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名上看,歷史上,孫家夼這一帶是海衛重要的手工業基地,窯業很發達:從東邊大山裡算起,先是「裡窯村」;往西走十幾里路就是現在的「孫家夼鎮」。「孫家夼鎮」駐地在「外窯村」;再往西,饒海邊走有十幾里路就是干紅他們家住的「遠遙村」,現在是「遙遠」的「遙」,原來是「燒窯」的「窯」。「裡窯」「外窯」「遠窯」這三個村,只有「遠窯」將「窯」改成「遙」。為什麼單單它改了呢?
市裡通往孫家夼,在古陌嶺隧道沒打通之前,有三條路,都是山路。經由遠遙的這條路坡度緩一些,也稍近一些,就重點修這條路,修得寬、平,以後連「裡窯」「外窯」去市裡也走這條路,人、車就多起來。
最早,在「遠窯」村口也像「裡窯」「外窯」一樣,矗個石碑,上邊有大大的「遠窯」兩個字。後來「遠窯」到市裡沿路修了很多包括韓國企業的廠區,還有高爾夫練習場之類的場所,感到叫「遠窯」,太土了,就把「窯」改成「遙」,使人們不知道這裡曾經是「燒窯」的地方,以為這裡是有來歷的——和「遠遙」南邊鄰近的村叫「欽村」,顯然是哪朝皇帝欽點的,「遠遙」離「欽村」這麼近,那麼,「遠遙」這個村名和皇帝有沒有點瓜葛?你自己去想去。
遠遙和外窯,若走沿海路,有十幾里路,但走穿山小路也就三五里的樣子。2010年,遠遙修漁港碼頭炸山取石填海,為了運輸石料方便,就把穿山小路,炸開。本以為炸開,軋平修路就完了,誰想這山土石鬆軟,被炸開的山兩邊,經常有山石滾落。沒辦法,只好把路棚起來,上邊填上土種上樹木,使之成為一個隧道。這條路取名為「益海路」,隧道就叫「益海路隧道」。
「外窯」是鎮政府所在地,「古陌隧道」修上之後,離市裡最近,還挨著海邊,空氣、環境好,沒幾年就發展起來了。
海衛市「古陌隧道」南邊,偏東南靠山的一處地方,曾經是野菊花盛開的地方,因此,取名為「菊花頂」。市政府就選了這個地方蓋「官邸」,所以,十幾年前,住在「菊花頂」,都是市政府的幹部,那裡一度設卡,不許車快開。因此,有人編了幾句順口溜:「車到『菊花頂』慢慢跑,市長局長正睡覺。」;
「菊花頂」雖好,但有「古陌嶺」橫亙在北面,擋住了去海邊的道路,所以,還不是上佳居所。改革開放以後,有錢的人都往「古陌嶺」北邊發展,打通「古陌隧道」之後,更是趨之若鶩。因此,這裡變成一個富人區。所以又有順口溜編出來了:「當官的住嶺南,經商的住嶺北。」
干紅認的乾哥哥甘紅就住在「嶺北」。
甘紅家在「維多利亞」居民小區對面,就是通往遠遙那條路的北側,是個二層別墅,院子很大,圍牆很高。干紅上次只是路過,認認門兒,並未進到裡邊。這次來到門前,四下裡找門鈴,沒有找到。這時從院裡撲出一隻狗,在門裡震人心地狂吠。有人開樓門,踢踢踏踏跑了來,聽上去,不止一人,甘紅的妻子鄧淑嫻喊甘紅看狗。一時間喊叫成一團。
門開了,那天跟著去摩爾餐廳過生日的鄧淑嫻的小女兒娃妞探出了頭,看著干紅說:「姑姑!」
一隻碩大的狗頭也擠出來,汪汪地狂叫,娃妞用腿別著它,不然它就能衝出來似的。
狗被一隻手扯住了脖子上的項圈,門被打開,甘紅和鄧淑嫻出現在門口,齊聲叫干紅「小妹兒」。
干紅指著狗對甘紅說:「哥,你這狗得整走啊!」
甘紅應聲,說:「我拴起來拴起來!」
甘紅說著,扯著狗的項圈,就往回拽。干紅想說什麼,又止住了。鄧淑嫻敞開門讓干紅進來。干紅走進門裡,鄧淑嫻說:「我就是——我家也養狗,我卻怕狗怕得要命,你家的布賴邇把我嚇的,混身直抖!」
干紅說:「我家布賴邇像你們這隻狗似的這麼叫嗎?」
鄧淑嫻說:「那可是的。那天我和你哥去你家,布賴邇一聲都不叫。我還和你哥還誇布賴邇呢。」
干紅說:「你們這狗沒人訓,沒人吆喝吆喝。沒人來你家,這狗叫不叫?」
鄧淑嫻說:「咋不叫呢?我們家差不多是緊挨著道邊,有人路過,它就叫。」
干紅說:「半夜也叫唄?」
鄧淑嫻說:「半夜……反正它也不管白天夜裡,只要有人路過它就叫。」
干紅說:「那得讓我哥把這狗處理了。」
鄧淑嫻說:「處理了?咋處理?」
干紅說:「我不管他咋處理,反正他得處理了。」
甘紅把狗拴了起來,快步走了過來,沒聽清干紅和他妻子說的是什麼,看到妻子眼睛巴巴地望著他,就說:「啊?」
鄧淑嫻對他說:「妹兒讓咱們把狗處理了。」
甘紅又衝干紅說:「啊?」
干紅說:「你這狗得處理了。你家把著道邊,一有動靜這狗就狂叫不止,能休息好嗎?夜裡一叫,好模好樣的人也讓它叫醒了,別說是抑鬱症患者了。這種病就怕夜裡被吵醒,尤其是凌晨,被吵醒了,就想東想西的再也睡不著了。」
鄧淑嫻對干紅皺眉咧嘴地說:「可不是咋地,啥壞事、啥不舒服的事想啥,那才怪呢!」
干紅說:「那你咋不早處理呢?」
鄧淑嫻說:「這狗養四五年了,都有感情了,給誰,誰不得把它下湯鍋(宰殺)?再說,我們家這兒空曠,這麼大個院子,沒個狗啥的,小偷跳進來,都不知道。」
干紅說:「那你就留著它給
你防小偷吧,我走了。」
鄧淑嫻張口結舌,說:「妹兒……」
甘紅也說:「妹兒,你別走啊。」
干紅說:「我不走,還幹啥?就你們這麼個環境,這麼一隻狗,誰來,就是神仙下凡也治不好我嫂的病!」
甘紅說:「明兒個,我把狗栓到公司去。」
干紅說:「明兒個幹啥?今晚,就現在就把狗領走,我給我嫂治病,今晚就看效果。」
鄧淑嫻驚奇地說:「那麼快?!」
干紅說:「不快還行?哥,你麻溜地把狗牽走。」
甘紅聽干紅這麼一說也很興奮,他說:「我尋思,等你給治完了,我再把狗牽到公司去——你放心吧,今晚我一定把狗牽走。」
干紅說:「是讓我放心,還是讓你放心——你等我治完了幹啥?」
甘紅說:「我尋思我跟你們一起去,做個伴兒,我熟悉一下你治病的路數。」
干紅說:「看看,還是你不放心。你不用跟著我們——起碼今天晚上不用——明天,你還真得跟著。從明天起,我不一定天天來,但你們得天天按我方法去做,一天不能落。明白?」
甘紅和鄧淑嫻齊聲說:「明白明白。」
干紅說:「蓮子吃了沒有?」
鄧淑嫻說:「吃了吃了,那玩意不難吃,我一吃吃不少。」
干紅說:「晚上還能不能再吃點兒?」
鄧淑嫻想了想說:「好像還能再吃點兒。」
干紅說:「那跟我回來之後,就再吃點兒,飽撐的,用熱水泡泡腳再睡覺。」
鄧淑嫻爽快地答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