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仔之所以那般激動,拼了命地要撲向大籠子,實在是因為,大籠子裡的境況,更加慘烈!
只見母黑熊四隻熊掌拚命地往肚皮撓去,像是發了瘋一般地,用爪子撕扯著鋼馬甲縫隙裡的皮肉。
痛不痛?痛!
可只有這樣自殘的巨痛,才能讓她下定決心做一件事——
她被尖利鋼管抵住的喉嚨,用力往前一送,頭顱奮力低下!!!
那又尖又長的鋼管,頓時刺入了她的咽喉。
大股大股的鮮血,像噴泉一般,噴湧而出!!!
「不要!」蕭綿綿一聲淒厲的呼喊,響徹屋宇。
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母黑熊的咽喉,已然被完全刺穿。
就像是一尾巨大的魚,被鋼叉穿過一般,整個頭顱無力地垂懸在鋼管上……
可母黑熊的一雙渾濁不堪的眼,卻終於釋放出無比溫柔的光芒來,注視著小熊仔。
然後,眼球艱難地、垂死地轉動著,移向了蕭綿綿。
滿是懇求和哀訴:
幫我,幫我救崽崽出去……
求你了……
拜託了……
那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變得灰敗、死寂……可卻一動不動地,定格在了蕭綿綿面前。
這是母黑熊無聲的遺言。
大滴大滴的淚,從蕭綿綿的眼中無聲地淌出來。
她盯著母黑熊的屍體,盯著母黑熊死不瞑目的眼。
她明白,它想要表達的意思。
——如果只能二選一,它絕對不願意讓蕭綿綿為難。
它選擇了自殘自滅,給孩子,留一條生路。
請蕭綿綿施恩,帶熊仔走。
「……傻瓜……」蕭綿綿喃喃低語。
小熊仔嘴巴被割裂,失血過多,精神受到了刺激,暈死過去。
蕭綿綿眼中燃燒著怒火,猛然回頭,怒視著面具男人。
那人卻笑得雲淡風輕:「原來它幫你做了選擇題,現在,小的那個,歸你了!或者,你連小的也不想要了?」語氣,帶著淡淡的威脅和挑釁。
蕭綿綿再次攥緊了手中的紅燭。
她不怕威脅。
也不怕挑釁!
但,她聽見了小花狗的勸告:「綿羊,鎮定一點!這男人很邪門!這房間裡下了禁制,你的巫術效力會受到限制!我們先帶熊仔走,找機會再來報仇!」
蕭綿綿臉上怒火交織,閃爍不定……
是,她天不怕地不怕,可以和這男人拚個你死我活。
但,母黑熊的托付呢?
讓她拿熊仔冒險嗎?
已經失去了一個生命,還要再繼續釀造鮮血的痛嗎?
她拳頭緊攥,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掐進了肉裡,但臉色卻漸漸恢復了常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眨了眨,語氣清脆柔美:「好,就這麼定了!這熊仔,我要了!」
面具男人挑了挑眉,似是沒料到她竟然能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這女娃娃一看就是個衝動無比、愛打抱不平的,沒想到,該沉靜蟄伏的時候,也還是能沉靜蟄伏,呵呵呵……
有趣,真有趣。
面具男子揮了揮手:「把籠子抬出來擦乾淨,送給這位姑娘!」又對蕭綿綿道,「姑娘可帶了車來?」
「不曾。不過我有滑雪板。我可以綁在滑雪板上,帶下山!」蕭綿綿道。
她人生第一次有了這種心要撕裂的感覺:明明憤怒到想殺一個人,卻還要和他若無其事地,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