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孝儒忍住心頭的不忿,十分無語道:「葉大人這篇賦倒是寫得甚好,不過這麼長一篇賦,一時半會記都沒法記住,卻是如何能對?」
「記不住?那容易!本官再說幾遍就是!」
葉宇說了不急還真是不急,居然又再次把那「上聯」連續念了三遍,而且還故意放慢了速度念,一副非要人家記住的樣子。
「如此鴻篇巨製的聯子,孔某一時片刻著實沒法對出的。不過依在下的看法,這天下間恐怕也不會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工整的對出這一聯了!」
孔孝儒自圓說辭為自己擺脫尷尬,卻是讓葉宇感到一陣好笑。
「此言當真?」
孔孝儒聞聽此言心裡猛一咯登,暗中嚥了口吐沫,有些艱難地道:「呃,這個,自然當真……」「孔公子這話可就太絕對了,而且也太瞧不起天下士子了。」
葉宇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卻是冷笑,你們不是要拿天下士子來堵我的嘴麼,難道這招我就不會?
孔孝儒一聽這話頓時心裡涼了半截,心說這一次算是認栽了,葉宇的這句話已經說明了這幅看似詩賦的上聯,真的有著相對應的下聯。
如今他心裡對葉宇,完全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葉宇不管孔孝儒心裡悲憤交加家的心情,而是自顧自地道:「心境通明,比擬乎光華日月。翻幾千年史冊,數廿五代人豪;正則撰離騷,叔敖埋軹首;虛前賈誼開宣室,完發姜齋抗滿清;老杜孤舟,徒悼耒旁空塚。士行都督,猶能運甓惜陰。至於范相岳樓,賓之懷麓集,永州舒鍵筆,岳廟宿昌黎,以及那墨綬鳳雛。朱張古渡,金匱傷寒長郡守,著方吞毒藥王祠,並皆萬世崇儒,一時俊傑。緬懷往哲,眷念今賢。展望來茲,已掃盡胸中壘塊。自應輸芹獻曝,尤當為國分憂。莫盡耽春圃桃紅,夏池荷綠,冬梅映雪,秋桂留香。」
工整對仗,意蘊悠揚!前後洋洋灑灑三百餘字,根本就是一篇分為上下兩闋的精美賦!然而,這樣兩篇賦一般的長聯,居然只是葉宇信手拈來之作!
這等才情急智已非凡人所能有!有此一聯,試問天下才子,誰再敢與葉宇面前言超越?
三千太學生,聞此再無一人敢發一言!
冷場片刻之後,一直默默安於一旁的虞千盛忽然長歎一聲:「葉大人真乃神人也。」
他這一句話說出,太學生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時心中感慨,場中頓時唏噓之聲四起。
孔孝儒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半晌之後,在眾人的灼灼目光逼視下,終於極不情願道:「葉大人之才,在下今日見識了,甘願服輸!」
葉宇見自己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繼而朗聲一笑,忽然把袖子一擺,逕直轉身上車去了。只留下一個孤傲高絕的背影,映在這三千太學生的心底。
三千太學生,心底裡同時泛起一個響亮的聲音,那聲音彷彿傲然於九霄雲端俯視眾生一般,說出一句話:「目空天下士,只讓尼山一個人!」
此時此刻他們再也無顏再待下去,紛紛猶如落荒而逃的難民,再也不敢在此多呆一會。因為今日他們丟盡了太學院的臉,更是讓太學院從此斯掃地。
三千太學生,盡皆拜服於清流書院,這是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更是再一次奠定了葉宇名聲日隆的基礎。
坐在馬車裡的慶王趙愷,微微撩開車後的錦簾,看著車隊離那些悄然離去地太學生們越來越遠。
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向葉宇打趣道:「葉大人今日之舉,可是埋了一個伏筆啊!」
「哦?殿下何出此言?」
「今日之事,葉大人智挫三千太學生,將不僅是一段美談,更是讓太學院自此名譽掃地一蹶不振,這難道不算是個伏筆麼?」
「是不是伏筆,還是殿下說了算,下官說的對嗎?」葉宇頓時明白了慶王趙愷的深意,於是便含笑以對直言道。
慶王趙愷深意微微含笑:「這太學院此次也太過囂張了,本王自然不會放過這些人!」
隨後瞥了車後一眼,眼神中帶有深意地道:「這些太學生們,從今以後定會對葉大人多番稱讚。而且……若是本王估計不錯的話,他們不僅會贊,而且是會大讚特贊,甚至恨不得把你尊成為莊子、孟子重生!」
莊子在世,孟子重生?臥槽,有這麼誇張?
這些太學生被自己當面羞辱,不跟我作對就算不錯了,還會對我大讚特贊,莫非這群太學生吃錯了藥不成?
不過葉宇細下回思一想,卻也明白了其中的玄機。
這群太學才子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葉宇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若是就這麼傻兮兮地回去,豈不是什麼臉都丟光了?
可是這事情已然眾目睽睽天下皆知,所有也由不得他們不認賬。當時可不單只有他們這三千太學生,還有眾多參加會試的各州舉子。
躲是躲不掉的,賴也沒法賴,那就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關鍵是,這個認,也是很有講究的。
正如方才慶王趙愷說的手段,就是其中最高明的一種。
一個字:捧!
只要把葉宇狠狠地往上捧,就能讓他們的難堪困境越小,這就是一種水漲船高的基本法則。
因為只要葉宇被捧得極
高,那麼他們這些才子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泰然處之。
即便將來有人當面諷刺,他們也會恬不知恥的辯解道:「雖然我們是太學才子,可人家葉宇都是莊子孟子這個級別上的絕世大家,我們比不過葉大人也是實屬正常。
而且我們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也與葉大學士交流了不少,試問我們哪裡丟人了?葉大人猶如莊、孟一般的人物,我們跟莊、孟大豪論,這本身就是一種榮耀嘛!」
葉宇一想到這種不懷好意的捧殺,就覺得一陣的惡寒,隨即露出一絲苦笑道:「看來,下官終於難以逃脫被捧殺的命運啊!」
「捧殺?」
慶王趙愷沉思了片刻才弄清這個詞語的用意,於是搖了搖頭道:「你太看得起他們了,一群挑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