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沒見池小姐跟回來,也沒有敢問,只默默看著辛子默走上樓去。
辛子默敲門的時候,杜安然正把自己蒙在抱枕裡。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很幼稚地抱著抱枕,或是裹著被子,今天也不例外。
「開門。」辛子默又敲了一聲。
聽到辛子默低沉的聲音,杜安然心裡有些發怵,她不確定他是不是找她算賬來了。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按理說他沒那麼記仇吧……
不過她肯定不會開門的。
見裡面沒有動靜,辛子默拿出鑰匙,按下密碼,直接就把門打開了。
門開下來的那一刻杜安然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揚了揚手中的鑰匙,扔到了茶几上,又似是戲謔道:「這是我的家,我當然想進就進。」
杜安然被辛子默弄得很沒有安全感,一不小心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差點要了她。
她此時此刻也不敢惹他,萬一惹了他她明天走不了怎麼辦。
辛子默走到她的跟前,將手提袋放到床上,他看著她道:「在生誰的氣呢?」
「我沒生氣。」杜安然往後挪了挪。
「管家說你今天午飯也沒吃。」
「我不餓。」
「是嗎?那今天晚上也別吃了。」辛子默看著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讓她打了個寒顫,她可知道辛子默是什麼都做的出來。
辛子默見她知道害怕了,也收回了目光,將手提袋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個紅色的精緻飾品盒,他遞給她:「打開看看。」
杜安然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她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今天早上還訓了她,讓她給池雪道歉,這會兒又買東西送給她。
不過她也許是多想了,不一定是送給她的。
辛子默還拿著那只首飾盒,她疑惑地接了過去。
打開盒子的時候,杜安然眼前一亮,竟是一隻漂亮精美的綠玉鐲子。鐲子週身散發著幽暗的光澤,細膩晶瑩。在燈光的照射下,通體都散發出瑩瑩綠光,讓杜安然手上戴著的一串水晶手鏈都失了顏色。
「戴上試試。」辛子默看到她眼裡浮現出喜愛,心裡也滑過一絲欣慰。
不過杜安然雖然愛不釋手,但她還是知道無功不受祿的。她將鐲子放回盒子裡,淡淡道:「這麼貴重的鐲子我受不起。」
「讓你試試就試試!」辛子默不高興了。
杜安然看到他那眼神,知道他沒說出來的一句話肯定是「怎麼那麼多廢話呢」。
杜安然只得將鐲子戴在了手上,不大不小,竟是剛剛合適。
就在她剛想摘下來的時候,他按住了她的手:「別摘,讓我看看。」
她那一雙白皙柔軟的雙手戴上這明晰透綠的玉鐲子,那樣完美。他也很高興,買的鐲子正好合她的手圍。
「有什麼好看的,我試完了,你拿走吧!」杜安然又想把鐲子摘下。
「送給你的。」辛子默握住了她的手。
杜安然知道他下午是和池雪出去的,她也沒什麼好高興的,直言道:「是池小姐不要的,還是買多了送我的?」
「是我特地買給你的。」辛子默知道她心裡不高興,如果換做他被人冤枉誤會了,也不會高興。
今天沒有陪池雪多久,回來的時候他特地去一家店裡買了這隻玉鐲子。按理說玉鐲子在國內買更好,但店裡的老闆卻告訴他,這只鐲子是世上獨一無二的。
「為什麼買給我?」杜安然明明知道他是心虛了,可還是問道。
他湊上前,看著她的眼睛笑道:「跟你道歉,此外,我也確實很想送你一件禮物。」
杜安然一愣,她沒有想到這個不可一世的辛子默也會主動向她道歉。
「今天早上我態度不好,不過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明白嗎?」辛子默的眼裡充斥著溫柔。
她看著他的眼睛,她搖搖頭表示不明白。
「我怎麼會遇見你這麼一個笨女人!」辛子默哭笑不得。
「不正好能顯擺顯擺你的聰明嗎?」杜安然嘟噥道。
她怎麼就笨了,不管是以前上學還是後來在報社上班,她都能名列前茅,不過就是在做生意上差了點而已。
「也對,你挺有自知之明,你的笨正好能烘托我的聰明。」辛子默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微微一笑。
杜安然撇撇嘴,還真是自負。
「我欠池家一個恩情,你懂不懂?」辛子默皺眉問她。
「我知道……」杜安然淡淡道,她知道他欠池家一個恩情。像他這樣每一筆帳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人,同樣,她也知道,杜家還欠他一筆債,兩條人命。
辛子默見杜安然神色立即就黯淡了下去,知道她也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
他繼續道:「我答應過我媽和她父母,我會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受委屈。所以……我知道你包容大度、不會計較,就讓你犧牲一下……早上的事情我早就明白了,你真當我傻子嗎?我呵斥
你,讓你給她道歉也是為了不讓她臉上難看,如果說信任,我會相信你一輩子……」
情到深處,他忍不住捧過杜安然的臉,輕輕吻了上去。
「誰說我不會計較……」杜安然聽到了他的解釋,心裡頓時就釋然了,不過嘴上還是不饒人。
「我知道你美麗大方、聰明可愛,不會計較的……」辛子默吻住她的唇,沒有讓她再開口。
等到他吻夠了,他才放開了她。
「池家給你的恩你在還,那杜家給你的恨呢?」杜安然害怕自己沉溺進去,害怕像那兩年一樣,陷了進去後,他卻抽身而出,狠狠將她推進了地獄。
「我在忘……」辛子默早已決定將杜家加在他身上的傷痛慢慢忘掉,不是忘記了那些年的白眼和恥辱,而是,她給他的幸福足以讓他忘記這一切。
他早已明白了,恨不足以與愛抗衡。
杜安然從未預料到他會這麼說,謊言也好,哄騙也好,此時此刻,她卻突然有了一種久違的心安。
那麼她對他呢?她能忘記半年前,他給的那所有的痛嗎?那種痛徹心扉、鮮血淋漓……
「安然,我只當池雪是妹妹,你別多想。」他伸手替她撩開額前的碎發,那種指間的溫柔讓杜安然心一顫。
「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我不會多想。」杜安然躲開他的手。
「那你在不在乎?」
「我……」杜安然無法回答他,她連自己都無法回答。她在乎嗎?
曾以為的所有在乎在某一時刻支離破碎,現在,她還能有這種感覺嗎?
「不用著急回答我,我已經準備好用一輩子來等你這個答案。」辛子默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深深的吻。
「走吧,一起下去吃晚飯。」辛子默站起身,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你不是讓我別下來吃晚飯嗎?」杜安然撇撇嘴。
「你還真當真?那我要是讓你今晚睡我身邊,你也同意?」辛子默笑道。
杜安然撇撇嘴,不想和辛子默耍嘴皮子,其實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管家看到辛子默把杜安然帶下來了,似乎看上去還都相安無事,她鬆了一口氣,趕緊去廚房把飯菜端了過來。
「管家,以後不相干的人就不允許進別墅了。」辛子默吩咐管家。
管家細數了下這幾天進來過的所有人,除了陳叔就是池雪了,她頓時就明白了辛子默說的是什麼意思。
「好,辛先生,我會注意的。」
「嗯。」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辛子默突然問杜安然:「明天有什麼安排?」
杜安然心裡一悸,以為訂機票的事情又被辛子默發現了,不過這件事她藏得很好,他應該沒有這麼神通廣大。
她低頭吃飯:「上午睡懶覺,下午逛街或者看書。」
「再睡就更笨了。」辛子默笑道,「明天起早上街去走走。」
「我懶得動。」杜安然找借口。
「明天是平安夜,後天是聖誕節,原來你也不記得。」
杜安然一愣,算了算日子,確實是……她也沒有過聖誕節的習慣,這已經是學生時代流行的了,畢業後就再沒有過過聖誕節。
這個時候,辛子默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他一看是孫平的電話,稍稍皺了皺眉,還是不情願地接了起來。
「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孫平壓低了聲音和他說了一番話,辛子默眉頭越皺越深,最後怒吼道:「以後這種沒根沒據的話少說!」
孫平似乎在電話裡辯解,不過辛子默一怒之下掛了他的電話。
杜安然不敢過問他生意上的事,也就沒有問,仍舊低頭吃飯。
「我今天太累了,等會你自己回去睡覺,明天如果我有空就陪你出去走走。」辛子默攬過她的腰,「別悶壞了,我帶你來倫敦是散心的。」
「好……」杜安然答應著他,但她知道,明天一早她就得尋個時機去機場,飛機是晚上十點的,就算他到時候找她,怕是也無能為力了。
倫敦不是a市,他想找她,沒有那麼容易,更何況他那麼忙,明天說不定都不會有時間理會她的。
吃完飯後辛子默果然就去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再打擾杜安然。杜安然也忐忑地回房收拾了下東西,行李箱是一定不能拿的,那樣會太顯眼,她將非帶走不可的東西都放在了隨身的提包裡。
收拾東西的時候手上的玉鐲子不停地磕碰著衣物,她歎息一聲,將玉鐲子摘了下來重新放進了首飾盒裡。
她將首飾盒擺放在了床頭的桌子上,也許明天他就能發現它,不過到了那時候她也已經走了。
她已經規劃好了回國後的一切,她打算帶母親離開,既然謝辰錦答應過她,那麼,她們就一定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