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宇回到學士府後,便以身體有疾為由,不再上殿參與朝政,而且連吏部也懶得去,更是懶得每日去點卯報道。
不過關於葉宇在朝堂之上,與儒臣舌戰的消息也是不脛而走。
雖然眾人是褒貶不一,但是大多數都是覺得葉宇狂妄自大。即便公認葉宇學識再高,也是孔聖人的徒子徒孫,怎可當眾質疑孔聖人的學術。
對於這外面的紛紛擾擾,葉宇根本不予理睬。因為他需要好好消化,從胡媚兒那裡得到的信息。
據胡媚兒講述,自己這個左臂火雲胎記,正是他們火蓮教要尋找的。
至於為什麼尋找,尋找到之後該如何處置,胡媚兒卻不得而知。
而當年清流縣土地廟的人命案,是火蓮教與另一撥人的爭鬥結果。
至於這撥人是何來歷,又是情況不明。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撥人的目的與火蓮教相同,是衝著他葉宇而來。
但就這撥人的做事手法來看,顯然是想要他葉宇的小命!
雖然最後胡媚兒一直不肯告知他火蓮教的內務,但有兩點葉宇已經得到了證實。
第一點,就是自己身份似乎有些不同尋常,能讓這兩撥人暗中搜尋,似乎有些難以想像的詭異。
第二點,雖然不知火蓮教找尋他的目的何在,但目前來看應該不會是死敵!
這一切,還得等胡媚兒暗中打探清楚,才能知曉這其中緣由。
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後肩膀,心道自己的這一劍沒白受罪……
一直以來葉宇總覺得自己身邊圍繞著一群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詭異。
就像自己無論處於何地,暗中都會有眼睛盯著一樣。
而無論是神符,還是後來紅葉,上面的獨有清香,讓葉宇覺得胡媚兒就在附近。
這就能合理解釋,當初安豐縣的刺客沒有刺殺他的緣由。
當然,這些不過只是猜測,需要得以證實。
所以,葉宇決定將這群人都引出來!
果然遠離皇城的葉宇,被當初驛站未能行刺成功的刺客盯上了。
而在敵我懸殊很大,處於生命危急的時候,胡媚兒的這群人也隨之出現。而他也順利成章的故意暈倒,被胡媚兒抱上了船舫。
這就印證了他葉宇的猜測沒有錯,不過就是有些冒險。
因為葉宇也不知道,在這種性命攸關之際,猜測的胡媚兒等人會不會出手相救。
不過當初江邊的那一刻,即便胡媚兒等人沒有趕到,葉宇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因為樹林裡早已埋伏好了神弩弓箭手。
而如今葉宇有了一個問題縈繞在了心頭,那就是他自認為隱藏的極好,這撥人貌似並沒有察覺他左臂上的胎記。
既然目標不明確,那又為何要置他於死地?
這其中似乎有蛛絲馬跡可尋,對於這個發現,葉宇覺得他一定要探究下去,否則這隱藏暗中的敵人,將永遠無從觸及!
在葉宇請假的這些日子裡,趙慎倒是極為關切的派了太醫,親自到府上給葉宇診治。
而趙慎這番安排,無論是真的關切,還是前來探究虛實,葉宇都懶得去想,因為自己的確是受了傷,更是在臨安受的傷。
太醫回宮如實稟報之後,趙慎頓時龍顏大怒,敢在京城的管轄之地行刺朝廷命官,這是他這個皇帝所不能容忍的。
當即下旨大理寺徹查此事,勢必要給一個合理的答案。並安撫葉宇靜心在家中養傷,吏部侍郎的職務暫由其他官員代理。
對於趙慎的這個安排,葉宇自然是沒有意見,反正在吏部他這個吏部侍郎形同虛設,如今不去理會那些老頑固,他倒是省了不少新。
至於大理寺徹查刺客一案,葉宇卻是冷冷一笑不做置評,因為他知道此次不知又是誰當了替罪羔羊。
能在京城如此行兇作惡的勢力,又豈是一個大理寺能夠查得清的?
不過這些事情葉宇也管不著,因為有更重的事情在等著他去做。
自本朝趙普趙相公號稱以半部《論語》治天下以來,《論語》便深受士子的重視,現在流傳的註釋卻是漢代何晏的《集解》。
但其中網羅的大多是漢儒舊義,離孔子之道相差甚遠,而皇侃的《義疏》更有太多謬誤。
這些後世儒生,整日裡抱著不知對錯的講義,說什麼孔聖之道,豈不知這孔子本意幾經詮釋,已經背離了孔子的原有本意。
既然這幫大儒如此孤傲不群,那我葉宇就掀起一場《論語》風潮。
想要著書立作,沒有幾十年的經學功底,廣泛涉獵經史子集,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但葉宇自問這些年博聞強記,論及經史子集不輸於任何一人,再加上這千年的智慧與閱歷,相對來說並非什麼難事。
但若是要在短時間內,完成一本經得起推敲的著作,也絕非他葉宇一人之力所為,因為這記錄起來就是一個很大的困難。
不過這讓葉宇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岳麓書院的姜夔,另一個就是名不見經傳的陳亮。
姜夔既是一
代音律宗師,也是將來南宋地學大家,對詩詞、散、書法、音樂,無不精善,是繼蘇軾之後又一難得的藝術全才。
然而命運不濟,科舉屢試不第,終生未仕,一生轉徙江湖之中。葉宇如今要著書立傳,姜夔這個潛力股,他自然不會放過。
而陳亮更是一個沒有出土的珍珠,《宋史·陳亮傳》說他「生而且有光芒、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議論風生,下筆數千言立就」。
陳亮才氣逼人,當年宋金和議之後,陳亮竟以白衣之身,連上五疏,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中興五論》。
這樣的人,如此的人正是葉宇所需要的人才。
這二人的原有命運軌跡,都是如流星劃落埋沒塵土,如今葉宇邀請二人相助,既是看中了他們的才學,也是想借這本《論語正注》,讓二人能夠改變原有的命運軌跡。
因為這本《論語正注》的問世,注定將會掀起風暴狂潮!
而對於葉宇的親自邀請,二人都是受**若驚。尤其是陳亮,更是在家中愣了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要知道如今他不過是舉人之身,竟然得到如今名滿天下的葉學士邀請,而且還是參與葉宇著書立說這等偉大事業,這是何等的榮耀。
其次姜夔接到葉宇的書信邀請後,也是愣了半晌沒有說話。
他不過是個屢試不第的學子,卻得到三元及第的葉學士盛邀。而他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音律,都在葉宇的面前黯然失色。
二人的這份激動,除了用欣喜若狂來形容,恐怕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於是二人來不及收拾隨身之物,就跟著送信的馬車直奔臨安學士府。
等姜夔與陳亮來到學士府,葉宇盛情款待之後,就直接步入了正題,那就是要編著《論語正注》傳於後世。
二人聞聽此言頓時愕然不已,這編著其他書籍尚算輕鬆,但註解這富有權威的論語,不說需要高深的經史學識,最重要是引來諸多爭議。
如今的東廂房裡,早已空了出來,裡面擺放著三張桌案,其餘的地方擺放的都是供於查閱的參考書籍。
這些書籍,都是葉宇為了著書搜集的材料,而且也從國子監,以及皇宮各個館閣搬了不少過來。
從調用書籍上,葉宇才發現自己頂著三個大學士的頭銜,有時候還挺有作用的,至少在這方面沒有人敢出面阻攔。
葉宇看了一眼姜夔與陳亮,見二人臉上露有難色,於是問道:「怎麼,二位膽怯了?」
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姜夔較為年長,於是率先恭敬回應道:「能得葉學士賞識,我等心中感激不盡。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葉學士如此看重我二人,即便有非議又有何懼?」
姜夔的一番話,讓葉宇明白了這二人顧忌所在。自己不過二十歲,說出註解《論語》這種大話,又豈能不質疑?
畢竟琴棋書畫,那只是才氣,與學問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漢儒舊義註釋《論語》,離孔子之道相差甚遠,而皇侃《義疏》更有太多謬誤。葉某對《論語》卻頗有涉獵,自以為理解頗近於孔聖的本意,我想寫《論語正注》刊行於世,豈非美事一樁?」
葉宇說完之後,隨即摘取了其中一些自己的見解,其中引經據典可謂是信手拈來。又將自己寫了開篇,與二人共同研究。
二人看過之後,紛紛驚詫的不能自抑,這一刻他們才明白葉宇為什麼如此自信,因為這僅僅千字的開篇,就已經初見學識功底。
陳亮不禁搖頭歎道:「學生本來不信有生而知之者,今見葉學士,才相信古人不曾騙我……」
「葉學士,請恕姜某愚鈍,這墨點存在於字裡行間,是……」
「二位不覺得這樣,詞、句、章更顯得清晰明朗嗎?」
「不錯,如此閱讀起來,不用再反覆琢磨,言簡意賅清晰明朗!」
姜夔與陳亮根據葉宇的指示,將原有的章通讀一遍,的確是輕快舒暢不少,而且所表達的意思很是鮮明。
「此乃葉某偶然所創的標點符號,以此標注章的句式段落,一眼望去簡潔明朗!」
葉宇這一刻,將清朝末期才引進的標點符號,再一次搬進了南宋的學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