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的領地防禦戰中,除了防守大門與鎮牆。確認排排污渠,和水源的進出渠道,以上這些缺口的閘門,已經被封堵住同樣不可忽視。
亞索再次查看了一遍洛爾卡丹城鎮的鳥瞰圖,身子上半部坐直、頭部端正,手中的鵝毛筆很快在上面,畫出了幾個必須詳加注意的紅圈。「傳令百夫長蘭斯特,防守大門和鎮牆。傳令百夫長貝瑟爾,沿著洛爾卡丹的鎮牆巡視一周。……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們,食人魔的滲透總是無孔不入,而在戰爭的危機解除之前,我們不能夠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下達了這些指令。
為了保持良好的坐姿,和抗拒疲勞。亞索頭部微彎,肩平,含胸。長時間坐於桌前,保持不會太駝背,胸口也與桌子岔開一點距離。除了盯著城鎮的防禦地圖,此時他的心思停留在全局的統計方面:洛爾卡丹臨時拼揍的軍隊規模,大概有4千多人。
根據百夫長蘭斯特的統計,其中除了少量的軍士,大部分都是沒有戰鬥經驗臨時徵召起來的民兵。
「可惜,這樣的雜牌部隊,士氣不會太高昂。將這些參次不齊的人員投入戰鬥,也最容易出現紕漏。」
「不過……在防守戰的層次,相比遭遇戰和圍城戰等。以逸待勞,佔有地利和資源補充的優勢,倒是可以彌補士氣不足的缺點。」
十三年以來,這已經不是亞索第一次經歷洛爾卡丹的防禦戰。
他也知道,在戰爭最初開始的那一段時間,弓箭才是最直接覆蓋面最廣的殺傷武器,同時在守城戰中,最占具優勢的存在。
此時,在亞索桌案旁邊的木架上,就有一張很耀眼的弓,弦上架著一支箭。
把玩這張弓,會發現它從木質到雕花,一切都符合理想中的完美之弓。作為一把傳承了洛爾卡丹領主家族幾代人的東西,這張弓的價值,自然也是不菲的。
或許許多人要問,制一把弓箭要多長時間?
有的人會說一周,最多十天。
但通過耳目渲染,亞索卻很清楚,像這樣的一把弓至少要一年,更優等的甚至三年。其製作過程複雜,所用材料繁多,這已不僅是一種工藝,更是一種藝術,和工作的態度。
大廳門口傳來侍衛官萊昂的通報,亞索將雕花精緻優美的弓放回了木架上。「領主大人,行會商人摩爾金以私人朋友的名義,請求見上您一面。」
行會商人摩爾金,經常會幫助亞索一些小忙。並且每次新建築落成,摩爾金總是會以他個人的名義,備上一份禮物。
「以私人朋友的名義嗎?」亞索的嘴邊微微泛出了一絲無奈。
在這個非常時期,亞索沒有多大興趣接見一個行會商人,特別是親自授意財務官老費爾,敲了對方一筆竹槓之後。
不過,精明的摩爾金,他以私人朋友的名義請求相見,倒讓亞索不好意思拒絕。
因為那麼做,會有失一個領主的風度。
……………………
「領主大人,請恕我冒昧的打擾。」像以往一樣,建築行會商人摩爾金,總是表現出他的謙卑有禮。
鞠躬禮系下級對上級的禮節。行禮時脫帽,右手握住帽前簷中央將帽取下。右手垂下後身體對正,用立正姿勢,雙目注視『上級』,身體上部向前傾斜約十五度,爾後恢復原狀。
「尊敬的洛爾卡丹領主,作為個人和這片區域的行會總管,我可以把自己甚至行會的財物、生命轉借給我的朋友,以滿足他的需求。只是,截留屬於瑪瑙河鎮的一根圖騰柱,把他人的榮譽安在自己頭上,這樣做卻是罕見的。」
在亞索的視角里,來自古國建築行會的商人摩爾金,他並不是一個古國人。且外貌特徵並不是古國人的黑髮黃膚色,而是日國人特有金髮白膚色,同時,他還有著一雙淡藍色的眼睛。
一個來自日耀平原中部的日國人,能夠在古國的建築行會,爬到分會總管的位置,負責端木城和五大城鎮這一塊地域。由此可見,摩爾金是一個有著精明頭腦,並且懂得尊重有度的商人。
一個人,如果總是表現出輕描淡寫的尊重,是一種虛偽的表現,讓人生產反感。
而誇大事實的尊重,又像是溜鬚拍馬屁的行為,讓人噁心。只有不偏不斜,平等相對,那才是最恰當的尊重。
這一點上,摩爾金將他的分寸掌握得極為出色。
亞索用點頭禮回應摩爾金。
在古國,點頭系對下級的認可,或者同級或平輩間的禮節,應付摩爾金最恰當不過。
「摩爾金,我知道圖騰柱是需要得到國王批准,領主貴族才可以獲得的榮譽資源。也應當知道,不管是貴族,平民還是行會商人,每一個正直的人都應該維護王國的契約法律,以及維護自己的尊嚴。但是作為洛爾卡丹唯一的合法領主,在戰爭時期,我有權利徵用領地內任何行會商隊的人員和物資。相信對於這一點,你應該也是非常瞭解的。」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對答,亞索可以找更多的理由和借口來封住摩爾金『質疑』的嘴巴。
但亞索相信摩爾金這麼一個出色的商人,不會也不應該這麼的迂腐。
摩爾金選擇在這個時候見面,亞索相信,並不是為了說這些華而無實的官面話。
對於摩爾金而言,一個區域內,建築行會,鑄造行會,紡織行會,酒類行會等等各種行會的商人,數量繁多。如果沒有
有一兩個可靠的領主朋友,將會是一件非常令人頭疼的事情。特別是,端木城的領主沃特侯爵,本身就是個投機取巧毫無誠信的卑劣者。所以根本不受行會商人的待見。
「洛爾卡丹領主大人,您說得這些非常合乎古國的契約法律,而我也將十分樂意地履行這一義務。只是關於這根圖騰柱,相信您並不知道關於它的內幕,以及有一項價值更為可觀的物資,來到了洛爾卡丹,而您手下的軍士還沒有察覺到……」
摩爾金的態度來了一個大轉彎,卻在即將說出重要部分的時候,十分『不合時宜』地閉上了嘴巴。
但對於這一點,亞索似乎早就料到了。所以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惱怒。
首先,摩爾金是個商人,而但凡是商人,總會為他出售的『貨物』尋求一個合適的價碼。
因為,一個商人,他如果有好處給你,卻別無所求,那才是一件顯得十分詭異,值得推敲的事情了。
至此,亞索看著摩爾金的眼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四大城鎮相繼毀滅,只剩下了洛爾卡丹一枝獨秀。而日耀平原,自上個紀元以來便是屬於人類的地盤,相信食人魔不會持久。摩爾金,你是一個擁有各種上等品質的人,為了報答你這一年來對洛爾卡丹的幫助和奉獻。不管是洛爾卡丹以南,還是以北,我將會賜予你一個村莊作為私人領地。而你要做的,只需要向洛爾卡丹效忠。」
亞索開出的價碼,稱得上是豐厚。
這使得摩爾金甚至抑制不住激動,連那張四方的臉上隱隱約約的麻瘢也泛起了紅光。
他單膝跪地,放佛在心中的期盼終於達成,「讚美你,英明慷慨的洛爾卡丹領主。洛爾卡丹是一個偉大又光榮的姓氏,摩爾金願意窮盡一生來服侍它。」
一個大型城鎮的領主,有擴充兩個村莊領土的權限。並且是以洛爾卡丹為前綴,來為村莊命名。
像摩爾金這樣來自其他王國的外來人,能夠在古國的邊境地域,成為一個小小的分會總管,可以說他個人發展前景,已經走到了盡頭。
而為了長遠的投資,摩爾金自然也不會省略一些必要的本錢,「既然瑪瑙河鎮領主亞伯拉罕男爵已經支付了金幣,那麼作為這片區域內的建築行會總管,我就有權將這根圖騰柱無償捐獻給洛爾卡丹。同時,我還將以私人的名義,為洛爾卡丹城鎮捐獻3000枚金幣。」
在摩爾金的心目中,亞索是一個有誠信,具有王室血統,有巨大潛力的領主。
他的個人魅力,還有睿智與才幹,一早就被摩爾金注意,再到後來日久,漸漸發展為一種深深的折服。
當然,這也是他不惜在將來拋棄商會總管的身份,來尋求個人發展的信心來源。
善於投資的摩爾金相信,他的將來,絕對不會僅僅局限於一個村莊的領地。
至於爵士的榮譽,雖然談不上是一個真正的貴族。擁有一座村莊,也將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因為,能夠擁有一塊領地,對於許多沒有領地,只有爵位的子爵、男爵等小貴族,也是極其奢望的一件事情。更不用說是對於摩爾金,這樣一個只是有些財富,卻沒有任何貴族爵位的行會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