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火光逼近,木頭搭建而成的小屋簌簌的燃燒起來,臉頰被紅色的火苗映襯著,滾燙的厲害。
不,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坐以待斃的等待下去……
尖碎的細牙深深地咬住了下嘴唇,申呼吸口氣,瞅準時機,膝蓋重重地向上一頂!
不偏不倚,正好頂在蘇正梟的兩腿之間,劇烈的疼痛感襲來,他的神色變的很是扭曲,高大的身軀倒下蜷縮成一團,雙手緊抱住那處,暗暗申銀。
那一下,她用了重力!
一口接著一口的呼吸著,申雙手艱難的撐在地面上站起身,火焰散發而出的炙熱感已迎面而來,濃烈的煙味在充斥,她一手摀住摳鼻,迅速朝著小木屋外跑去。
她左腳踏在木屋外,右腳正準備踏出去之際,一道低沉的痛呼聲傳進耳中;「啊!」
聞言,申條件反射性的回過頭,一根粗粗的圓柱木頭從側邊倒下來,正好落在蘇正梟的腿上,緊實的壓著。
木頭與石頭形成夾縫,將他壓在其中,動彈不得。
身後就是沖天的火焰,已迫在眉睫,更甚至已經有些許火焰從窗戶中跳進來,就在蘇正梟身旁燃燒著。
蘇正梟這才留意到火焰,咬牙,卻挪動不出來身體,火焰在逼近,與他共處一室的是他的敵人,或許,這片火海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倘若真的是無法逃脫過的劫難,死了也好,愧對左晴柔的心也能少些,不用活的辛苦,受著那樣的折磨。
如果不理會他,申可以跑出小屋,而他卻勢必會……
心思糾結在一起,沸騰的反覆,糾結,她站在門口徘徊,猶豫不定,十分艱難的做著抉擇。
片刻後,深深地呼吸著,她終究還是折回,兩手拉住蘇正梟的手臂,將他用力向外拖;「如果不想死,這會兒雙腿就用力蹬身後的石頭。」
蘇正梟眼眸中的猩紅在淡淡消散,凝視著申由於火光而漲紅不已的臉頰,有驚愕,有詫異,還有說不出來的情緒,像是雕塑怔在哪裡。
她,為什麼會回來救他?
兩腿間的疼痛讓他做著向後蹬的動作時很困難,很疼。
申使出吃奶的力氣,硬生生的拉扯著他的手臂,口中還在配合的努力喊著;「一二,一二,用力!」
臉頰上已經有汗水滑出,逐漸,她鼻息間的呼吸也跟著急促困難起來,肆意張揚的火焰就如同是裂開嘴的怪物,將這一切要吞噬。
小屋已經在燃燒,若再不及時躲避開……
「一,二,三,蹬!」她又大力的吼了一聲,終於,蘇正梟從狹小的縫隙之中挪動了出來。
兩人均是氣喘吁吁,用盡全身的力氣以後,這會兒更多的則是渾身發軟,手腳無力。
火苗在逼近,絕不能再停留在這裡,申看著地上的蘇正梟,然後不怎麼友好的吼了一句;「不想死就站起來趕快走,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蘇正梟由於受傷的緣故,不能跑的很快,也是跑出木屋以後,申才知曉樹林內的火災有多大,整片樹林都在燃燒。
正值夜晚,風過於太大,是以,火苗以非常驚人的速度蔓延。
申站在原地目視周圍,道;「尋找好準確地向方以後我們在做逃脫!絕不能跟著順風的方向跑。」
順風永遠只會助威火焰的長勢,而逆風卻是可以有逃脫的可能。
蘇正梟也在看著周圍,隨後開口;「向著已經燃燒過的那片樹林跑。」
火焰越來越近,沖天的紅光令人看著很是驚恐,折身,兩人朝著與火光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是,這片樹林已經很久荒廢了很久,枝葉樹桿橫生,腳下很是不利索。
幸好申今天穿的是單鞋,也是長褲,一前一後,拚力的跑著,周圍燃燒的樹木並不牢固,有些在搖搖欲墜。
申前腳跑過,並沒有留意身側,只聽轟隆一聲,她抬頭的剎那,樹木轟然落下。
一時之間,她微怔在那裡,思緒與意識全部都停擺,等到反應過來,雖然左腿開始向旁邊跨,但顯然還是遲了。
說時遲那時快,身後的蘇正梟沒有絲毫猶豫,兩步上前,大力猛然將她推開,落下的樹木直接壓在他腿上。
他沒能站穩,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被壓倒在地,雙腿硬生生的幾乎要被壓斷,臉色蒼白難看。
回過神,申連忙穩住腳步跑過去,拉他的手臂,卻沒有多大的作用,沒辦法,她伸手一抹臉,走過去,兩手開始推動樹桿;「你撐著點!」
連推帶拖,她是使盡渾身剩下的解數,幸好樹桿不是特別粗,終於將蘇正梟給弄了出來。
但他無法走動了,那麼重的樹木垂直砸下不是開玩笑的,這會兒兩腿的感覺就像是廢了一樣,站也站不起。
這邊的樹木還有些沒有燃燒,這會兒,熾熱的火焰再次捲土重來,蘇正梟說;「你走吧,就當我是自作自受。」
申冷笑;「真是不會做就不會死!」
話音落,她直接走過去,攙扶住蘇正梟的手臂,兩人緩緩向前挪動。
「走吧!等到再一波火焰襲過來時,誰都走不了!」蘇正梟身子想要掙
脫開申的攙扶,他委實是走不動了,這一刻才充分體會到在死亡面前,竟然是這麼的渺小,什麼都做不了。
申沒有放開他,走過去,直接蹲在他面前;「快點,我背你!」
蘇正梟搖頭,撐著沒有知覺的雙腿就要往地下坐,申不由分手拉過他的手臂;「如果想要我輕鬆些,就配合一點!」
男人很重,申的雙腿在打顫,咬牙,堅持著,能向前挪動一步是一步。
「真的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和你一起生死與共,我覺得有些可笑。」申的聲音吃力的從牙縫中擠出來。
蘇正梟扯了扯唇,他也覺得很可笑。
果然,身後的火焰再次以非常快的速度襲來,火熱打在背上,樹木被燃燒的刺啦刺啦直作響。
火焰更甚至燃燒在身體兩側,兩人被烈火包圍在其中,臉頰被燒的生疼生疼。
沒有前進的路,也沒有後退的路,四周都是燃燒的火焰,申心頭有絕望。
蘇正梟銳利的眼眸掃過周圍,突然眼眸一亮,開口,話語中帶著難言的欣喜和激動,以至聲音都跟著微微變了調;「去扒拉開那些落葉。」
申沒有多問,如他所言,迅速將枯黃色的落葉給扒拉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洞,很窄,不知有多深。
「跳進去!」蘇正梟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命令;「跳進去!」
申走過去,腳下的鞋已經被火燒到,咬牙堅持著,雙手落在蘇正梟後背,將直接給推下去,隨後,她眼睛一閉,也跟著跳下去。
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陣陣疼痛感襲來,申昏迷了過去。
見狀,蘇正梟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洞差不多有五六米,縮在角落,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外面是呼嘯而過的寒風聲偶爾夾雜著刺啦刺啦的火聲,蘇正梟靠著,很沉默。
她說的沒有錯,他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自責之中,晴柔死去的模樣太過於慘烈,那是他心中永遠無法跨過去的鴻溝,隨著時間越積越深,成了魔障,然後才會將自己逼入到這種地步。
空曠的地上。
蘇正梟看著對面站立,臉龐上蒙著一層黑灰與陰沉的男人,他坐著沒有動,由於根本就站不起。
長身而立,霍景承垂落在身側的手發出咯咯的響聲,他一向溫潤淡漠,怒氣只在青春年少時有過,步入三十歲,從未動怒過。
長腿邁動,他一步一步的跨過去,手臂抬起,一拳便揮在蘇正梟臉上。
身軀倒向旁邊,僅僅一拳,蘇正梟嘴角內便破了口子,鮮血流出,滑過唇角。
霍景承以前學過跆拳道,力道和重量所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你真他媽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不知死活!」腳抬起,皮鞋一腳踩在蘇正梟胸口,他爆了粗口。
聞言,站在身旁的小張眼睛都看待了,這還是霍先生嗎?
這樣的他似是又回到了二十歲那年,有些流里流氣,卻又陰狠到極致。
「我今天不介意教你去寫!」言語間,霍景承一拳一拳的落在蘇正梟身上,出手極狠,讓對方絲毫沒有招架之力。
陰霾,憤怒充斥在他眼底,讓人有幾分驚恐,手連帶著腳,一起一落,蘇正梟的身體也重重拋起然後再跌落。
出手快,狠,准,小張硬生生的看著他將蘇正梟打過留下的痕跡果然是個死字,他顫慄,發抖,站在那裡,口中已經沒有了言語。
蘇正梟沒有還手,也還不了手,硬挨著,鼻青臉腫,嘴角的鮮血沒有斷過。
周圍的人都已知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真的會將人打死!
可霍景承卻像是頭後面長了眼睛,腳下才挪動,他陰沉的嗓音就傳了過來;「誰敢過來,我連帶著一起打!」
眾人不敢再動,站在原地。
長手一把再擰起蘇正梟的衣領,霍景承目光刺骨的要將他射穿;「看來,我們兩今天勢必要落下個結果,你死,我亡,都挺不錯!」
正在這時,一個人走出來,他手中還拿著手機,冒著被打死的危險,遞給蘇正梟。
霍景承一拳揮過去,那送手機的人就倒在地,周圍的人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對方都說了些什麼,蘇正梟的臉色變的很難看,呼吸急促,情緒波動的很厲害。
手隨意將嘴角流溢出來的那抹血跡擦掉,這是他今天晚上開口的第一句話;「筱然和孩子發生了車禍,此時正在重症監護室,我要先趕過去,等到消息出來以後,是殺是剮,我都由你!」
「你這會兒有良心了?」霍景承冷笑,嘲諷;「遲了!」
「我兒子在重症監護室,生死不明,有了消息,我會趕回來!」蘇正梟說話已很是困難,總是止不住的輕咳,被打的太重,此時的心肺都在跟著疼,一震一震。
「真這麼著急?可我卻很悠閒,有的是時間,怎麼辦?你這會兒就是我最喜愛的玩具,你走了,我拿什麼快活呢?」
很難得,霍景承多了一抹邪佞,肆意欣賞著他此時的焦急,不為所動,他也有黑暗潮濕的一面,只不過以前從未顯露罷了。
蘇正梟卻等不了了,靠著旁邊的樹桿,撐起身子,才走一步
,便被霍景承一腳踹的給趴下。
胸口疼震的連呼吸都喘不上來,蘇正梟含著腥甜的血腥味,再次站起,又是重重一腳,他再度趴下。
蘇正梟趴在地上,嘴角有血絲,霍景承站在他面前,衣襟吹動,神色黑沉。
那樣的場景,來來回回的上演,最少也有五六次,蘇正梟胸口疼得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痛苦的蜷縮。
真的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有人已無法再看下去,這時,不知誰叫了一聲;「葉小姐的手好像動了!」
聞言,霍景承神色上的暴戾這才散去幾分,終於有了動作,身軀迅速一轉,踱步,走回申身旁。
柔和,他將她放在腿上,給她擦著臉上的烏黑。
有人瞧著他沒有留意,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踱手踱腳迅速將蘇正梟抬進車中,車子的速度調到最高,一腳油門踩下去,便沒有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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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很冷,刺骨的寒冷在身體中油走,申縮成一團,心神不寧,她看到火焰,太過的火焰撲了過來,她的腳已經被火苗點燃,身上的衣服也被點著,整個人成了火球,又熱又疼,她痛苦,難受。
而就在這時,一道異常低沉緊繃卻又再也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恍若衝過陣陣烈焰,落在她耳旁;「兒!兒!醒醒!」
眼皮很重,想要睜開很難,申強撐著那口氣睜開刺疼又酸澀的眼睛。
淺藍色的長款風衣,她躺在那懷抱之中,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拍著她的臉,呼吸凌亂且又急促;「醒醒!快醒醒!」
再使力,她掀開沉重不已的眼皮,霍景承五官分明的臉龐在此時很憔悴還有頹廢,下巴處更是冒出青色的胡茬,他很急迫,不停地拍打著她的臉。
喉嚨間乾澀的難受,申輕咳,伸手碰觸到他的指尖,握住,然後說;「你打痛我了,景承。」
頓時,頎長結實的身軀緊繃,霍景承不開口,也沒有接下來的舉動,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黑沉,平靜無波,卻又深的如水潭。
他的情緒看起來似是很平靜,可是不斷上下強烈起伏的胸口卻洩露了些什麼。
申被他這樣的眼神有些看的不大自在,還有些微慌。
低頭,她身上的傷口都已經上好藥,還穿了外套,很顯然醫生已經看過她了。
又是漆黑深沉的盯著她看了半晌,隨後霍景承抽回手掌,起身走到一旁,沒有理會申,指間夾著一根煙,站在那裡,抽著,煙霧繚繞,神色半明半暗,隱晦不清。
小張走過來,給她拿了水;「霍先生找了葉小姐整整一夜,自從昨天晚上葉小姐打過電話以後他就讓人開始找,樹林裡燃燒著大火,霍先生更是不管眾人的勸阻闖進來,你瞧瞧霍先生的衣服。」
目光下移,申這才留意到他淺藍色的風衣已經被樹枝掛破,更是被染成漆黑,西裝褲和皮鞋更是不堪入目,像是從黑灰中爬出來的一般。
還有,他的側臉,下顎,都有樹枝劃過的傷痕,或淺或深,就連手背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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