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以後,天色已經變的大黑,繁星點點閃爍在頭頂上的浩瀚夜空上。
駐紮在山腳下營地裡面的所有人,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黝黑的柳氏兄弟是這次倒斗的發起人,所以大小的事情都由他們來做決定,臉上有一顆媒婆痦子的是柳大,他遞給我一個簡易的帳篷,叮囑我們說:「搭好帳篷就休息,養足精神明天一大早便開工。」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煙男叼著煙卷跟上柳大的腳步也離開了,胖子和我只好開始搭建帳篷。胖子一邊搭帳篷,一邊抱怨說:「弄了半天我們是給人家來充當小弟的。煙男小哥怎麼幹這麼窩囊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周圍,其他人都已經開始陸續進帳篷睡覺了,只有那個好似深閨怨婦的消瘦男子,仍舊坐在一顆大樹的樹幹上,抬頭靜靜的仰望月亮,好像一隻孤雁一樣。我看沒有人注意我們,便笑著對胖子說:「看來你也不傻嗎?」
胖子並沒有回嘴,而是走=靠近我,一臉嚴肅的問我說:「老鄭,咱們給人家來充當小弟沒有關係,但是摸到的明器該怎麼算,你跟他們談好了沒?是三七分賬,還是四六分賬?」
我聽胖子提起這茬兒,心說:該來的總會來,敷衍是不能了事了,看來只能和他說實話了,便不緊不慢的用十分平緩的語氣對胖子說:「我們這次是來給月兒找治病的醫書,摸不摸明器並不重要。」
胖子聞聽此言,瞪大一雙牛眼,大聲地反駁道:「姥姥的,誰說不重要,我」
我慌忙的摀住胖子吵嚷的嘴巴。然後看向四周,擔心被人聽到。發現大家都已經進帳篷裡面休息了,現在外面空無一人。這才悄聲的對胖子說:「你喊什麼喊?」
胖子一把扯開我的手,直視我的眼睛說:「老鄭。下斗不摸明器,你腦子有病吧?」
我壓低聲音對他說:「你丫的腦子才有病,我又沒說不讓你拿,只是別太張揚,你丫的喊這麼大聲幹嘛?」
胖子聽完我說的話,立刻一下子就樂了,拍著我的肩膀說:「老鄭,我就說你不是這麼不上道的人嘛!」
我繼續忙著搭建帳篷的最後工序。然後一邊叮囑胖子說:「明器你可以摸,但是你得和我約法三章。」
胖子立刻笑著說:「十章也是不成問題。」
我語重心長的對胖子說:「這次咱倆是給人家打下手,所以做事不要太過囂張跋扈,以免得罪了人,省得他們下斗以給咱倆小鞋穿。」
胖子聽到我的話,臉色立刻一黑,怒氣沖沖的說:「我看誰敢?」
我把帳篷上面最後的繩子固定好,便拉著胖子走進帳篷對他說:「我看這群人都不簡單,而且他們人多勢眾魚龍混雜,我們還是謹慎低調些的好。只要你肯聽我的,不隨便亂說話惹事生非,我保證你絕對不會空手而回。你看怎麼樣?」
胖子的目的十分的簡單明確,就是進斗找書摸明器,誰攔著他也不好使。我看既然柳氏兄弟召集了這麼多人,下面的肯定是個大肥鬥,到時候讓胖子隨便摸上一兩件東西,應該也不成問題。
胖子聽到我的保證,立刻點頭應允:「我保證不惹事。」
胖子的保證我就從來沒有相信過,不過有我盯著他,應該也不會惹出什麼大事情。其他的,就一切憑聽天意了。我倒身躺在地上又開口叮囑胖子說:「明天肯定早起出發。進了山就沒辦法再正常休息了,你沒事趕緊早點睡覺。」
一夜無話。天剛濛濛亮,我就被吵醒了,睜眼以後發現煙男昨晚並沒有回帳篷,不知道他是在哪裡休息的,還是一夜沒睡?我聽到外面有十分吵雜的聲音,便搖晃著睡得好像死豬一樣的胖子說:「胖子,趕緊醒醒,吃早飯了。」
一聽到開飯了,胖子立刻騰地一下子從地上坐起身來,擦著嘴上流出的哈喇子(口水)說:「這麼快就吃早飯了。」
我拉開帳篷上面的拉鏈,立刻聽到外面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便從帳篷內鑽了出去。營地內霧氣濛濛,隱約間有不少人影在交錯晃動著,我驀地拉緊了衣服,山上四月清早的冷風,相當地的冰冷刺骨。
早飯很快就做好了,這是我們進山前的最後一頓像樣的餐飯,我和胖子都是扯開了肚皮猛吃,我倆可知道進了斗的以後,再想吃頓像樣的飯菜,堪比登天之難事。
那個哀怨的消瘦年輕男子,又上演了相同的一齣戲碼,我自此得知了他的外號叫作「怨婦」。營地內的其他人也不並知道他的真實名字,都說他是精神分裂,經常會變成另外一個怨婦的女人樣子,別人和他說話也不理,就沉沁在他自己憂傷哀怨的世界裡,只要他一安靜,大家便都默契十足的不再理睬他。
不過,眾人都說他十分的有本事,身懷絕技,在滇蜀一帶有些名氣。
看著長相不錯的「怨婦」,我心中甚是詫異,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種特殊人群的另類思維世界,我真是理解不了。
露營的一行人打點好裝束,便開始向山上出發。自從昨晚以後,煙男便一直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我也早已習慣了他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作風,不以為意。
在上山的路上,我發現蔣爺十分的喜歡用言語擠兌人,我特意拉著胖子走在隊伍的最後方,就是為了避免在還沒下斗之前,最好不要和這群人發生正面的衝突。結果在我們的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被遠遠甩在了隊伍後方的人,那人走路搖搖晃晃,就好像丟了魂一樣,晃晃悠悠步履蹣跚的落在了離隊伍很遠的距離,那個人就是「怨婦」。
胖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好像幽靈一樣有
氣無力遊蕩的怨婦,笑嘻嘻的對我說:「這傢伙真有意思。」
我也回過頭看了一眼怨婦。很平淡的說:「這樣的人,最令人難以捉摸,完全猜不透他的實力和想法。」
不知不覺隊伍已經在深山中走了大約有三四個的時辰。太陽都已經正中,山上的樹木也開始變得密集起來。前面的人要靠砍刀開闢道路,才能前行。
我不斷的擦拭額頭上面的汗水,氣喘如牛,胖子也是十分煩悶的問我說:「什麼時候休息,我肚子都餓了。」
我肚子也在不堪飢餓的鬧騰,但怕胖子鬧脾氣,只好安撫他說:「他們背了那麼多沉重的裝備,還帶著個孩子。過不了多久一定會休息,你不要著急。」
胖子不知為何,顯得格外的煩躁,估計是心氣不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不是這次行動的發起人,沒有主導權,當然得對人家言聽計從了。
不過,我估算的不錯,之後走了沒多久,隊伍便停下來休息了。大家在悶熱的樹林內,簡單的吃完了東西,填飽肚子以後便繼續行進。
此次進山格外的平順。天剛黑,前面領路的人就發現了地面上的「封土堆」。我估計柳氏兄弟他們應該早就已經對此次要倒的鬥,尋好了位子點了穴,所以一路上才會如此的順利,並不像我和胖子之前進山倒斗時,有一半是靠運氣在「尋穴定位」,所以才會冒冒失失的經歷了不少的險境。果然相較於這群人,我和胖子還略顯得的有些青嫩不足。
經過常年累月的風雨洗禮,地面上的封土堆已經不見了本來的面貌。看上去就像一個長方形的大土丘,高度不足兩米。是由黃褐色沙土夾雜大量的黃粘土和石英石塊堆積而成。
柳氏兄弟帶著的這夥人,明顯配合密切。也不交談,便開始緊鑼密鼓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有人搭帳篷,有人剷除附近的雜草,挖好防火溝架起鍋,還有的人在測量估算盜洞要挖的具體位置。
胖子看著忙碌的人群對我說:「老鄭,這次行動真是迅速又平順。」
我點點頭說:「難得遇到這麼醒目的封土堆,看來他們早就踩好點了,才會這麼著急的趕來這裡,應該是怕更多的人來插足,分一杯羹餚。」
所有的人都分工有序的忙忙碌碌,就我和胖子在大眼瞪小眼的沒事幹,也沒人搭理我倆,我倆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實在無聊的我,只好走到封土堆近前看熱鬧,而胖子則是跑到埋鍋造飯的地方去湊熱鬧,他只對吃的事情感興趣。
封土堆近前的七八個人,都在井然有序的各盡其職,我在封土堆附近轉了一圈,看到盜洞就打在封土堆的西側,直直的向下挖去,黝黑的盜洞內,深得已經需要人繫著繩索,才能繼續挖掘的工作,心中不由得暗歎,這群人真是手腳麻利,進展的速度真夠快的,估計再吃頓飯,就能下斗了。
結果天公不作美,晚飯時刻便開始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接著雨勢越演越烈,盜洞的挖掘工作也只好暫停了,眾人紛紛三三兩兩的躲進了帳篷內避雨。我和胖子坐在地上,正討論著明天能不能進斗的時候,煙男拉開了帳篷的拉鏈,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對我和胖子說:「明天盜洞挖好以後,你倆緊跟在我身邊行動。」
我點點頭,胖子也沒爭論分辨,點頭贊同的說了一聲「行」。我看了一眼帳篷外面,雨勢仍舊兇猛,帳篷頂棚上方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漏雨了,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問煙男說:「這種天氣情況,明天還能下斗嗎?」
煙男叼著煙卷,看著外面嘩啦啦下著的大雨,語氣堅定說:「能。」
我心想:既然煙男保證的說沒有問題,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就養足精神,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下鬥。
結果,還沒等到天亮,就出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