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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1章 老婆土弄 文 / 干紅

    跟著三個端螃蟹的後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摩爾餐廳」的主廚,廣州人,姓張;另一個人是博物館請來的做標本的簡老師。他們倆手裡都拿著工具。三個端螃蟹的服務員列列勾勾地把那個大螃蟹端到圓形玻璃轉盤上,才長出了一口氣,抹著額頭上的汗水,閃到一邊。該張主廚和簡老師動手了。

    實際上,他們兩人的工作就是把蟹殼撬開,做標本時,別缺啥少啥,就完了。至於「鉗子」和腿兒,早在出鍋的時候就被簡老師卸下去了,不然,進屋時,有「鉗子」、腿兒的別著,也端不進來,只剩個圓殼,進門時,還得打斜側身呢。

    撬開蟹殼,其實很簡單,簡老師轉著圈兒地把蟹殼上邊和下邊連接處的什麼,用一把手術刀割斷,一人把住蟹殼的上沿,一人按住下沿,把著上沿的人一用力,蟹殼就被掀開了。

    可能這螃蟹在鍋裡蒸上沒多久,隨著蒸汽,螃蟹那股鮮香的味道就飄了出來。到把鍋掀開,那鮮香越發濃郁。由電梯上來,把那鮮香撒播一路。鮮香到了十六樓,進沒進「泰山廳」,那鮮香都充斥整個十六樓的所有空間。這會兒,把蟹殼掀開,那鮮香味兒發源地暴露出來,那螃蟹特有味道增加了三倍、五倍!別看「泰山廳」是半封閉裝修,那種鮮香也像一股旋風一樣,在桌上打起旋兒來。

    桌旁的人都調整著鼻息。這麼濃郁的鮮美味道,幾乎沒有人能適應得了。不調整一下,彷彿要窒息一樣。

    再加上視覺呢——白如玉嫩如脂的蟹肉呢,開始把人們眼睛和鼻子一起捆綁起來,狂轟濫炸!

    有人說:「上酒啊!」

    說:「什麼酒?」

    說:「『老婆土弄』啊!這麼鮮的玩意,喝別的,糟踐了。」

    「老婆土弄」是沿海漁婆用地瓜干子、花生秧子釀造的土酒,是帶到船上,給出海的人喝的。「弄」是「造」的意思。這種酒本沒什麼可貴處,甚至,一般的菜餚,你喝這種酒,都有一股土腥腥的味道。但是漁民在海上打到特別鮮的海鮮,再喝這種酒,那就不一樣的味兒了,特醇,而且,海鮮越鮮這酒越醇。所以,很有名。只是一般的家庭、飯店沒有那麼鮮的海鮮,而無法接受這種酒而已。可是,這酒很有名,面對這麼大的螃蟹,天字號的海鮮,當然想到了「老婆土弄」了。

    可是,「上哪兒整『老婆土弄』去呀?總不能黑燈瞎火的闖到老婆家,朝人要『土弄』吧,那人家老婆不得拿著魚叉給你攆出來呀!」

    大家哈哈一頓笑。

    ——這時,就失去「老婆土弄」的原意了,有些戲謔的味道了。

    譚學年笑過之後,對姚歡說:「喝『北大倉』吧,醬香型,周總理稱之為『北方茅台』。」

    姚歡說:「『北方茅台』幹啥?就來『茅台』得了。」

    邱立坤說:「我聽說細嚼慢咽、溫爾的那種場合,適合喝『茅台』;像咱這大吃大嚼的,能從『茅台』裡喝出『敵敵畏』(一種農藥)來。」

    姚歡說:「那是怎麼回事?」

    邱立坤說:「我也不知道。都那麼說。」

    譚學年說:「就喝『北大倉』吧?『茅台』,庫裡沒有兩瓶了,一人倒不上三杯,就沒了,多掃興?『北大倉』,一樣的。」

    姚歡說:「譚總,你要代理『北大倉』?還是代理『北大倉』的,是你的朋友?」

    譚學年故作驚訝狀,說:「你咋知道呢?!」

    大家哈哈笑。

    姚歡沖服務員說:「那就上『北大倉』,咱們也嘗嘗周總理稱讚的『北方茅台』。今天喝好了,都出去替譚總宣傳宣傳,廣告廣告。」

    大家一起應和。

    服務員就拿酒去了。

    桌上的兩個服務員,一人使筷子、勺子,一人使餐刀、叉子,為各個食客切割、分夾蟹肉。

    拿酒的服務員很快就回來,用餐盤端來五瓶「北大倉」酒。

    譚學年大興的樣子,說:「就是它!斟酒斟酒!」

    隨著他這一聲,從外邊走進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各執一瓶,給就坐的食客斟酒。

    斟酒順序,當然是從「一席」開始,然後是「主陪」;另一個斟酒的,從「二席」開始,然後「副陪」,「三席」、「四席」。這幾個主要的席次斟完,再給各位「邊席」斟。

    把干紅面前白酒杯倒滿了「北大倉」,干紅拿起杯,就咂了一口,吧嗒吧嗒嘴,品著說:「不錯,是『茅台』味兒。不過,講醇,還得是『野麥』酒,存十幾年的『野麥』酒,那才叫醇!」

    譚學年急急追問干紅:「你能搞到野麥酒?還十幾年的?」

    干紅說:「啊,能啊,也是咱一個老鄉,十幾年來海衛時,正趕上野麥成熟了,沒啥干的,就把地裡的野麥收了。收了也沒啥干的——也不餵豬,也不養雞的,就把野麥釀成酒,那酒那個好喝!我喝那麼多酒,也沒喝過那麼好喝的,天下第一醇。講醇,沒有什麼能比上他們家的『野麥酒』!」

    譚學年說:「大俠,你給我搞來一瓶,我嘗嘗。都聽說『野麥』酒好,沒嘗過,我嘗嘗。多少錢一瓶?」

    干紅說:「什麼錢不錢的?送給你。喝好了,放到你們餐廳裡賣,再講錢。給你這瓶就當廣告費了。什麼產品打市場的時候,不得付出點兒廣告費,你說呢,姚總?」

    姚歡說:「對對,對,你們看看,我們『宏達傳媒

    』的人說的話!」

    譚學年說:「那是。『跟啥人兒,學啥人兒,跟個燒窯的,賣瓦盆兒。』」

    大家又笑。

    酒斟好了,蟹肉也分完了,主陪姚歡就張羅著喝酒。第一杯「認識酒」,主要由邱立坤一個個地介紹他的夥計,一個個地說姓名,說到的人,站起來,和姚歡、干紅、譚學年三人點頭、握手,三個人也向那人點頭、握手,隨後就把他的姓名忘了。

    唯有一個姓韓的小伙子握住干紅的手不放,說:「干大俠,我自小就崇尚武功,沒遇到像樣的。今天有幸看到大俠的武功,十分欽佩,想拜你為師。不知可否遂了兄弟的心願?」

    干紅的臉忽的紅了,說:「拜我為師?我,我我……」

    始終沒怎麼說話的嚴梅這時說:「行,小梅姐,就收了吧。我看這小伙子一身正氣,謙遜好學,符合你收徒的標準。」

    干紅看著嚴梅說:「我什麼時候收過徒弟啊?」

    嚴梅說:「你一身的本事,收徒,是早晚的事。莫不如就從這小伙子開始。」

    干紅的臉紅還沒退下去,姓韓的小伙子,撒開干紅的手,繞著桌,來到干紅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師傅,受徒兒韓遂一拜!」

    干紅的臉越發紅了,她往起拉韓遂,說:「你看看,這這,這是咋說的?」

    邱立坤這時來到韓遂跟前,說:「磕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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