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直的男子本要推辭,卻被胖女人翠花給擋在了身後,只見胖女人滿臉堆笑道:「公子這話說得可是真的?」
「自然……」
葉宇話說到一半沒有往下說,因為他看到迎面走來一人,而此人正是從岳府追出來的岳三娘。岳三娘拿著畫卷一路小跑追了過來,見到葉宇的第一句話就是:「葉宇,你的畫!」
「方纔府上葉某求贈此畫,岳小姐卻是百般刁難。如今葉某對此畫已然沒有絲毫興趣,你還是拿回去!」
「你!哼!懶得理你!」
岳三娘氣的俏臉通紅,自己追了幾條街才趕到這裡,到頭來竟然碰了一鼻子灰。羞怒不已的岳三娘轉身就要離去,可是剛邁出兩步又停了下來。
因為她想起從府中出來時,父親對她下的命令。若是今日不能將此畫,親手交給眼前這個討厭的傢伙,父親一定饒不了自己。
於是極不情願地折身回來,不甘地低聲道:「葉宇,都是我岳三娘冒犯了你,請你收下這幅畫!」
「嗨嗨嗨!你們倆打情罵俏我翠花可不管,這位公子你剛才說匾額……」
胖女人看著這兩人鬧彆扭,以為是一對情侶拌嘴。這些她可沒有心思去搭理,她所在意的是贈送匾額一事。
「誰跟他她)打情罵俏!」葉宇與岳三娘異口同聲回應胖女人。
胖女人身後的憨直男子,繞過妻子龐大的身軀,樂呵呵道:「不用解釋了,我和翠花當年也是經常拌嘴……」
葉宇與岳三娘相對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尷尬。不過葉宇反應較快一些,隨即轉移話題道:「葉某說話算數,答應送塊牌匾自然不會食言,有岳家三小姐為證!」
「哼!你贈送匾額與本小姐何干?」
「因為這製作匾額的錢資,得你岳三娘出!」
「什麼,我出錢?憑什麼?」本來還因為方纔的尷尬,而有所含羞的岳三娘,被葉宇這句話激得暴怒起來。
葉宇卻不鹹不淡,悠悠道:「想要我收下這幅畫,這塊匾的資費,你必須出!」
從岳三娘去而復返,又主動向他認錯,葉宇就看出來了,定是岳雷下了某種死命令,否則也不會讓這只高傲的孔雀低頭。
那既然如此,反正都是花錢送匾額,有這個冤大頭在跟前,自己又何必再多花冤枉錢呢。況且自己在岳府被這小妮子無辜詆毀,此舉也算予以懲戒了。
「好!本小姐出就出!不過出府之時沒帶銀兩,回去之後派人送來便是!」岳三娘沒想到葉宇如此無賴,竟然當眾對她進行訛詐。
葉宇接過岳三娘遞過來的畫卷,搖了搖頭道:「葉某相信岳姑娘一言九鼎!麻煩你讓一讓……」
岳三娘不明其意,但還是讓開了一步,只見葉宇隨意的將畫卷撲在地上,對身旁的佘侗誠道:「拿筆來!」
「喂!葉宇你要做什麼?」
岳三娘見葉宇絲毫不憐惜她送來的畫,心中就是莫名的氣惱。要知道這畫可是自己爹爹珍藏之物,如今卻被葉宇拿來鋪地……
「這畫既然已是葉某之物,如何處置用不著你多心!」
「你!……此畫即便如你所言有疏漏之處,但也是一副佳作!你如此糟踐名畫,真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哈哈哈!」葉宇被岳三娘的畫給逗樂了,隨即冷聲道:「畫壇巨擘?不過如此,也自稱名畫佳作!若是此畫都能成為佳作,那我大宋人的丹青精粹,又將置於何地?」
葉宇此言不可謂不狂,不可謂不囂張!岳三娘本想在說什麼,可此時葉宇已經拿起毛筆,彎下身子在畫卷的背面開始寫字。
所謂畫壇巨擘的丹青描畫,不但成了鋪地之紙,反而還成了信筆塗鴉的稿紙!
刷刷點點,猶如刀削斧劈峻峰疊嶂!片刻功夫,兩個大字出現在畫卷的背面:點心!
岳三娘是懂字之人,一見這兩個字頓時愣在當場。因為這兩個字太過俊峰凸起,讓人看罷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隨後葉宇用行雲流水的筆鋒,在一旁寫下自己的名諱,他想以自己這個會元的身份寫下這塊匾,應該能給這家糕點鋪帶來些許名氣。
「好了!葉某題字,剩下的事情就交於岳姑娘了!」葉宇寫完之後,把毛筆放在一旁,向糕點鋪的夫婦二人拱了拱手,便坐著輪椅離去。
待葉宇出了糕點鋪,岳三娘才反應過來,回轉身子向葉宇喊道:「這畫……」
「不過是廢紙一張,留之何用?心意已領,牌匾之事岳姑娘有勞了!」
聲音淡淡去,空留斷回音!
岳三娘看了看地上的兩個字,最後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深意一笑……
……
三月十五,由孝宗趙慎皇帝親自主考,殿試地點,垂拱殿!
天色微明,葉宇離開了楊府,乘馬車前往皇宮,準備參加垂拱殿殿試。
按科舉慣例,凡會試錄取者皆為貢生,也叫貢士,就是貢獻給皇上的人才。凡貢生皆可參加殿試,接受封建等級制度最高一級考試。
實際上只是一種形式,一種榮譽。除前幾名有些變數外,大多名次在會試中按成績排好了,不會有太大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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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因此一般而言,除了前三名要進行最後角逐,其餘眾人都會被排除在外。當然不排除一些皇帝喜歡熱鬧,且愛親力親為,才會召集眾位貢生殿試。
顯然,孝宗趙慎不喜歡熱鬧,看重的是前三名角逐,因此其餘眾人沒有機會進宮。
今日葉宇穿戴禮部統一發放的袍服冠靴,由蕭國梁推著輪椅進入了皇宮,此時垂拱殿上群臣皆立兩旁,大殿中央已有一名學子先到。
此人就是張說的外甥王華,肅然挺拔可謂是相貌堂堂,而再反觀葉宇與蕭國梁二人,就讓群臣不由暗自搖了搖頭。
蕭國梁生得魁梧,但相貌很是平平。葉宇雖然相貌俊朗,但終究是個殘疾。這二人與王華站在一起,對比之下就顯得葉宇與蕭國梁遜色許多。
三人均是鄭重地向孝宗行禮,隨後便恭敬地侍立一旁等待訓示。
孝宗趙慎看了一眼庭下的三名學子,心中大致有了一個瞭解,尤其對正中的葉宇是多看了兩眼。雖然葉宇坐在輪椅上,但趙慎卻並沒有覺得有絲毫的違和感。
「三位都是今科會試位列前三之峻拔之才!無論是策論還是采,朕已親自閱覽,朕心甚慰!今日在這大殿之上,群臣百官面前,朕要從爾等三人中分出個狀元、榜眼、探花!」
孝宗趙慎說到此處,便環視群臣,調高了聲音鄭重道:「今日不考章,不考策論,更不考詩詞歌賦!朕與虞愛卿、張愛卿共同擬定三道考題!朕會根據三位考生答對的考題數目區分前三名!」
「虞愛卿,你可以宣讀考題了!」
「微臣遵旨!」
虞允隨即請下旨意,打開卷軸面向朝臣與三名學子朗聲道:「第一題:亂草歸整!三位考生在大殿上各自整理一堆亂草,爾等在一聲令下後,率先整理完畢者,獲勝!」
「這……」
此題一出,朝中群臣頓時一片嘩然,很明顯這道題對葉宇是極為不利。試想一個殘廢之人,整理起來,一仰一俯之間,要比正常人可要艱辛的多!
「陛下,學生認為此題不公!」蕭國梁挺身而出,替葉宇鳴不平!能夠考中一甲進士者,皆是天子門生,因此蕭國梁自稱學生。
蕭國梁話音剛落,位列朝班之首的張說,卻冷喝道:「大膽蕭國梁,陛下決斷之題,又豈是你妄加評斷的?」
孝宗趙慎一揮手示意張說退下,將目光落在了葉宇身上:「葉宇,你覺得此題公不公平?」
「公平!非常公平!所謂簡在帝心,乾綱獨斷,陛下此舉自有其道理!」葉宇很想說這道題不公平,但是誠如蕭國梁說出來有用嗎?
對於葉宇的回應,孝宗趙慎很是滿意,隨即沉聲道:「好,既然如此,那邊開始!」
隨後一幫殿中侍衛在三人的面前放上三堆雜草,期間蕭國梁不解的忘了葉宇一眼,而葉宇看得出蕭國梁的不滿之色,於是用眼神示意安心比試。
隨著虞允的一聲令下,三人便開始在這朝臣議事的地方,做起了馬廄裡馬伕的活計。王華極快的整理著雜草,速度之快讓人不禁有些愕然。
而再看蕭國梁就很有條理許多,手腳靈活,動作利索,更重要的是做起事來很有耐心,不像王華四處整理沒有個定性。
葉宇與眾人看著蕭國梁如此,都覺得此人不該參加科舉考試,而應該去當個頂級的馬伕,因為這實在是太專業了。
眾人再將目光挪移到葉宇的身上時,卻見葉宇不慌不忙的胡亂捆綁雜草,不僅速度比其餘兩人慢之外!整理的幾捆雜草根本就是千頭萬緒,一點也不整齊!
若是如此下去,這一局葉宇輸定了。
放棄了嗎?
這個問題,縈繞在眾人的心頭!
而就在整理雜草接近尾聲之時,葉宇卻突然向孝宗拱了拱手恭敬地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