暖，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心思這麼玲瓏剔透，早就把關鍵要點都想通了。
沈凌楓苦笑著搖頭，「老爺子素來不管我們在外頭的女人，因為在他眼裡，女人，只是暖床解悶的工具，甚至不配他花心思去關注。但是兩年前，一個女人意外懷上了我的孩子……」
沈凌楓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下來。
江小暖想到在沈家大宅，餐桌上，沈之琰曾經說過這件事。
「j市市長的女兒？」江小暖問。
沈凌楓點點頭，「那時候我還太年輕，不懂事，玩起來也沒有底。大哥幾次提醒我要收斂，我都沒在意。後來不小心那女孩懷上了。我對那女孩說不上討厭，人長得漂亮，性格也還算不錯，當我知道了她懷了我孩子後，我私下裡想：她父親好歹是j市市長，在中央權力也挺大的，和我，也算得上門當戶對。當時，我怕這件事情連累大哥，就沒和他商量，直接告訴了老爺子，說我想娶她。」
「結果呢？」江小暖忍不住追問。
「結果？」沈凌楓半闔著眼，輕笑了一聲，「老爺子背著我，逼著那女孩子去墮胎了。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從女孩肚子裡拿出來了。」
沈凌楓頓了頓，他伸手，在眼前比劃，「五個半月了，女孩，身體都長好了，我衝進手術室的時候，那孩子就被放在托盤上，滿身是血，就那麼一點大，一動不動。那女孩子被架著腿，就躺在那裡哭。」
江小暖怔住了，一句話說不出來。
沈凌楓目光黯淡，神情說不出地疲憊。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是他的親生骨肉，他那時候，是真的想要的。
可是，沈之琰卻毫不留情，將那個小小的生命扼殺了。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女孩躺在手術台上看他的神情，更忘不了那冰冷鐵盤上那具幼小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