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突然就覺得委屈的想痛哭一場。淚水莫名的就湧了出來,卻死守著眼眶,翻滾不斷,不肯落下。明明心中知道,這怪不得冷容,他是皇子,做兒子的哪有和爹作對的,況且他的志向她也是清楚的,有些事他必須忍,忍住了,才有反攻的機會,否則只會白白被人抓了把柄。但另一方面卻私心的責怪他沒能替自己解圍,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明明他說了會護的她周全……
冷容默默的握住了飛飛冷的似乎沒有溫度的手,只咬緊了牙關,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男人。不能保護好心愛的女人,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如此多的苦難,什麼大將軍,什麼岳王,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要這些有什麼用!
可笑的是,他現在除了道歉,卻是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安慰,不能替她出氣……真是太窩囊了!
飛飛感覺到了冷容的顫抖,抬頭看見他無比自責的痛苦神情,心裡也呼地就軟了下來。這個男人,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啊。更何況,她又有什麼理由受他的保護呢。她是個連愛他都無法說出口的狐仙罷了,明明知道他的心意,明明自己也與他心意相通……
如果,她不是狐仙,那該多好……
冷梟已經又一次宣詔了,冷容掙扎了一下,還是放開飛飛的手,毅然的邁開腳步。
當他同飛飛擦肩而過的瞬間,飛飛只覺得耳邊響起了他清晰無比的話語,於是,再一次,淚水模糊了雙眼。
「等我!」
兩個字,卻包含了多少的情意,多少的承諾,多少的愛。
如果,她不是狐仙,那該多好!
飛飛閉上眼,迎著晨光和微風,緩緩的向前走去,任憑淚水在冷風中飄零……
回到唐府,只見所有人都亂作了一鍋粥。
飛飛剛一隻腳踏進了門,就見青桐和紅楓衝了過來,將她護住往裡退。而小翠也是戰戰兢兢的在前方警惕著什麼似的。
飛飛皺眉,剛想問什麼,就聽見一聲犀利的叫喊:「唐婉柔,你將我的女兒還給我!」隨後就見衣著散亂,雙目通紅的三夫人從屋內衝了出來,用極大的力氣推開了攔路的青桐紅楓,揪著飛飛的衣領,破口大罵,完全沒有半點穩重的樣子,竟是比潑婦還潑婦。
飛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三夫人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只得呆呆的被三夫人抓著。
這時二夫人和七夫人也都跑了出來,令小廝將三夫人從飛飛身邊拉開。幾個小廝用了老大的力氣才將三夫人拽開,然而三夫人伸著手在空中亂舞,指甲擦在飛飛的臉上,留下幾道鮮紅的血痕。
「唐婉柔,你個狐狸精,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將我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啊!!你個賤人!你一回來就沒好事發生!你怎麼不去死!為什麼是我那苦命的黛兒啊!!」三夫人雙手亂舞著,明顯已經是瘋了。
飛飛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二夫人見狀,略為有些心痛的看著飛飛被三夫人那指甲劃破的臉,於是走上前,用帕子輕輕的為飛飛擦去臉上的血跡。
「二娘,三娘這是怎麼了?」飛飛虛弱的問道。本來就已經累得頭暈腦脹,才剛回來,又碰到這種事情,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了。
二夫人沉吟了一下,還是小聲的說道:「婉黛她,自盡了……留下一封遺書說是……是你逼她死的……」
飛飛只覺得腦袋似乎被什麼鈍器猛地一敲,整個人都天旋地轉起來。
唐婉黛死了。因為她而死,因為冷容喜歡她而選擇自盡了……
飛飛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扶著牆,兩眼發黑。是她的錯麼?是她害了唐婉黛麼?為什麼會成這樣……
二夫人見飛飛快要倒下的樣子,連忙招呼青桐小翠將她扶住,用帕子拭去她額頭的汗水,安慰的說道:「別往心裡去,不是你的錯。本來在皇宮中行刺就已經夠治她的罪了,況且她還刺中了溫家的二爺,那是她自作自受。想來溫左相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來打擊我們唐家。她自盡了反而對唐家有好處的。你且寬寬心,聽老爺離開前說你救了太后的命,皇上是一定會賞你的,這可是光耀門楣的事情。婉黛這種家醜過去也就過去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老爺回來再說。想吃什麼喝什麼,儘管說,二娘叫人給你準備去。」
飛飛有些懵,剛才二夫人似乎說唐婉黛自盡反而對唐家有好處?是因為唐婉黛不是她的女兒麼?所以才如此的無情?
青桐見飛飛已經徹底呆了過去,心中焦急,又見飛飛的臉色蒼白,身子也在無意識顫抖,便對紅楓小翠使了個眼色,同時上前,將飛飛給半哄半拽的勸回了房中。
飛飛腦袋嗡嗡作響,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方面不對勁。唐婉黛死了,自盡,因為她。一想到這,飛飛就覺得耳旁似乎傳來了唐婉黛幽怨嫉恨的話語。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青桐端了一碗安神的蓮子羹進來,見飛飛蜷縮在床的角落中,抱著膝蓋,埋著頭,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獨自一人害怕的瑟瑟發抖。心中一酸,眼眶也紅了起來。
她已經從陪同二夫人一起去的大丫頭那裡聽說了全部的過程,越發覺得飛飛實在是太委屈了,但又覺得飛飛太躊躇、顧慮太多。明明喜歡到不行,卻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不願意答應。若是早早定下來,也不會讓別人有了遐想,從而惹出這麼多的禍端。
如此想著,青桐深吸一口氣,將托著蓮子羹的托盤放在桌上,大
步走到飛飛的床邊,平靜的開口說道:「小姐,青桐已經聽說過了。」
飛飛身子一震,將頭埋的更低,卻悶聲嗡嗡的問道:「你也覺得是飛飛錯了麼?」
青桐沉默了一會兒,異常冷靜的開口說道:「是的。青桐也覺得是小姐錯了。」
飛飛露出一抹苦笑,連青桐都這樣說,果然是她害了唐婉黛……
「小姐錯在早就應該和四殿下在一起,而不是一直態度模稜兩可!」青桐大聲的說道,將剛走進來的紅楓都給嚇了一跳。
飛飛一愣,緩緩抬起頭,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著青桐,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什麼叫早就應該和冷容在一起了?這種事情是不被允許的啊!
青桐見飛飛有了反應,更下定決心將所想之事都說出來,於是便語重心長的說道:「青桐在夜國的時候就看出來四殿下喜歡小姐,而小姐也喜歡四殿下。雖然青桐不知道為什麼小姐一直不願意接受四殿下的情,但青桐覺得這對四殿下很不公平,對在小姐之前就愛慕四殿下的其她人也不公平。」
「你不明白,飛飛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飛飛將身子又蜷縮的更緊了一些,垂著眼簾,掙扎的說著。
青桐冷笑一聲,竟是瞇起了眼睛,略帶諷刺的說道:「小姐還真是自私呢。一面說不能同四殿下在一起,一面又不曾鄭重的拒絕過四殿下的情。看來小姐很享受這種不負責的被關懷的感覺呢。」
「不,不是這樣的!」飛飛猛地抬起頭拚命的搖頭叫到,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從來沒有過啊!
「那為什麼小姐不去當面向四殿下說明,不願嫁給他?這樣也能斷了四殿下的想念,小姐也輕鬆了不是?」青桐聳聳肩,翻了個白眼。
當面拒絕?飛飛呆在原地,如果拒絕了冷容,那是不是冷容就會去娶別的女人為妻?對別的女人關懷備至,柔情似水?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她的心就如同被千萬隻貓爪撓過一樣,又疼又癢,難過的想大叫。
青桐見飛飛面肉有些許的扭曲,心中更加確定飛飛是喜歡四殿下的,否則,以飛飛的性子,一定會立刻就去表明態度。不過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但若是越拖下去,傷害到的人就會越多。她必須讓飛飛明白過來才是。
「青桐不知道小姐的苦衷到底是什麼,也不願意去知道。但青桐明白一點,有些事情若不能夠好好的說出來,一定會越來越麻煩的。況且,若是小姐沒個正當的理由,四殿下豈不是太可憐了?青桐覺得,小姐最好還是向四殿下坦白,若是真的不能夠在一起,四殿下也應當能明白過來而放棄吧。若是四殿下覺得小姐所擔心的根本就不算什麼,那小姐也能安心不是麼?青桐雖然年齡小,但見過的事情絕不比小姐少。所以青桐覺得,這件事,大部分是因為小姐的優柔寡斷引起的。」
飛飛默默的聽著,心中卻翻江倒海似的澎湃起來。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覺得不可以,不能夠,但正如青桐所說的,她放不下,可又猶豫不決,不敢說出口。的確是她的錯,是她害了唐婉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