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不是你該管的了,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從哪一種酒開始。」辛子默抱著臂凝視著她。
「我不喝!」杜安然退後幾步,對上辛子默的目光,渾身還是禁不住一顫,她說這話,還真是鼓足了勇氣。
「我都說了沒有這個選項。」辛子默見杜安然是真不想喝,不免又腦補了昨天晚上她和別的男人喝酒的場景,眸子一冷,「不過,你可以選是自己喝,還是我餵你喝。」
「我不喝,打死我也不喝!」杜安然退無可退,站到牆角,一副就義前大義凜然的模樣。
「看來你還是想要我餵你喝。」辛子默笑得很優,說著無恥的話卻絲毫沒有半點流氓氣息。
他去酒架上拿了兩隻高腳杯,動作嫻熟地往杯子裡倒上紅酒,輕輕晃動了杯身後,悠然走到杜安然的跟前。
杜安然閉上眼抱頭蹲下身:「我不喝,你不要過來……」
辛子默也半蹲下身子,臉上掛著笑,語氣卻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味:「我只是想讓你記住,既然你只能是我辛子默的女人,就決不允許陪別的男人喝酒!」
杜安然將頭埋在膝蓋裡,她不敢看辛子默。她還是怕他,他比以前更可怕了。明明是在笑,卻讓人猜不透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的女人,她不是他的女人。他有那麼多女人,他這樣對她,最多也就是把她當做了玩偶。他習慣了掌控一切,習慣了去追逐他得不到的,當然,包括她。
「先喝了這杯酒,昨天的事我既往不咎。」辛子默很耐心地端著酒杯。
杜安然知道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她只能讓祈禱自己千萬別喝醉。雖然她酒後大多數情況是哭得一塌糊塗,但也不保證不會酒後吐真言。
她只得抬起頭,猶豫著接過辛子默手裡的酒杯,皺著眉一飲而盡。
「我喝完了。」杜安然將杯子遞給他。
「好,昨天的事情我也暫時不會追究了。」辛子默道,「不過以後你若是再犯同樣的錯誤,別怪我翻舊賬。」
杜安然撇撇嘴沒有反駁,此時的她完全不後悔昨天和謝辰錦簽的協議,反倒是恨謝辰錦怎麼沒有早點出現。
她一定要離開這個男人,這個十惡不赦、卑鄙無恥的男人。
「好了,接下來該你陪我喝酒了。」辛子默坐到餐桌旁,望著她,「昨天陪別人喝了多少杯,今天你得陪我喝雙倍。」
「我昨晚上沒有喝多少酒。」杜安然立馬矢口否認,如果按他的算法,她今天肯定要被抬著出去了。
「你最好說個我能相信的數字,不然……」辛子默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我現在就給晉少南打電話。」
「一瓶……拉菲……」杜安然含糊道,其實她知道自己昨晚醉成那樣,何止一瓶。她是真怕了辛子默了,他說敢打就一定會打。
「你一定對我撒謊了。」辛子默轉著手裡的杯子,悠悠道。
「我說實話你不信,說謊話你也不信,那你乾脆別讓我開口!」也不知是不是紅酒後勁上來了,杜安然歇斯底里道,「若要說撒謊,這a市誰比得過你辛總呢?」
提及那些過往,杜安然的心口就如有一把錐子鑽過,他到底想怎樣……
辛子默捏住杯子的手指驀然一頓,他抬起眼,對上杜安然那一雙悲涼的雙眸時,心口卻也是驟然一緊。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互不相讓。很久後,辛子默先妥協了,他把一瓶紅酒放到桌上:「喝完這瓶你就可以離開了。」
杜安然昨晚喝的酒剛醒,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一瓶喝完。不過他既然說了喝完就能走,那她就捨命一次。
她開始往酒杯裡倒酒,也顧不上紅酒當淺斟低酌、細細品味,她只知道自己在一杯接一杯地喝。她挺替這些好酒可惜的,她真算是暴殄天物了。
「每次和我在一起你都是這樣。」辛子默看著她這樣子,很是痛心,心一痛,自己也強飲了好幾杯酒。
「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為何就不能好聚好散。」幾杯酒下肚,杜安然膽子也大了起來,她苦澀道。
想當初,她多愛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惜為了他背負罵名,甚至是自己的命。可如今,她卻只能說一句好聚好散……
相聚是緣分,緣盡了就該一別兩寬。
辛子默看著她的眼睛,很久後才啞然失笑:「我還沒好好疼你呢,怎麼捨得讓你走。」
一直在不停喝酒的杜安然怔住了,她看了他幾秒。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看懂這個男人,而這句話,在她聽來,心裡卻是那麼難受。
疼她?怎麼疼她?她可不可以理解為利用和報復……
那兩年他不是也很疼她嗎?記得有一次高級酒會,來的都是重要的高官,世和有幾個項目不得不找他們簽字,她初入商場,什麼也不懂,單槍匹馬一個人就去了。
結果酒喝高了,一個人在狼群之中能有什麼好下場,正當她被眾人百般為難之際,辛子默來了。他二話不說把她摟在了懷裡,並放言「在a市若有人敢動杜安然,他第一個讓他們生不如死」。
結果有人仗著自己的身份高貴不信,酒會過去好幾天了還來騷擾杜安然。再然後某一天,這個人大晚上正和小情人攪在一起不亦樂乎的時候,他老婆提著刀就殺進了包間,當場捉姦。
這男人的老婆也是極為彪悍,毫不留情,一刀下去,殺豬一般嚎叫,這男人就再也沒有做男人的資本了。
事後這男人就再也沒在a市出現過,沒有人懷疑到辛子默的身上,可杜安然知道,那男人的老婆能如此準確而迅速地得知消息,不是有人偷偷告知的又怎麼會這麼準確呢。
從那時起,杜安然就知道了辛子默的手段。只是她沒有想到有那麼一天,這些手段會全部用在她的身上。
現在……杜安然搖搖頭,滿心都是苦澀和酸楚。
一杯又一杯紅酒喝下,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了眼眶。明明下定決心不哭的,可她怎麼這麼沒出息,幾杯酒下肚就想哭。
回憶起往事,胸中如有巨浪翻滾,那兩年,真得什麼都是假的嗎?
辛子默看著她,一言不發。抿緊雙唇,神情肅穆而冷靜。他看著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心裡卻一直堵著,比自己喝醉了還難受。
餐廳外的陽光慢慢西移,透過明亮的落地窗照在辛子默的身上。他一手撫摸著杯身,一手擱在餐桌上。他這身黑色的西服襯得他的身形完美而修長,卻又帶著說不盡的悵惘。
終於,在杜安然的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她的胃裡翻江倒海,本來昨晚上喝酒已經是喝傷著了,更何況這段時間胃本來就不好。
她也顧不得辛子默在這,跑進了洗手間吐個不停。
她把洗手間的水開到最大,整個人都快淋在了水龍頭下面。滿臉都是水,說不清是淚水還是自來水。
洗手間嘩嘩水響,辛子默趕忙跑了過來。他從背後扶住她,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胃不舒服也撐著,你向我說句好話能死嗎?」
她為什麼就不能順著他點,非要和他過不去。
杜安然滿臉是水,辛子默用乾毛巾幫她擦乾淨,看到她滿臉蒼白,這才沒有責備她。只不過心底裡還是不開心,也不知道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是怎樣的場景。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在乎她的,在乎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
有些習慣或許早就根深蒂固了,正如有些愛情早已生根發芽一樣,只不過,當局者迷。
看著被她吐得一塌糊塗的洗手間,他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等到她吐累了,不再想吐了,他才將她扶進了臥室。
杜安然閉著眼,明明知道是他在扶著她、抱著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
辛子默又替她蓋上被子,拉上窗簾,看著她安安穩穩睡下了,才歎了一口氣。
可他並沒有走,他坐在臥室裡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反正下午的所有活動都推了,就讓他陪著她好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一個小時後孫平會打來電話。
「說了讓你今天下午別給我打電話。」辛子默壓低聲音去了外室,生怕吵醒杜安然。
「辛總,是重要的事。」孫平似乎也猜到了他和杜安然在一起。
「什麼事?」
「上次視頻被人偷換的事,抓到一個操控手。」
「什麼來頭?」
「把他帶到局子裡審了很久,不肯說。」
「不肯說也就表示沒結果?」辛子默滿臉黑線。
「不過辛總放心,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我只是……告訴您一聲。」孫平道,「此外,您還記得王哥他們吧?」
「怎麼了?」
「王哥他們現在在牢裡,您上次放了他們一馬,他們也知道牢裡不是人呆的地方,都想戴罪立功。」孫平道。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辛子默道,「這個道理你應該也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