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自然很清楚,上次王哥聽從辛夫人做出了讓辛子默很不高興的事,能放他們一馬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辛總,他們畢竟曾經幫過你,而且上次聽從夫人也完全是因為他們判斷失誤,誤以為您要報復杜家。這一次,他們既然想要戴罪立功,不如給他們一個機會,多幾個朋友總比多幾個敵人要好。」
「孫平。」辛子默沉著嗓子,「你帶腦子了嗎?」
孫平噎住了,呃,他說的不對?
辛子默覺得孫平的智商大不如從前了,他冷聲道:「我若是重新啟用王哥他們,杜安然會怎麼想?王哥他們沒有了,我還可以找別人代替,可是杜安然若不高興了,你知道我要花多長時間去哄?」
哄女人……孫平立馬汗涔涔,他想像不出來辛總哄女人的樣子。不會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吧……
「話說,辛總你搞定杜小姐沒有?」孫平這兩天因為常去看望柳彎彎,給柳彎彎「壓驚」的緣故,也聽了不少杜安然的事。這會兒,他的八卦因子又氾濫了。
「你覺得呢?」辛子默覺得要是從自己口中說出「沒有」這兩個字挺沒面子的。
可孫平很瞭解似的立馬脫口而出:「我覺得沒有。不過辛總,我覺得搞定女人這種事情也太簡單了……」
「簡單你為什麼至今還單身?」辛子默漠然道。
「……」孫平覺得辛子默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不一會兒他又道:「辛總,要不還是霸王硬上弓吧,杜小姐性格太倔強了。」
「你信不信……」
「我信!」辛子默話還沒說完,孫平立馬投降。餿主意不能隨便出,還是保全自己的獎金、假期、工資要緊。
「既然剛剛說到視頻的事,那就給我盯緊點,早點讓那人開口,大家都省事。」辛子默的語氣裡充滿了狠戾。
「明白。」孫平點點頭。
「還有,以後這種沒營養的電話就不用給我打了!自己做主!」辛子默真是服了孫平,一通電話講完沒有一句重點。
「知道了……」孫平訕訕道。他不也是因為抓到了操縱人很高興,可沒想到辛總這會兒心情不好。他轉了轉腦袋,八成是因為杜安然又惹他不高興了。
這個女人,要是換了他,早就沒耐心了,真虧得辛總如此執著。
不過孫平又想起了那一晚在跨江大橋上看到的杜安然,那時候的她清麗脫俗,站在橋上遺世**。連他自以為閱盡世間之人,卻也看不懂這個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也許她要得很簡單,但這些簡單的東西卻又是辛總恰恰所不能給的。
辛子默到了外室後也沒有再進去,一個人站在餐廳的落地窗前抽了一支煙。
餐廳的水晶吊燈反射著陽光的璀璨,將零星而斑駁的影子投射在辛子默的身上。冬天的太陽慢慢西移,將辛子默的影子也慢慢拉長。
直到落霞鋪在整個a市的上空,再將倒影投入清江上。雲絲清淺,枯葉紛飛。
杜安然睡得很沉,但潛意識裡卻不安穩。她生怕自己酒後吐真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就連做夢都是在和辛子默鬥智鬥勇。
過了沒多久,胃一陣陣絞痛,杜安然被痛醒了,雙手捂著胃蜷縮在被子裡。房間裡滿是紫羅蘭的香味,鋪天蓋地。她已經是滿頭大汗,渾身滾熱,想要呼喊卻喊不出聲來。
就像她在世和破產後做過的無數次噩夢,夢裡她被人逼到絕路,明明有人在身邊,卻沒一個人幫她,都冷嘲熱諷地看著她,甚至還會推她一把。
汗珠從額頭滴落在枕頭上,杜安然如一隻小貓縮在床的一角。她摸索著想要找手機,卻怎麼也摸不到。也不知落在哪了,杜安然很著急,心裡卻是越發絕望。
「安然!」辛子默聽到了房間裡的動靜,趕緊從室外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杜安然痛苦掙扎的樣子,他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辛子默真是又氣又心疼,她昨天晚上喝醉了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還喝酒,真是不要命了!
辛子默也來不及叫辛氏的醫生上來了,打橫抱起她一個箭步就往電梯口衝去。
杜安然知道是辛子默抱著她,早已無力反抗,一隻手攥著他的領口,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
「你下次再敢碰酒試試!」辛子默真想罵她了,這種心驚膽戰他可承受不起了,隔幾天就來一次。
「我說我不想喝,你還逼我……」明明是反駁的話,但杜安然這會兒說出來卻是有氣無力,毫無氣勢。
辛子默又好氣又好笑,但語氣卻咄咄逼人:「以後學會『好好說話』,但凡你稍微順著我點,我都會很疼你。」
說罷,辛子默趁杜安然無力反抗,在她的雙唇上印了一個吻。
杜安然已無力說話,只能任由辛子默擺佈,她心裡還是想罵辛子默無恥。順著他,她憑什麼要順著他……
不過,不順著他的後果還是自己吃虧。杜安然動了動嘴唇,沒有再開口。
電梯下到醫療室,辛子默抱著她就進去了。杜安然這次連續喝了這麼多酒,加上昨晚上胃病又復發了一次,因此,今天的情況比較嚴重。
醫生緊急給杜安然掛上點滴,杜安然躺在辛子默的臂彎中,過了半個小時才漸漸沒有
有了痛覺。
掛水太冷,辛子默就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摟著她,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
這一次掛水,杜安然真是絲毫沒有感受到寒意。如此近距離地靠著他,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一抬眼,就是他那張稜角分明、英俊好看的臉,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狷介和強勢,而多了溫柔。
杜安然真是覺得辛子默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還能對著她大呼小叫,下一秒卻又能用溫情脈脈的眼神寵溺地看著你。
從前她怎麼沒有發現辛子默有這麼多的情緒變化,記得那兩年裡,他對她最多也只是袒護,整個人卻是謙遜如君子,優如紳士,絕不會說出無恥的話,更不會做出流氓的事。
現在,杜安然倒真是對他刮目相看了。大概,是他這些年春風得意,女人堆裡混的也多了,整個人也成了花花大少的做派。
「想什麼呢?」辛子默見她躺在自己懷裡都能走神,不免懲罰似的掐了一下她的手背。
「還能想什麼。」杜安然吃痛地撇撇嘴。
「只要你不想別的男人,我隨你想什麼。最好是想我。」辛子默無賴地笑道。
「無聊。」杜安然白了他一眼。
「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辛子默垂下眼瞼,看著她清瘦的面龐,驀然道。
「故事?」杜安然眨了眨眼,他會講故事?
辛子默卻頓了頓,像是有很大的心事,良久才點了點頭:「嗯,一個不算遠的故事。」
「哦,別讓我聽睡著就行。」杜安然閉上了眼,她對辛子默講故事的能力還真沒什麼期待。不過掛水確實是件很磨人的事情,除了聽辛子默講故事,也別無選擇了。
辛子默微微笑了笑,笑容裡卻有些不易察覺的苦澀。他圈著杜安然,緊緊抱著她,又低下頭,在她的額頭吻了吻。
故事還沒有講,他卻先小聲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我與你是不是一個錯誤……」
聽到他的話,杜安然的睫羽輕輕一動,她沒有睜開眼,心卻像是被蜂蟄了一下。不疼,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辛子默望了一眼前方雪白的牆壁,目光有些渙散和迷離。
「從前有個小孩,出生在書香門第,衣食無憂,父親是著名工程師,母親是歷史老師。就這樣,他無憂無慮地長到了八歲。」辛子默頓了頓,依然看著前方。
倒是懷中的杜安然身子一顫,睜開了眼,卻只看得到他的側臉。她看不見他的神情,卻本能地在他的懷中動了動。她似乎明白他想要說什麼了……
「別動!」辛子默低下頭,恰好看到杜安然睜開眼看著他。本身抱著杜安然在懷中已是一件很考驗毅力的事情,這會兒她這麼一動,他更是渾身難受。
杜安然已經感受到了他身體的變化,嚇得趕緊乖乖地不再亂動。
倒是辛子默俯下身,溫熱的氣息纏繞在杜安然的脖頸間。他別有用意地笑了笑:「下次再敢玩火,小心我將你就地正法!」
看到他眸子裡火熱的**,她縮了縮身子,可是再怎麼縮也逃不開他的懷抱。
辛子默乾脆吻上了她的脖頸,纏綿悱惻,動情之時無法自拔。
濕熱的吻裹挾著煙草的味道席捲而來,杜安然真是很無奈,一隻手上還紮著針,動也動不了,她只得用另一隻手掐了他的後背:「你也別亂動,藥水瓶掉下來我還得挨針。」
辛子默這才放過了她,卻還是不甘心地在她的唇瓣上深深一吻。
對上她的眸子,他別有用心地微微一笑,笑得儒而紳士,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恥又卑鄙:「杜安然,你說我何時把你吃掉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