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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4章 郝元岐和他的「三面翻」 文 / 干紅

    古陌隧道入口向南的道兩側,有許多家廣告公司。甘紅的十月廣告公司是道東第一家,在祥雲物業樓上。再往南,幾乎是一家挨著一家。道西,過了市法院,靠道邊有一幢孤孤吊吊的二層小樓,這幢小樓就是「元岐廣告公司」。

    「元岐廣告公司」創始人、總經理郝元岐,教師出身,教美術,興「下海」的時候,他辭了教師工作,成立了這家廣告公司。

    可以說,「元岐廣告公司」是海衛市第一家廣告公司。那時,還不咋興戶外廣告,他主要給企業做產品宣傳冊,一度形成包攬之勢,誰家要做產品宣傳冊,想著找誰呢?就有人告訴了,找「元岐廣告」,找那個「勾鼻子」去啊——郝元岐的鼻子有些特殊,像外國人似的,鼻子尖兒勾勾著。怎麼找啊?打電話啊!他家電話最好記,除了前兩個本地區固定號外,後邊的,就是一「4」到底。那時候已從南方傳來忌「4」風潮,說「4」諧音「死」,凡有號碼的,都避諱「4」。郝元岐卻專門用「4」,電話號碼從四位數,到五位數,到七位數,他都不改,加幾位,他在後邊就加幾個「4」,相當有性格。這樣電話號碼就好記,由記電話號碼,到記他的廣告公司,加上他設計的產品宣傳冊,很有個性,大方,洋氣,尤其後來他聘了一個設計師,更是新潮,這就使他的設計更有名了。幾曾達到到他家排隊等設計的場面。

    古人說的對啊——「福兮禍所伏」,正因為郝元岐做產品宣傳冊做的風生水起,戶外廣告牌在海衛興起,才沒有引起他特別注意。

    到做產品宣傳冊式微,戶外廣告「風起雲湧」的時候,好多好地段的廣告位已被其他廣告公司攻城掠地的瓜分殆盡。急中生智,他抓到了華連商廈樓上的三面翻廣告。

    郝元岐能抓到華連商廈樓上廣告位,主要因素是,別的廣告公司沒人意識到那個地方可以樹廣告牌打廣告,那地方矮——在一樓上邊,樹廣告牌都被路邊高大的梧桐樹擋住了視線,沒有廣告效果。但,郝元岐樹的三面翻高有十二米,即便被梧桐樹擋一塊,也不傷大,廣告效果仍舊不錯。更何況,廣告牌還沒建造完畢,擋它視線的那兩棵最高的梧桐樹莫名其妙地枯萎死去了。

    當時就有人說是郝元岐整什麼法,把那兩棵梧桐樹整死了,還沒人信。現在看他使用劃車、塞恐嚇信這類雞鳴狗盜的手段,整死那兩棵梧桐樹的,基本是他。

    又趕他時運好,廣告牌樹上沒幾天,那條路擴道,把另外幾棵矮一點梧桐樹,也拔下去了,換上一米多一點兒高的柏樹毛子。

    有人說,擴道,拔高樹換矮樹,也是郝元岐搞的名堂——這話可沒人信:他哪有那麼大的能量?

    後來又說,是在上邊打廣告的那三家中的哪一家有本事左右市容建設,搞的名堂。這話,靠譜——這三家都是海衛市大型企業,老總和市裡領導都非常熟,指不定哪個老總對市長說,哪幾棵樹真擋啊,使我們的效益一下子就下去了,我們少交點稅吧。市長說那哪行?把那幾棵樹拔了——這些話,都是在老百姓裡傳著,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都沒有什麼實證。

    總之,郝元岐撈到了實惠,使誰都沒看好的位置變成了黃金廣告位!

    郝元岐除了華連商廈上這塊三面翻廣告牌,再沒有其它戶外廣告牌了。他仍然把注意力集中在平面廣告設計上,在這麼一座小二節樓上,五七個人,一個月接兩三個平面廣告設計就夠他工資等支出了,三面翻廣告收入就是他的純收入。

    原來,三面翻這塊廣告牌,給華連商廈「佔地費」一年是十萬,以後逐年增加,去年——第十年,增加到五十萬!五十萬也行啊,水漲船高,「佔地費」逐年提高,廣告費也逐年加碼,去年一面是五十萬,三面就是一百五十萬,那他純賺還一百萬呢。畫面製作、維護,加上交市容一些錢,就算純賺不到一百萬,不也行嘛?

    但是,年前就傳出他的三面翻要拆,換成電子屏的。他慌了,找到隋玉保,證實確有其事。他企圖花個幾萬元收買隋玉保,讓他阻止這次「改造」,被隋玉保拒絕了,說這是「帶著籠頭下來的」(上級指定的),他阻止不了。

    郝元岐問是誰?隋玉保扭扭捏捏、藏頭露尾的,說是你們同行,有錢有勢的。郝元岐進一步追問,隋玉保說,海衛市廣告業誰家有這個實力你還不知道?那你就看誰開的車好了,一定是開好車的,才有這個實力。姚歡開個奔馳各哪兒招搖,郝元岐就把砸他聚寶盆的人,鎖定在姚歡身上,就想用劃車、塞恐嚇信的手段嚇唬姚歡。心想,姚歡一個女的,這麼一嚇唬,她肯定知難而退了,誰想到,非但沒嚇阻成,反倒他的兩個「夥計」被抓了、被打了。聽說還敗在一個女的身上了,真窩火!

    郝元岐在他的辦公室窗前向街道上望去,腦海裡翻騰著怎麼想法再嚇一下姚歡,保住他的三面翻時,他的電話響了,一看電話號碼,位數是「8888」,好號!但不知是誰的,以為是哪個企業的老闆,要打廣告,就接通,說:「您好!哪一位?」

    對方說:「郝老闆說話總是這麼客氣,要辦事也這麼客氣就好了。」

    郝元岐一聽這話不對味兒,還是個刁刁女聲,就說:「你是誰?!」

    對方說:「你應該想到我是誰。修車費是我去取呢,還是你給我送來啊?」

    郝元岐一愣:「修車費?啊,你是姚兒姐吧?我看網上說,世界性工作者協會號召它的會員去巴西參加世界盃,你去不去啊?」

    姚歡那邊,「咯咯」銅鈴般笑聲,說:「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有人叫我『姚姐』了,還『姚兒』,純,純純,純正!對了,你說我去不去巴西?我哪能不響應我們協會的號召呢?去,一定去!只是去巴西的機票還差幾吊子,你要把劃我車的修車費給了我,我就夠了。怎麼樣?是你送來還是我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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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郝元岐冷冷地笑了笑,說:「我去送吧,劃壞人家的車,修車費不給送去,那就太不……啊?是不是?你在哪兒等我?」

    郝元岐這話就有挑釁味道了,意思要見面打一仗。

    好姚歡,不示弱,她堅定地說:「你說吧,無論在哪裡,我都奉陪!」

    郝元岐對姚歡的話,很是意外,心想這女人怎麼這麼個膽兒,是個軟硬不吃,陰陽不懼的主兒!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退一點兒就等於告饒了,於是郝元岐說:「那就到長峰小操場吧?」

    ——這是海衛市通常一句嚇唬人的話:「長峰」是海衛市殯葬所所在地,殯葬所牆外有一個不大的小操場,要想鬥毆,就到那裡,小操場面積不大,但平整、肅靜,誰把誰打死了,就搬到殯儀館裡煉了,省事——這是海衛人誰都知道的。郝元岐以為他這麼一說保證把姚歡嚇得不會說話了,誰想到姚歡說:「『就算你我有前生的約定,也要用心去尋找,不見不散』唄?」

    郝元岐說:「『不見不散,betererbeqre。』今晚六點。別忘叫上你的那個司機小姐。」

    郝元岐沒想到姚歡面對任是誰都害怕的威脅,這麼從容,還引用了電影《不見不散》裡的歌詞。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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