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鷹從靜州回來了,他把八年前落河城發生的大事,全部記錄下來,給了朱墨錦。朱墨錦一眼就注意到,八年前,有個叫陸風之的富紳,因為販賣軍火的罪名,被當局處死。陸風之其人立刻引起了朱墨錦的興趣,一半是因為莊夢蝶,一半是因為朱墨錦敏銳的偵查觸覺。
汪雨來匯報安竊聽器的結果,朱墨錦說李大龍當時就抓住了一些人,問他的人有沒有成功逃脫。汪雨說去的人只有兩個,都是高手,已經逃出來了,絕不可能被抓住。朱墨錦知道一定是李大龍盯上何有銘了,可能是為了錢,也可能李大龍看上了紅顏劇院的某個美女,想抓住何有銘的把柄,以此要挾,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朱墨錦在紙上寫下「陸風之」三個字,然後對汪雨說:「幫我查一查這個人吧,他是靜州人,八年前因為販賣軍火罪被官府處死了。」
「你想知道關於他的什麼?」汪雨問道。
「全部。」朱墨錦不假思索地說,想了想,他又說:「先查一下他還有沒有親人在世,你有了結果立刻發電文給我,不要打電話。其他的你慢慢查,然後當面匯報。記住,要暗查!」
朱墨錦知道現在這樣的調查,還是很安全的,但是牽涉到莊夢蝶的安危,他不敢有絲毫的放鬆警惕。所以他派出了自己最可靠的手下,用了最保密的方式。
汪雨走後,他又把雷鷹叫來,他讓雷鷹去查「莊夢蝶」的身份。雖然莊夢蝶已經在這個身份的掩護下,安全度過了八年,但是不代表會一直安全下去。劇院本來就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盯上了。加上李大龍既然盯上何有銘,那麼他底下的人就都不安全了。如果查出「莊夢蝶」這個身份有漏洞,那麼就要及早填補漏洞。
李大龍的糾纏讓紅顏劇院一時陷入了麻煩。那天抓來的人雖然被帶到了第五局,怎麼處置最後是朱墨堂說了算。但是因為是李大龍最先介入此事的,於情於理,都應該交給李大龍去處理,這種小事,朱墨堂沒有必要折了李大龍的面子。何有銘只說是丟了不要緊的東西,沒必要這樣興師動眾。可李大龍不聽,還說是要查亂黨。何有銘一聽,便不作聲了。「亂黨」這在當下是最敏感的兩個字,也是讓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字眼。既然李大龍搬出來這張牌,何有銘也只好聽之任之了。何況,在與亂黨結交這條罪名上,何有銘是無所畏懼的,李大龍絕不會查出什麼。只是,李大龍的這種做法,讓何有銘深信不疑昨晚的那場停電風波是李大龍故意製造的,就是為了找借口查自己。這一點來說,朱墨錦又暗中沾了李大龍的光。
紅顏劇院從何有銘到雜工,從當紅花旦到後台打鼓的,都被排查了一遍。最後,調查重點落在莊夢蝶身上。因為停電那會兒,莊夢蝶在哪兒沒有人知道。當有人向李大龍匯報這一情況時,李大龍讓人把莊夢蝶帶到他面前,他一眼便瞧出莊夢蝶就是那天自稱很笨的侍女。莊夢蝶也認出了李大龍,原來那天那個很瘦的官爺就是李大龍,只不過那天他穿了便服。
「又是你。劇院停電的時候,你在哪裡?」李大龍問。
「我身體不舒服,一直待在化妝間。」莊夢蝶說。
「有誰看見了嗎?」
「沒有。」莊夢蝶說:「唱戲的時候偷懶,被師父和老闆發現,是要受罰的,所以不敢告訴別人。」莊夢蝶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說自己當時在簾子後面給白秋月配戲,這對白秋月的聲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對悅戲的發展也不好。所以她只能先編個謊話死撐著。
顯然,李大龍沒有相信莊夢蝶的話。
因為當初對外宣稱的是劇院失竊,所以莊夢蝶是以偷竊嫌疑的名義被帶到了第五局。但是至少何有銘知道,李大龍懷疑她是亂黨桃花會的人。
莊夢蝶一被抓走,眾人都大驚失色。何有銘第一個被懷疑,但是他馬上撇得乾乾淨淨,只說莊夢蝶是跟著玉麒進劇院的,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玉麒立刻被帶去問話,他們並不問關於失竊的事,只問他莊夢蝶的身世。玉麒驚訝萬分,他不知道是不是莊夢蝶的真實身份敗露了,不管是不是如此,他深知絕不能把莊夢蝶真實身份說出來。他毫不猶豫地說莊夢蝶是個孤兒,看她可憐才帶在身邊,他還說莊夢蝶與他雖是師徒關係,但是情同父女。對於停電的事,玉麒當晚不在現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就無從說起。他懷疑是與莊夢蝶偷偷幫白秋月配戲有關聯,但是也只是懷疑。
白秋月也被問到了同樣的問題,她對莊夢蝶身世的回答與玉麒保持了一致。這對莊夢蝶當然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把莊夢蝶救出來。至於莊夢蝶停電的時候在做什麼,白秋月當然知道,但是事情似乎還沒有發展到非說不可的地步,她只有暫時保持沉默。
玉麒急得四處找人,怎奈雖然有人願意一試,但是人微言輕,根本起不了作用。最後玉麒和鄒炎只有四處籌錢,他們覺得既然別的不管用,錢應該是管用的。他們準備用錢把莊夢蝶贖出來。
倒是白秋月起到了實質的作用,起初她拚命懇求何有銘,讓他出面把人保出來再說。何有銘始終一副鐵石心腸,沒有絲毫動搖之心。白秋月沒有辦法,她只有去找另一個人了,就是朱墨錦。電話打過去,每次都被朱家的下人告知二少爺不在家,打多了白秋月怕朱家人不耐煩。白秋月只有派阿奴守在朱家大宅的門口,給了阿奴一封信,讓她見到二公子一定要給他,阿奴守了一整天,才在天要黑的時候見到朱墨錦的跟班旺兒。阿奴托旺兒帶封信給朱墨錦,白秋月焦急地守著電話等著,一直等到深夜也沒有等到朱墨錦的電話。白秋月只好先睡下,剛躺下來電話響了。白秋月不等阿奴聽電話,自己趕緊跑出來。
「喂,是白小姐嗎?」果然是朱墨錦打來的。
「是,是,你看到我的信了沒有?」白秋月很激動,只聽到電話裡喘氣聲一聲大過一聲,她分不清是自己還是朱墨錦發出的。
「看到了,是誰被抓走了?」朱墨錦說得很快,似乎很著急。
「是我在劇院的好姐妹,她叫莊夢蝶,請你一定要幫我救她,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一定要幫我,我會感激你,報答你……」白秋月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
「什麼時候被抓走了,被什麼人抓走的,她現在人在哪裡?」朱墨錦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昨天中午一點左右。我不知道是誰,他們是第五局的人,現在人應該是在第五局。」白秋月哭著回答了朱墨錦。
「知道了。」朱墨錦已經掛了電話。白秋月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