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飯的時候,唐國盛又突然出現,莫名其妙的交給她一本詩集,讓她好好保存,臉上滿是凝重。弄得她也莫名其妙,但僅僅是保存詩集罷了,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得收了。
明天就是桃花宴的日子。為了明日有個好精神,好歹不能丟了自己的臉面,當晚飛飛也就早早睡下了。卻不知此刻,有些人,正為了明日的宴會,暗地中,細細謀劃著,直至三更,不曾入睡。
次日,飛飛卯時一刻起了床,雖然覺得頭還有些暈沉,但精神還不錯。
洗漱過後用了早飯,便帶著青桐小翠去到大夫人的房中,紅楓被留下來看屋子,覺得不高興,一直到飛飛離開前都撅著個嘴,直到飛飛看不過去,說了些好話,才哄的那小丫頭又笑了。
來到大夫人房中,大夫人也已起來了,已經收拾好,等著為她梳妝。
折騰了足有一個時辰,才終於收拾妥當。
飛飛一如既往的覺得累贅,頭上頂著丁玲光郎的又吵又鬧,身上的衣服也重,拖著步子邁不開,憋屈著難受。
大夫人也看出來飛飛的不舒心,無奈的為她整了整衣領,心疼的說道:「這次是你二娘領著你們去。你二娘對你也好,不會讓她們為難你的,到時你只管坐在帳子裡頭不說話就行。」
飛飛心中感動,點點頭,隨著大夫人一起來到了前廳。
臨行前,唐國盛又交代了好些事項,繁瑣不堪,飛飛也懶得去聽,反正她也不想爭什麼綵頭,她那兩個一心向上的妹妹聽了記在心裡就夠了。
說了大約快半柱香後,一行四人,只帶了兩個丫鬟,共六人,乘著宮中來的馬車,向那朱紅明黃的深宮禁苑行去。
馬車再一次從西門緩緩駛過,咕嚕咕嚕的滾輪壓著青石板的地面穿過了朱漆銅釘的大門,飛飛身子輕顫,小腿上又生生的開始疼起來。
這時,她耳邊突然響起了銀的聲音。
「主人,放寬心,不會有事的。」
飛飛一愣,許久都沒有再聽到過銀的聲音,怎麼這一會出現來了呢?
「銀一直都在主人身邊。只是主人平日有人相陪,用不到銀罷了。」
飛飛有些吃驚,難道這個銀能看透她心中的想法?
「主人不用猜疑,銀的命本就是主人所造,也算的上是主人的一部分,能知道主人的心事也是正常的。」銀輕笑一聲,卻溫柔如春風的說著。
飛飛心中問道,銀,你到底是誰?
「主人……難道還沒有感覺到麼?」銀略為有些失望。
飛飛反倒覺得有些對不起銀了,其實她也是有些感覺,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微弱,讓她也不敢下結論罷了。
你,是不是就是這桃花玉墜?飛飛心中小心翼翼的問道。
只聽銀的聲音似是立刻有了光彩,興奮的說道:「主人果真還是記得銀。」
飛飛有些不好意思的心中回道,其實,飛飛也不過是猜測罷了,只這玉墜上有仙氣,飛飛猜想,是不是修煉成精的天宮神品,你又這麼一說,所以飛飛便想是不是你了。
銀似乎並沒有介意,而是依舊開心無比的說道:「如此能讓主人有了半點想法,便是銀的福份。」
飛飛心中好笑道,什麼福份不福份的,幹嘛把自己說的這麼低下。對了,你說飛飛不能碰你,那碰這玉墜可以麼?
「可以的。只是銀化為人形的時候,不能碰到主子便是。」
飛飛想了想,又問道,這麼說,這府上的人說唐婉憐不像常人,也是你的原因吧。
銀到是毫不掩飾的說道:「沒錯。離了主人從天宮私下凡間,精元會受到很大的損害,所以當初下來後,銀竟是連人形都幻化不成。所以便每每找到有些仙骨的人類依憑,每個月圓之夜,便對月修煉,吸取天地精華。也是有五百年了,好歹現在終於能恢復人形,沒想到就遇見了主人。」
飛飛也未曾料到,天下會有如此湊巧之事,可偏又這麼巧,但剛想繼續問,只聽二夫人說道:「收拾收拾,到了。」
飛飛心中歎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整理了下裙擺,幾萬個不願意從這馬車中出去,手中不由得摩挲起腰間的玉墜。
從桃花玉墜處傳來了絲絲暖意,只聽銀說道:「不礙事的主人,銀會陪著主人。」
飛飛心中嗯了一聲,只得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車外的空氣有些清冷,天色已晚,四周燈火通明竟亮堂的如同白晝。下車四下望了望,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周圍已經停了許多輛馬車,還有些放在一邊讓馬童看著吃草的駿馬。
二夫人見飛飛心不在焉的東張西望,心下怕她不識規矩,亂走亂逛,於是主動叫了她到自己身旁,領著跨過了門檻,走進了院子。
只是一扇門,一堵圍牆,這牆裡牆外卻真是別有洞天。即便是飛飛也不由得對面前的景色倒抽一口冷氣,看呆了去。
只見面前從觸手可及的地方起,便是清一色的粉色桃花,一眼望去望不到頭。每一株上面都掛著一隻精巧別緻的小宮燈,玲瓏可愛自是不必說,樹下煨著下等的銀碳,竟是烘開的桃花。更佳絕妙的是這桃花色澤並不完全一致。從進門處的粉白,到十里遠的粉,再到又十里遠的粉紅,再到又十里遠的桃紅,竟是色澤過渡的如同潑墨渲染一般,溫溫潤潤的,美的叫人心尖兒發
顫。
二夫人見飛飛一時望呆,只小聲催促了下,飛飛這才回過神。一旁的婉黛婉憐見狀,湊頭掩嘴嘲笑了聲「土包子」「沒見識的」,故意從飛飛身旁高傲的優行過,到弄的飛飛無奈的不得了。
在引路宮女的帶領下,飛飛在桃林中穿行大約有了半柱香的時間,來到一個寬廣的湖邊。只見碼頭上停著幾艘小船,雖是不大,但也有十多米長,上面擺著桌椅板凳,時令蔬果,四周掛著帷幔,在清風中飄揚煞是好看。
上了船,船夫一聲號子,便向著湖中心的一座小島劃去。
上了岸,竟又是另外一副景致。
飛飛略略看去,整個島並不是特別大,是一個葫蘆型。她們上岸的地方是個葫蘆嘴,隨著領路的另一批宮女向前走去,先是大約幾百米見方的奇院。院中成一副太極樣式,小道左邊是清一色的紅桃,右手邊是清一色的白桃,而在太極陣的兩個圓圈處卻是兩方天然的泉眼,與外面湖水相連,湊巧的很。
再向前走,離開太極桃陣,從隔門中穿過,便是寬闊的大道,上面鋪著細碎的鵝卵石,用不同的顏色擺出了一副龍鳳呈祥的圖案。而再往前走,就是台階。上去後是幾百見方的圓形廣場,沿著圓形的邊種著桃樹而每一株桃樹下都有一方由輕紗幔圍起來的小帳,大約可以容下十來人坐著,飛飛數了一下,共是左右兩邊各四個主帳,往下排還有一些副帳。
而在這圓形廣場的盡頭又是十幾階樓梯,上面已經擺著龍鳳兩把金燦燦的大椅。圍繞在周圍的有四把木椅,想來應當是貴淑賢德四位一品妃子的位置了。在龍鳳椅子下大約五階左右的位置,靠右手邊又放著兩把椅子,想來應當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了。
「想來是唐國相的家眷吧。」此時一個身著綢緞綾羅,滿頭環釵的可親婦人走到了一行人的身邊,二夫人忙去行禮,飛飛見狀,也低著頭行禮,卻是站在婉黛婉憐的身後,盡量不讓自己有存在感。
「請。」那婦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引著一行人來到了左手邊的第二個帳篷處。
飛飛和婉憐、婉黛三人先進到帳篷內坐定,二夫人又與那婦人說了幾句後方才進了來。卻沒想進來後第一句話就是:「今年溫家的女兒居然沒有來,真是太好了。」
見婉憐婉黛高興的不能自已的模樣,飛飛只得笑了笑,不做多言語。
二夫人咳嗽了一聲,那兩人方才安靜下來。接著二夫人又簡單的說了下方纔那婦人告訴她的情況。原來今年本來應當是有唐家、溫家、王家、秋家四戶大家的女兒受邀前來,但昨個溫家卻突然推托病了,不能來,這便成了三家。剩下的也都是些稍微有頭面的官家小姐。
而受邀的公子倒是不少。除了熱門的四皇子妃、七皇子妃和八皇子妃空著以外,溫家兩位公子,她們唐家的二公子,也都是被矚目的對象。
況且即便是太子妃已經被她們唐家拿下,但太子側妃的位置也還是很吃香,怎麼說只要成了太子的人,也就有機會爬上那個全天下女人頂點的寶座上。就是看手段高不高明罷了。
唐婉黛倒是一心只想著能當上四皇妃,對其它的事情倒是不太在意,而唐婉憐則是純粹不服輸罷了,只想著要出風頭,讓大家都將她捧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