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表嫂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到處亂走呢,這兒莫說你了,就連我都不太熟悉,萬一走丟了,不好找……況且,表嫂你這麼路癡……」韓遠撓撓頭。
「看不起我……」杜安然白了他一眼,「那我就在客棧附近走走,這樣總行了吧?」
「這……就勉強同意了,不過,要是去機場,一定讓我送你,別一個人亂走。要是把你弄丟了,十個韓遠都不夠死的。」
「今天晚上那我們去再去一趟陽關吧!」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杜安然覺得敦煌真是個好地方,總有一種依依不捨的留戀。
「我去跟我們團隊的小於借一輛自行車來,今天天氣這麼好,月色也肯定很美,慢慢騎自行車過去。」韓遠道。
「也不一定非要過去,在這附近走走也是很好的,好捨不得……」
「表嫂,我就知道你會捨不得,我也捨不得這兒。以後讓表哥再帶你過來,你們一起看看風景,總比和我在一起好。」韓遠又道。
「你是三句話都離不開他,你是暗戀他嗎?」杜安然抬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煞有介事。
「呃……」韓遠滿臉黑線,「我沒這愛好。」
「那就不許再提他,最後一天在敦煌,讓我清靜清靜。」
「哦,遵命。」韓遠越發感覺到這倆人是發生了很大的爭執,難道真如表哥所說,杜安然拋棄了表哥,同別人領證結婚了?
這個世界的節奏他都快跟不上了,是他太落伍了?
那晚上韓遠推著自行車和杜安然走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清泠的月光灑在地面上,樹影婆娑,鳴蟲啁啾。
「這兒和a市迥然不同,這個點在a市還是一片喧囂,到處都是汽車的喇叭聲,各種各樣的噪聲。」杜安然道。
「各有各的好,看你在什麼樣的心境裡選擇什麼樣的場景了。」韓遠回道。
杜安然覺得韓遠說得很對,所以,當她不開心的時候她就選擇了一次遠行,事實證明,她沒有選錯,這幾天,她有著前所未有的開心。
她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一邊和韓遠說著話。
「表嫂,你唱首歌吧,沒聽你唱過歌呢!」韓遠忽然道。
月光灑在杜安然的臉上,她一轉頭,就正好看到韓遠期待的目光。
「不唱,我唱歌那麼難聽,會把你嚇跑的。」杜安然笑道。
「沒事,我心裡承受能力強,再難聽我都會說『好』!再說,有誰比我唱歌難聽啊,想當年我一唱歌,街頭的乞丐都差點來給我錢,讓我別唱了,影響他們生意。」
杜安然撲哧一笑:「那你唱一首我聽聽,我看看有多難聽。」
「只要表嫂你先唱,我就一定獻聲!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這麼好的月光,這麼美的風景,你說唱什麼?」杜安然轉頭道。
「我們不是要去陽關嗎?要不就唱《陽關三疊》吧!」
「這還是用古琴彈好聽,等你以後回a市,我彈給你聽。」杜安然哼了哼調子。
「也行,那就唱《青青子衿》,我喜歡這首。」韓遠道。
「看不出來,你什麼時候又變藝男青年了?」杜安然笑道。
「我一向都是藝和二貨的結合體,可可二,時而正常,時而抽風,但我大多數時候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美男子。」
「你就誇吧,還好晚上沒人,不需要臉……」杜安然偷笑。
「又拐著彎說我不要臉呢!」韓遠亦笑了,「快唱吧,表嫂你唱完我再唱一遍,看我們誰唱的更難聽……」
杜安然會唱不少歌,這一首《青青子衿》正好學過,她覺得配上今晚的風景正好,也不推辭了,便唱了起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
韓遠沉浸在了杜安然的歌聲中,他覺得今天晚上陪伴在杜安然身邊的不應該是他,應該是辛子默才對。
上一次回a市的時候,他還祝願杜安然和表哥能永遠走下去,沒想到這還沒有多久,就又出現了隔閡。
韓遠在心中歎息一聲,推著自行車繼續往前走。
第二天杜安然就將來時的行李都收好了,她記得韓遠的話,沒有敢亂走,只是在客棧四周看看風景。
韓遠去了一趟考察隊就匆匆忙忙趕回來了,他生怕杜安然不聲不響就走了。
杜安然已經訂好了機票,韓遠陪杜安然吃了一頓午飯後就送了她去機場。
「表嫂,安安心心回去,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找我說,千萬別一個人悶在心裡。」韓遠叮囑道。
「知道的,我不會一個人悶著的,而且,我會盡力讓自己開心。」
杜安然笑著揮手,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的孩子不允許她愁眉苦臉。
坐上回a市的飛機
機後,杜安然就在飛機上睡著了。
她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孩子的事,現在天氣冷,跡象也不太明顯,她還能瞞著,用不了多久,她就瞞不住了。
這大概也是她同意和謝辰錦領個假證的緣故吧,領了證,她可以讓謝辰錦將她送到國外去,那個時候,這個孩子不管是想要還是不想要,都不會有人知道。
只是她這樣瞞著謝辰錦,多少心裡有點過不去……
這個孩子的存在,除了她自己,還沒有任何人知道。
杜安然離開a市的時候悄無聲息,回a市的時候更是不聲不響。
當她聽到飛機就快降落的聲音時,才從睡夢中醒過來。
一看時間,正好是晚上十點。
雖然這個時間在a市還很早,但機場地方較為偏僻,她微微有些不安心。
飛機降落後,陸陸續續跟著人群走出大廳。杜安然背著她的雙肩包站在大廳外,看著漆黑的天空,歎了一口氣。
正當她打算打車回家裡時,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她的跟前。
杜安然停住了腳步,再熟悉不過的車子,再熟悉不過的車牌。
她垂下了眼瞼,車子的窗戶也緩緩降下。
他是親自開車來的,見她低下了頭,不免盯著她看了幾分鐘。
來來往往的人群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大廳裡還不時傳來播音。耳邊是走路的聲音,談笑的聲音,行李箱輪子摩擦著地面的聲音……
好多天沒見了,她的臉上少了些陰霾,這些天,她在敦煌應該玩得很開心。
「不覺得你站在路上很礙事?」辛子默淡淡開口。
杜安然這才抬眼,嘟噥了一聲:「明明是你的車擋住了別人的路。」
「那就上車!」
「我自己打車回去……」杜安然對於他出現在這兒的目的還沒有弄清楚,怎麼能輕易上了賊車。
「要我下來請?」辛子默看著她的眼睛。
「你怎麼就是喜歡管閒事……」
杜安然沒有辦法,只得上他的車,她要是敢不上,他一定是說到做到,「請」她上去的。反正結果都一樣,還不如自己自覺一點。
看到杜安然不情不願地上了他的車,他的唇角還是微微一揚。
他啟動了車子,看了她一眼:「安全帶!」
「哦……」杜安然低頭麻利地繫上安全帶。
車子駛出了機場,往a市市區開去。
「你是故意在這兒等我的?」杜安然一看車上又沒有別人,這麼晚了,他不見得是來機場辦事吧?
「送一個股東來機場,剛準備回去,碰巧遇見你而已。」辛子默淡然道。
其實是韓遠打電話告訴他,杜安然的飛機晚上九點多會降落,杜安然是悄悄回去的。
「是挺巧哈,真巧……」
杜安然才不會相信辛子默的鬼話,她智商雖低,但還不至於分不清這麼低級的謊話,韓遠果然還是把她給出賣了。
「怎麼,謝辰錦沒來接你?」辛子默的語氣裡有些嘲笑。
「誰像你天天很閒,還喜歡管別人的家事……」杜安然回道。
「好歹也是前女友,緣分不在情意在,是不是?」
「那你送我回家好了,我困了。」杜安然閉上了眼睛。
其實她剛剛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這會兒清醒著呢,但是為了少跟辛子默說話,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感情好的時候在一起說話倒還好,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少說為妙,免得等會兒又吵起來。辛子默脾氣壞,她脾氣也不見得多好。
辛子默還以為她真累了,沒有再開口,打開了音樂,放了一首很輕緩的曲子。
他的車子裡有很清的香氣,有點像洋甘菊,又有點像香草。杜安然閉上眼,嗅著清香聽著音樂,身心還是很舒緩的。
辛子默看了她一眼,關上車裡的燈,一路往湖心島別墅的方向駛去。
機場位置很偏僻,一路上開往市區時都不會看到什麼人影。只有一輛一輛的出租車時不時駛過,樹影幢幢,一片安靜。
杜安然根本就睡不著,她便倚著後背胡思亂想。
她也不知道現在的辛氏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了,他總是這樣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似乎泰山壓頂都不會變色。
她和孫平也很久沒有聯繫過了,也不知道他在華遠怎麼樣,對柳彎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