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的彎起嘴角,冷容閉上了眼睛,倒在床上。枕頭上還留有淡淡的桃花香味,讓他不由的貪婪呼吸了起來。看來還真是印證了那「天煞孤星」的預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離他而去了,一個再也見不到,一個躲他不願見……
「天煞孤星……嗎……呵……飛飛,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冷容將手背擱在眼睛上,咬著牙,喃喃自語。
「殿下……」門外傳來了紅兒的聲音。
「什麼事?」冷容心中不爽,紅兒也不像是個沒規矩的丫頭,怎麼這種時候來打擾他。
「劉側妃請您過去……」紅兒小心翼翼的說道,她心裡也清楚,冷容不想被人打擾。但劉詩的人就在院外站著,她若是不來問一下,也不好交代。
「不去。」冷容皺眉,後悔萬分娶了這兩個女人。
紅兒應答了一聲,也是滿懷著心事,離開屋門。
府外爆竹聲連連,歡聲笑語不斷,府內卻是寂靜無聲,沒有半點喜悅的氣氛,彷彿這天地同慶的時刻,對於這天策府來說,毫不相干……
而在府外不遠處就是西坊。此刻已經到了燈會的最**部分,天宮神燈的謎面已經開啟來,在一柱香之內,第一個猜出謎底的就能獲得一百兩白銀。
當飛飛趕到時,那香已經只剩了三分之一了,還無一人猜中。
從人縫中鑽過去,好不容易擠倒了前面,飛飛終於看到了那個巨大的花燈。目測花燈從頂到底應該有三個成年男子的身高,四角立著四隻木棍,用鐵線拴著,才將這花燈吊了起來。
飛飛不禁感歎了一聲。不愧為叫做天宮神燈,燈架並不只是單純的木頭而已,而是鏤空雕刻了各路神仙遊戲的場景。燈罩面也是用上好的絹絲籠著的,上繪花鳥魚蟲,美不勝收。而那謎面便用顯眼的紅紙黑墨書寫,掛在四面。
「小姐,您跑的太快啦。」從後面擠過來的青桐氣喘吁吁的小聲道,小翠和紅楓也擠了出來,站在飛飛的身旁。
「又忘了不是?要叫少爺。」飛飛瞥了青桐一眼,笑嘻嘻的說道。看著青桐無奈的回答了一聲「是,少爺」以後,才又轉頭看向燈謎。
只見那謎面用楷書工整的書寫了一行詩,題為「無邊落木蕭蕭下」,打一個字。
飛飛奇道:「還沒有人答出來?」
旁邊的一個大叔笑道:「可不是麼,這題面可夠難的。莫不是小公子知道?」
飛飛毫不掩飾的點點頭,這題目對她來說,還真就不難,不過這也多虧了這幾日沒事悶在家中看書的結果。
那大叔見狀便慫恿道:「既然知道,何不去回答試試看。」
飛飛側頭想想,接著轉頭對青桐紅楓小翠三人笑道:「看你們家少爺我今個大顯身手吧,待會記得拿銀子。」
三人掩嘴,笑而不語,卻都是知道飛飛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又見飛飛情緒高漲,也就沒有阻止了。
飛飛清了清嗓子,向前跨一步叫道:「我來!」
「我來試試。」同一時刻,在花燈的另一邊,也響起了一個甜美的女聲。
眾人皆是覺得有趣,靜待事情發展。只見飛飛走上前,而那穿鵝黃色長裙的女子也緩步走上前,身後跟著兩個梳小辮兒的小丫頭。
飛飛抬眼看去,只見那女子被一方鵝黃色紗巾擋住了臉面,但溫婉柔美的雙目卻能看得出那面紗下定是個絕美的人兒。在女子的眉間點有一顆紅桃,鮮艷奪目,更添了女子幾分艷麗。
此時有人認出了鵝黃色衣衫的女子,驚訝的叫道:「那不是闌珊坊的小紅桃麼!」
「真的是小紅桃啊!」
「那個賣藝不賣身的女子?」
「聽說她的身子給了太子呢!太子寵的不得了。但礙於身份,進不得宮。」
「我聽說的是八皇子啊。」
「你們說的都不對,我在宮中有人,他是我鄰居的哥哥的嫂子的朋友的孩子,說是二皇子喜歡,所以不讓賣身呢。」
飛飛汗顏的聽著周圍的議論,但同時也對這個清樓女子產生了好奇。尤其是她在見到她的瞬間,表現出的驚訝與吃驚,就像是曾經見過她似的。
飛飛一行禮,心想,自己現在是扮作男子,又易了容,應當不會被發現才是,於是紳士的向小紅桃說道:「如此,還請小姐先來。」
小紅桃也不虛禮,只是點頭笑了一下,轉身走到案前,在紙上寫下一個字。
負責人連忙上前查看,剛要說話,那小紅桃卻揚手制止說道:「還請公子也寫了答案,一同亮出可好?」
飛飛揚眉,也不反對,大步走到案邊,提筆刷刷寫下一個大字。
接著,青桐和小紅桃身邊的婢女同時將各自主子寫出的謎底拿起來,展示給眾人。
只見左邊一個『日』字,筆法纖細秀麗,卻不失蒼勁灑脫,是飛飛寫的。右邊一個自字,筆法婉約柔美,是小紅桃寫的。
小紅桃看了眼飛飛的謎底後,緩緩行禮,語氣恭敬的說道:「是公子贏了。」
飛飛連忙上前,將小紅桃扶起,爽朗道:「小姐解的也不差,蕭蕭下取鷍鳥之意,鷍亦通梟,小姐想說的是鷍梟下,後一梟寓意梟雄,前一鷍僅指鳥。當今皇上名中帶梟,又所謂是萬鳥臣服於梟。鷍去鳥
旁,除下木,只剩一自。當也是個寓意深遠的解法呢。」
小紅桃呆呆的看著飛飛,突然似乎有說不盡的苦澀之意,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他心向於你……」
飛飛一愣,沒明白小紅桃是什麼意思,剛想開口問道,邊見小紅桃一招手,她身後的一名小婢便走上前來,將一方木牌從袖中掏出,恭恭敬敬的托在手上,遞到飛飛面前。
周圍傳來了竊竊私語,皆是有些不可思議一樣。
飛飛不太明白,卻還是接過了木牌,見上面書寫著三個漆金小楷『小紅桃』,隨後便聽小紅桃說道:「公子持此牌來闌珊坊,一切費用全免,可無需通報預約,直接來奴家屋中相見。」
周圍皆傳來「恭喜小公子」的聲音,到叫飛飛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推讓著說道:「小姐如此大禮,在下恐受之不起。」
「公子無需禮讓。」小紅桃優的轉身,「奴家會等公子的到來,想必公子也會想來見奴家的吧。」說完,便飄飄然的在眾人的注目下離去。
「恭喜公子贏了。」一旁的主辦人見小紅桃離開,這才笑著上前對飛飛說道,「這是白銀一百兩,還請公子收好。又或者公子留下府上名號,小人差人送到公子府上去?」
飛飛不知為何也失了興趣,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讓青桐應付著,自己有些失落的走開。
溜回府上,唐國盛還在大宴賓客。飛飛覺得無聊,便回到了房中換了衣服,準備休息。
青桐小翠兩人下去藏銀子,紅楓便留在屋中幫飛飛鋪被。
飛飛坐在窗邊,用木梳子一下一下梳理著自己的髮絲,呆呆的望著天空的明月兒,只覺得那明月亮的有些駭人,白晃晃的像是一面鏡子,隨後就是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的向前撲去,碰倒了脂粉首飾,掉在地上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紅楓嚇了一跳,連忙跑到飛飛身邊將她扶起來問道:「小姐,怎麼了?小姐!」
飛飛撐著桌子站起來,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大概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
「小姐趕快上床歇息著吧。」紅楓說著將飛飛扶到床上。
飛飛無力的笑了笑道:「麻煩你了,紅楓。」
紅楓臉上一紅,半是埋怨的說道:「那小姐以後要是不想麻煩紅楓,可就要養好身子呢。紅楓剛才差點嚇得叫出來吶。」
「抱歉抱歉。」飛飛伸手摸了摸紅楓的頭,不過十四的紅楓此時也已經成熟了不少,卻依舊是稚氣未脫,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飛飛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就同紅楓一樣,天真爛漫,不諳世事。但現在卻全然是兩個心境了,才幾個月的光景,人真的是變的很快呢。不知怎麼的又想到了白天唐國盛宣佈唐武信的親事定下來,要和戶部尚書家聯姻。唐武信只是笑著應付眾人的道賀,可渾身的悲傷之氣更加濃重。那時她心裡頭便不知怎麼的冒出一個想法,要是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度過餘生,對於她來說,還不如永遠都一個人來的好。
躺在床上不過片刻,睡意便兇猛的襲來。飛飛支持不住等小翠青桐回來,便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覺睡到了三桿時分,還是被青桐晃醒的。
飛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邊哼哼唧唧的在床上翻滾,不願意起來。青桐沒辦法,只得歎了口氣,將水盆端到床邊,沾濕了巾帕,為飛飛擦臉。
折騰了一陣,飛飛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床上坐起來,還是依舊打著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