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後,安豐縣全民投入了修建水渠的事務中!
只是葉宇不知道的是,他在安豐縣的一個小動作,使得京城臨安因為這個引火索的點燃,雙方黨派進入了暗流湧動的時刻。
虞府的客廳裡幾位官員,在退朝之後均齊聚到了這裡,其原因就在於安豐縣的卓馮凱一案。
「諸位同僚,說說你們的看法!」虞允環視眾人,隨後沉聲問道。
位居副席首位的一名半百老人,輕捻髯鬚輕聲道:「以蔣某愚見,應當借此機會順籐摸瓜,好來一個敲山震虎!」
此人名為蔣芾,位居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兼代參知政事副宰相),其位在朝中僅次於虞允與張說。
蔣芾的話音剛落,在座的有不少人都覺得很有道理。
「蔣大人所言極是,那卓馮凱當年可是張太尉的爪牙,近年來雖然隱退安豐縣,但一直不甚安分肆意斂財!」
「當年這卓馮凱身為御史之時,可沒少彈劾我等眾人!奈何此人一直行事不留痕跡,一直是隱恨難消!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我們豈能放過此人!」
「是啊,我們幾番選派官員擔任安豐縣知縣,不是上任不久遇刺,就是漸漸地被同化!這等絆腳石必須除之!」
「以下官的猜測,這卓馮凱或許與火蓮教有些勾結,否則也不會肆意妄為!如今我們可以借此機會,彈劾張說等人勾結火蓮教!如此一來恭王入主東宮指日可待!」
「火蓮教一直是朝廷默認的心頭之患,若是能從這卓馮凱的身上,得到一些所謂的證據,我們在朝中也好掣肘張太尉等人!」
「……」
整個會客廳眾人紛紛擾擾,說著自己的觀點,但是若是細心的人會發現,這些人都在為打壓張說一黨出謀劃策。
但是究竟卓馮凱如何橫行鄉里禍害百姓,又如何罔顧人命徇私枉法,這些沒有人去在意,也沒有人去理會。
虞允聽著眾人議論紛紛沒有絲毫表示,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葉衡的身上:「夢錫老弟,這件事你如何看待?」
久未言語的葉衡,微微頷首鄭重道:「諸位大人們所言皆是在理,只不過下官擔心張太尉不會善罷甘休!張說此人行事向來不留尾巴,如今無意被葉宇揪出了尾巴,恐怕……」
「葉尚書的意思是……」蔣芾略一沉思,凝聲問道。
葉衡猶豫了片刻,這才沉聲道:「以下官愚見,要想利用卓馮凱這枚棋子打壓張太尉等人,那就需得做兩手準備!」
「這第一,就是要在朝廷中佔取先機,將以後審理此案的主動權掌握在手中!如此一來,他卓馮凱是方的、還是圓的,任由我們去捏!」
「這第二,就是要爭取將安豐知縣葉宇,收歸於我們的陣營之中。諸位要知道,此事是因葉宇挑起,但也可能會因為他而風息雲散!」
但蔣芾卻疑惑道:「夢錫所言讓蔣某疑惑了,那葉宇是虞相特意派到安豐縣的,又怎會臨陣倒戈?」
「此事說來話長,本官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虞允神情複雜的頷首,停頓了片刻接著道:「但不管如何,此事對我們非常有利。夢錫老弟所言甚合我意,這葉宇才是問題的根本!若是此人中途歸順了張說,那我們在此的商討將成為無用之功!」
「虞相所言極是!」
「那葉宇能夠高中狀元全賴虞相提拔,想來此子不會忘恩負義!」
「呵呵!那好,就按夢錫老弟的提議行事,向壽州知州傳達本官的意思!」
此時此刻,太尉府裡也是一陣喧鬧。
「張老,如今這卓馮凱已然落網,我等該如何是好,要不要下官前往壽州一趟!」說話之人大約四十餘歲,乃是吏部尚書黃博瑞,身形很是精瘦,與當年其父黃潛善相貌極為神似。
張說陰沉著臉,緊鎖雙眉瞪了在場的眾位官員,隨即一掌拍在桌案上:「這個卓馮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老夫早就說過諸事不可大意!」
「如今事情到了這等地步,你讓老夫如何善後?一個小小知縣倒也無甚緊要,但那虞老頭能鬆口嗎?他是屬老鷹的,見到了兔子不咬個半死會撒手?」
「張老,不如我們爭取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可暫時平息此事!否則那幫人若是緊咬不放,對將來慶王爭取太子之位,負面影響不可謂不大……」
曾迪的話,讓張說微微一歎:「卓馮凱當年為老夫出了不少力,也是老夫的心腹愛將!現今這個節骨眼上,那虞老頭為了力保恭王進駐東宮,勢必會緊咬不放!」
「但若要平息此事絕非易事,你也知道,當初殿試之時,老夫一再刁難那葉宇,如今被這小子抓住了把柄,又豈會輕易歸順於我?」
黃博瑞聞聽此言,嘴角露出一絲陰冷:「張老,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這二人一併除之!」
「誒,不可!張老,以下官之見,不如派人前去通融一下,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畢竟此子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將張老引為心腹愛將的卓御史拉下馬!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是能夠將其拉入我們這一陣營,既可以將此事化為無形,又可以為我們陣營增加一名得力助手!以這小子的銳氣,正好可以與虞允他們爭鋒相對!」
張說聽著曾迪的分析,頻頻點頭之後,卻
是頗為玩味的反問道:「老夫可是記得,你一直記恨這個葉宇!以曾老弟的心胸,似乎還沒有到泯恩仇的地步?」
「額……呵呵!」
被張說這番調侃,曾迪臉色頗為尷尬,隨即直言道:「實不相瞞,下官的確記恨過此子,但沒有永遠的敵人!若是為了大局都可以放棄私人恩怨,那下官這點恩怨又算得了什麼?」
「張老,曾大人未有直言相告!」曾迪的話音剛落,黃博瑞卻似有深意的笑著揭穿道。
張說一聽這其中有玄機,於是笑著問:「博瑞,不妨直言,老夫倒想聽聽,是什麼原因能讓曾大人拋卻個人恩怨!」
黃博弈瞥了一眼臉色尷尬的曾迪,示意還是你曾迪自己說得好。
曾迪豈能不知黃博瑞的意思,於是慚愧道:「皆因下官小女近日聽了不少葉宇的傳聞後,非要……」
「老夫明白了,自古才子配佳人,若是此次能成為翁婿之宜,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張說此刻一掃方纔的陰霾,反而認真道:「平心而論,這小子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論才華還是機智,都遠非華兒能比,就是他那一份家業……」
「張老放心,只要能促成此事,我們翁婿二人,為您馬首是瞻!」曾迪久經官場,豈能看不出張說的言外之意。
「哦?那老夫先預祝曾大人喜得乘龍快婿!哈哈哈!」
……
丁家老宅的三件事,讓安豐縣的百姓們重新認識了葉宇。葉宇也因為這件事,將壓在身上半個多月的貪官帽子,徹底地摘了下來。
經此一事後,葉宇在安豐的名聲直線上升,但是葉宇卻並未感到高興,反而有一件事讓他很是為難。
卓馮凱雖然已經押入了大牢,而且在證據面前已然無從辯駁。但是葉宇擔心的是,這個卓馮凱是否真的能夠受到律法制裁!
他是一個安豐縣的小小知縣,對於卓馮凱的案件他根本無權判決。須得移交州府,再由州府上報刑部定案!
如此繁瑣的程序之中,要說沒有人情世故在裡面,恐怕也很難說得過去。單憑卓馮凱隱退安豐縣的這些年橫行鄉里,就能看出這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關係網。
那這卓馮凱又該如何處置?是照章辦事,將卓馮凱移交州府衙門,還是快刀斬亂麻將其就地正法?
這個艱難的問題,一直縈繞在葉宇的心頭揮之不去。
這幾日裡,滁州的一眾家眷也悉數搬了過來。原本按照葉宇的意思,這些人就留在滁州就可以了,根本沒有必要大張旗鼓的舉家搬遷。
但是始終拗不過秋蘭的倔脾氣,葉宇只得同意舉家搬到了安豐縣衙。不過有個女子在身旁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也的確是一種享受。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秋蘭的廚藝可是精進不少,每日三餐是變著法做各種美食,倒是讓葉宇大飽了一次口福。
這讓葉宇想起了滁州開的三元酒樓,不知道這三元樓的生意怎麼樣。向秋蘭詢問之後,才知道這三元樓如今生意十分的紅火。
無論是私塾亦或是書院,只有一有考試,這些學生都會到三元樓吃上一頓,美其名曰:沾沾葉狀元的氣運!
葉宇一聽這話,頓時笑得是前仰後合,心道這還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名人效應如此了得。
「少爺,舒不舒服?」
小小的庭院裡,葉宇躺在寬敞的躺椅上,秋蘭用蔥白柔軟的小手,給葉宇捶著肩膀。
葉宇微閉著雙目,享受著這得來不易的輕鬆,這幾日審理案件可是累得不輕,因為這就是名譽所累的結果!
若是貪官酷吏,百姓們懼怕縣衙,縣衙自然是冷冷清清無人告狀。可是如今誰都知道,新任知縣力求做個青天大老爺。
因此這多年來的陳芝麻爛谷子,都一股腦的湧上了縣衙。幸虧葉宇斷案很是利索,否則這案件足可以拖到一年以後。
「少爺,你這麼累,不如就歇歇唄!苦了自己,圖個啥?」
看著自家少爺,每日裡是焦頭爛額的忙碌,秋蘭是看在眼中心疼在心裡。她不懂什麼國家大事,在她的眼裡只有少爺,如此簡單而已!
葉宇輕輕地端起一旁的茶盞,微微笑道:「為了將這碗水端平,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