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厚重的異士居老宅大門,我倆直奔師父的房間,我讓胖子站在門外把風,然後再一次確認一下「月泉圖」的畫卷,這才打開師父的密室,將師父的包裹和畫卷放進密室內,然後立刻轉身走了出來。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高呼「胖子進來」,待他進門以後對他說:「煙男小哥顯然還沒有回來,想來他那邊的事情應該十分的棘手,看來還得在京城再等他一段時間。查五爺那邊出事了,咱們是同一個戰壕的親密戰友,不能站在一邊袖手旁觀,得去他那裡瞧瞧,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幫的上忙。」
胖子是個急脾氣,說風就是雨,立刻站起身對我說:「那還等什麼,趕緊過去看看!」
我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他說:「你先別著急,我心裡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討論一下。」
胖子見我表情是難得一見的嚴肅,於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我。
我瞄了一眼外面,見十分安靜,這才對他說:「你還記得之前發生過的一系列事件嗎?金像丟失,烤鴨有毒,還有人處心積慮誘騙我們去下鬥。」
胖子聽完點點頭說:「還好咱倆命大,要不現在也不能坐在這裡聊天了。不過你提這晦氣的陳年舊事做什麼?」
我看了摸不著頭緒的胖子一眼,然後接著說:「其實在事情發生後,我立刻覺察出三件事是不同人所為,偷金像的人是陳秘書,他後來又誘騙我們下鬥,然後想在我們摸完明器以後,殺人越貨,我想他幕後黑手有可能是何夫人。雖然何夫人已經上吊自殺了,但我有些擔心她倆還有其他的同夥,不過一時不足為患。而在烤鴨裡下毒的人。目的十分的明確,就是想要致我們於死地。我深信你我二人不曾得罪過這樣的狠角色。那下毒事件就大有可能是針對師父的報復,還有一個我不願相信的可能,就是」說到這裡,有些猶豫的停止了話語,思考著接下來要說的話的準確度。畢竟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不著邊際,甚至可以說是胡亂的猜測,究竟要不要說給胖子聽,我還是有些猶豫的難以啟齒。
胖子見我說說吞吞吐吐。十分不痛快的說:「老鄭,你別婆婆媽媽的,有話快點說,有屁也趕快痛快的放,別讓人等著乾著急。」
我聽到胖子催促的話語笑了,心想:不管我接下來說的話有多少的可信度,胖子都會有他自己獨特的判斷,並不用太過於擔心他的反應。因為胖子他並不是真的笨,只是思維方式和別人不一樣,說不定他還能解決我心中的疑惑。
於是我放心的開口對他說:「我是覺得。好像有人要對整個京城的倒斗手藝人下手,而最先選擇了拿異士居開刀。」
胖子聽完,倒吸一口涼氣。他瞪著一雙牛眼不敢相信的盯著我猛看,聲音有些遲疑的對我說:「老鄭,你這可是相當大膽的推測。難道,你覺得查五爺此次的事情,是另一個消清京城內倒斗手藝人的開端。」
我看著胖子贊同的點點頭,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複雜了,我便接著對他解釋說:「京城的各方勢力絕對不敢動異士居,更不敢去招惹查五爺,所以一定是京城外的勢力。而太小的勢力又不敢擅自妄動。所以我推測一定是某個大勢力,想要對京城的倒斗手藝人連根拔起。」
胖子眼珠子一轉。對我說:「老鄭,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大蓋帽兒」。他們不是早就想要收拾咱們了。」(大蓋帽兒:是指警察。)
我搖搖頭對他說:「大蓋帽兒做事都會在明面上,他們只要弄到點證據,絕對能將我們連鍋端一網打盡,根本不屑在暗地裡使出卑鄙的手段。」
胖子聽到我十分篤定的語氣,問我說:「老鄭,你是不是猜到是什麼人了?」
我沒看他,將雙眼望向窗外,幽幽的開口說:「是誰我還沒猜到,不過,我想他們應該開始行動了,說不定此時我們身邊已經安插了他們的眼線。」
胖子聽聞此言眼神立刻就變得深沉了,我盯著他的眼睛對他說:「在這世界上,我百分之百相信的人,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師父。就連救了我兩次命的煙男,我有時心中還會泛起懷疑,你也要小心防備著點別人。」
胖子聽到我話一下子愣住了,平時總是滿臉笑容平易近人的我,此時臉上泛起陰森的神情,他對有些陌生的我說:「老鄭,你丫的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最近精神壓力太大了,小時候的疑心病又犯了?」
胖子口中所說的疑心病,在我小的時候曾經有過先例。因為我是在墳頭上撿來的野嬰,村裡人總是在我的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使得我幼小的心靈嚴重受創,總是疑神疑鬼的覺得別人小聲說話的時候,就是在議論我,致使我變得好像瘋狂的惡鬼一樣,沒少發瘋惹禍,都是胖子的爹跟在我屁股後,替我到處給人家上門賠不是。這也使得我好長一段時間被禁足出門,胖子那時天天陪我在家裡玩,他現在擔心我的疑心病又犯了。
我笑著對胖子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犯什麼疑心病了。只是在經歷了一些險惡的事情後,內心開始恐懼,開始害怕失去,怕失去我現在的幸福生活,怕失去我身邊重要的親人朋友,恐懼令我心存疑惑,這也是在所難免,而我並不覺得這是壞事,這是心智成長的象徵。」
胖子一般這時都會笑罵我「多愁善感,像個娘們。」但他聽我提到害怕失去,有可能連想起了月兒,臉色也變得十分落寞,語氣格外悲傷的說:「你是不是因為這樣就懷疑慧芳,我知道你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心裡卻是一直對她有所猜忌,你的心思怎麼瞞得過我。不過。我真的覺得慧芳大姐是個好人,即使她沒有向我們說出真實的名字,也沒有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她絕對沒有害咱倆的心。要不她天天給咱倆做飯,隨時都能在飯菜裡面下毒。輕而易舉的就能要了咱倆的小命。但你看現在,咱倆不是四肢健全的活蹦亂跳,你就不要
再懷疑她找她的麻煩了。我害怕過重的憂慮會使你撐不住,反而變成無法承受的壓力壓垮了自己。」
聽到胖子擔心我的話語,我再一次轉頭看向明媚的窗外,淡淡的說:「希望這回你沒有看錯人,而是我錯了。」說完,我站起身對胖子說:「這些都只是咱們的猜測。不管事態如何發展,我們和查五爺都是同進退的戰友,現在得去瞭解一下他的情況了。」
胖子笑呵呵的站起身,難掩興奮的說:「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
我讚許的看著他說:「行啊!錢光榮同志,有革命先烈們慷慨就義的風範,佩服佩服。」
胖子這回腦子反應特別快,對著我肩頭快速的擊了三掌,震得我差點沒吐血,他笑呵呵的說:「風範我是有,慷慨就義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說完。笑著推開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我看著胖子的背影,心境突然豁達了。不管未來會發什麼樣的事端,身邊有可信的人可以依靠,任何的險阻都堅信可以克服掉。
在去查五爺茶莊的路上,我想先去一個地方,那就是之前拜訪過的「鎖匠王」的鋪子,我想再拜託他一次,看他是否願意幫我們將秘色瓷盒打開。結果,等到了他的五金商舖,發現店舖的房門緊閉。窗戶上面也上了木頭的閘板,好像並沒有營業。鎖匠王的店舖是內外兩居室。外面的門市房作為店舖,後面便是他長期居住的起居室。所以不到午夜他是不會休息的,今天怎麼晌午剛過,便修業了。
我好奇的打量緊閉房門的店舖,門口處飄散著大量枯黃的落葉和碎紙屑,十分的髒亂,窗台上面也是佈滿厚重的灰塵,好似有許多天不曾打掃過。透過擋在窗戶上的木頭閘板見的縫隙向內看去,屋子內漆黑一片,不像有人在,怎麼看都覺得店舖好像有一段時間沒營業了。不由得聯想:難道自從那日拜訪離開以後,鎖匠王便沒有再開門營業過。鎖匠王的消失,難道和自己手中的秘色瓷盒有關?
就在我盯著黑暗的屋內思索的時候,身旁的胖子猛地拍了我一下,嚇了我一跳。我錯愕的不解的看向胖子,結果他態度十分不滿的對我說:「老鄭,我怎麼沒發現你還有偷窺的惡習?」
我並沒有對胖子多做解釋,而是向旁邊的店舖打聽了一下鎖匠鋪最近幾天是否營業,結果得到了令我吃驚不小的答案:鎖匠王的店舖在我們離開那日,便再也沒有開業過。而在詢問的時候,我感覺到四周有種違和感,好似有人在附近的暗處監視我們,當我掃瞄一下周圍時,這種被人盯著的不痛快感覺,又消失的不見了,心中不安的感覺,猛然一下子瀰漫開來。於是,我立刻拉著胖子,快速的離開鎖匠王店舖的門前,走向查五爺茶莊的方向。
胖子不明白我因何而神色緊張,我也不想說出疑問而造成多一個人的困擾,於是打哈哈說:「肋骨傷痛難忍,我們還是快點去查五爺的店裡休息一下。」
胖子不疑有他的忙攙扶著我,走向查五爺在京城的茶莊。結果,還沒有走到查五爺的茶館近前,便遠遠看見黃天明和幾個穿著唐裝的店員守在門口。我詫異的心說:這黃天明怎麼不在古董店守著,跑來茶莊做什麼?
黃天明眼尖,離很遠就看到了我和胖子,立刻朝我倆迎了過來,笑嘻嘻的對胖子說:「胖爺,許久不見,身體越發臃腫了。」
胖子笑呵呵的重重在黃天明的肩頭怕了兩下,黃天明上揚的嘴角立刻垮了下來,看著捂著肩頭痛得呲牙咧嘴的黃天明,我不由得在心中暗笑,心說:你沒事幹嘛去招惹胖子,他可是最煩別人說他胖,而你好死不死竟然還敢說他是臃腫,真是嫌自己的小命太長。
我微笑著對苦著臉的黃天明說:「你怎麼不守在總店,跑來這裡幹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