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洞真

正文 第32章 臉上貼金 文 / 北冥鳳兮

    修真界雖然廣大,但能夠站在頂尖的還是少數,這些修士,九成九都在築基以下打轉,能夠結成金丹,就能喚作真人,在普通門派已經可以算作一門之掌。就算是洞真派這樣大派,弟子中能出一個金丹修士,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事。而元嬰地仙,那已經是頂級大派的掌門或同級長老的程度,而這也是目前修真界能夠見到的最高修為。至於化神期的修士,幾乎沒有在外走動的,紛紛開闢洞天潛修。

    這也是因為,修為越低的時候,對外界的依賴性越大。譬如煉氣期,主要是煉化肉身竅穴,若有那靈氣充裕的洞府,增進修為的丹藥,便能大大地節省修煉時間,那沒有外物輔助的人要花去幾十年的水磨工夫,他們可能幾年便修成了。

    而築基期感應吸收天地靈氣,金丹期養煉元神,無不需要各種外藥外力輔助,乃至洞府門人,高深法訣,同修道侶……可以說,修士的每一步,都十分艱難,做什麼都需要資源。否則修士又不是笨蛋,若是一個人便能順順當當地修成仙,何必做那些多餘的事兒?

    不貪外物便能修成仙,只是一種存於理論的說法,便如「道法天地」一般,古往今來,人人都身處天地之間,有幾個能一出生就立地悟道的?按照理論,這確實第一正道,但再好的道,若是連門也摸不著,又如何去修?如何能成?

    因此,那些大智慧大神通之士,才會創出各種道術法訣,這便如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雖然曲折拐彎,卻讓人有所依憑,最終慢慢走到終點。

    玄門性命雙修,修命易,修性難。修性不修命,很可能連門也入不了,或是剛入門就已經老死;而修命不修性,最後仍然是一捧黃土,離道日遠。

    因此,那些化神期的大佬,他們所需所求,已經和大部分還在路上的修士,大不相同,單純外物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幾乎沒有助益,就是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世界毀滅,和他們也沒什麼關係。這一級的修士,整個修真界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兩掌之數。

    洞真派之所以立派才千年,便躍居頂級大派,正是因為兩位開派祖師都是化神老祖,有這種天仙坐鎮,哪怕從不露面,也無人敢輕犯。至於元嬰地仙一級的人物,洞真派比起少陽、清遠等動輒萬年的大派相比,底蘊可就差了不少。但修真界的地位,看的也不是人數,而是修為最高者的程度,所以也差不到哪裡去。

    虞璿在洞真派中,來往結交的都是金丹修士,元嬰真人也能說笑,並不覺得多麼了不起,但在外面,一位元嬰真人的份量,單是一個名號,便已經足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雲鶴山並不算門派,滿打滿算也就是秦家人在那裡開闢洞府修行,秦昭自己都笑說,只是一家散修,但事實上,就算面對清遠門的金丹弟子,她也敢不假辭色,林霄雖然惱火,也得稍掂量幾分殺了此女的後果,畢竟他只是瞧著儒斯,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善人。可見兩位元嬰真人的面子,就是在頂級大派面前,也不寒磣。

    當然,若是秦昭無緣無故殺了清遠門的金丹弟子,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她父母都是元嬰真人,在這種數量級的外交災難面前,估計也很難全須全尾地保住這個女兒。

    ……

    這位被岷江龍王請來的年輕修士,他口中所說的姑父,正是秦昭的父親,但事實上,這話也大有水分。因為他的親姑姑,卻並非秦昭之母,而只是一個侍妾而已,他稱一聲姑父,都要算是臉上貼金了。

    不過即使如此,能夠和一位元嬰真人攀上關係,對於普通修士來說,也是了不起的身份了。

    在修真界,修為便是臉面,至於身份地位這些,雖然也有計量,但卻要往後排。同樣,結道侶也是如此,越是修為出色的女修,越是心高氣傲,凡人中流傳的女子三從四德,在這些女修身上,便不怎麼管用。雖然也有那娶了幾百個姬妾的修士,享受無窮溫柔之福,但數一數這些妻妾,裡面只怕連修為抵得他本人一半的也沒有。不過是仰仗他鼻息而已。

    秦昭之母也是一位元嬰真人,當初二人相識相知,最後議親的時候,忽然聞說秦父家中還有一個妾侍,頓時大怒,以為心上人對她不起,理直氣壯地上門責問,明擺著是一句話答得不對,便要現場演示一番何為「河東獅吼」了。

    這事若是放在凡間,還沒過門就氣勢洶洶來管教夫君,鐵鐵的極品妒婦加絕代悍婦,但放在修真界中,卻事屬平常。

    秦父倒也實誠,承認自己早年確實納過一妾,但是因為一樁其他的緣故,頗為感激,這才收容,並非貪花好色,若是夫人介意,便將這妾貶斥了便是。

    這話也沒半分虛言,他當時已經是金丹頂峰的修為,只差一步便能化丹成嬰,修成地仙,修行數百年,除了這一個妾,也沒有美姬隨身服侍,算得上潔身自好。本來這件事既然說清楚,到此也該為止,偏偏這位秦夫人是情愛中的女子,腦子容易鑽牛角尖,就算夫君誠懇認錯,立刻改正,還要往歪裡胡攪蠻纏三分。

    因此,這位秦夫人還是不依,發惱道:「昔年她幫了你的忙,你便允准納她入門;如今換了我,對你來說好上百倍,便撇了舊人換新人,這樣薄情寡義,如何教人信得過?倘若他日還有身份更高的女子對你垂青,豈不是也要將我這無權無勢的黃臉婆趕出家門?」

    這番話實在是胡攪蠻纏,但倒也有幾分歪理,尋常男子碰到這種事,也只得苦笑搖頭,因為女子一旦鑽了牛角尖,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她只當你是在花言巧語地狡辯。

    不過秦父畢竟也是修道多年,練過道心,當下便從容坦然地答道:「我和你相識在後,但對你的情分卻在前,情愛的親疏遠近,本就沒有先來後到的道理。就算沒有你,再過一百年,那朱氏也不可能做我的妻子,只是養著她罷了。道侶唯一,你非要相提並論,先自錯了。」

    秦夫人聽了這話,心中已經回轉了大半,只是不好意思立刻改口,於是又反駁道:「俗話說,飢不擇食,寒不擇衣,貧不擇妻。怕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罷?」

    秦父聽了這話,笑道:「夫擇妻,妻亦擇夫。你若以為我人品堪托終身,便入我秦家門來;若是以為丈夫品性嫌貧愛富,難道還能指著這丈夫貧苦一輩子,來做夫妻和諧的保證麼?」

    秦夫人頓時破顏一笑,再繃不起發怒的黑臉,嬌嗔了幾句,就此和好。至於那妾侍朱氏,秦夫人氣頭過去了,女子心軟,反而對丈夫道:「既然那朱氏也曾有過功勞,又是你家老人,一個弱女子,離了咱們家,只怕也沒什麼好下場,還是留她下來,總不能說咱們家連一個閒人也養不起。」

    而且,秦夫人過門之後,夫妻雙修,心境上又有突破,不過十年,便雙雙破丹成嬰,這樣喜事下來,便覺得這朱氏的存在也沒什麼了。

    而朱氏也知道好歹,平日裡所住距離他們夫妻甚遠,並不兜搭攪合,只是關上門自己過日子。她也是修士,只是修為不成,自知也不討老爺歡喜。秦夫人來了,她偶爾奉承得好些,也會有賞賜,反而比之前住得更加安穩一些。

    至於這朱子奇,乃是朱氏弟弟的兒子,以前姑姑不得寵愛,這家人也不敢上門惹厭,後來秦夫人生了女兒,脾氣比以前又好了很多,朱氏幫助照顧孩子,家中地位比以前略有上升,這才帶著家人來拜見過。朱子奇相貌不錯,嘴巴又甜,得了秦夫人允准,這才能夠稱秦真人一聲姑父。

    他在秦家不過是打秋風奉承的親戚,沒人把他當一回事,但離了雲鶴山,旁人卻要因為這層身份高看一眼。當然,也主要是在散修或是小門派之間耍威風而已。

    虞璿可不知道這些內幕,見這朱子奇懶洋洋故作風流的態度,心想:「原來是秦昭的表弟,但卻瞧著有些紈褲氣色,看來就算是一家人,也有賢愚不肖之分。」因為和秦昭有過一面之緣,算是共同對敵過,看在這個面子上,虞璿也就稍稍容讓幾分,不肯和這紈褲子弟計較。

    席上客人起了小小衝突,歌舞也停了,岷江龍王聽說,急忙趕出來調停。這位龍王也只是凝丹期的修為,法力比虞璿上次擒捉的寒螭高也有限,但因為煉化了全身竅穴,能夠化作人身,看上去也是翩翩儒,宛如王孫公子一般。他那個夫人也跟隨出來,宮裝娥眉,才練氣的修為,瞧上去三十許人,眉目間頗有書香氣。

    岷江龍王弄清了事情前後,打圓場道:「朱公子,陶先生,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都是仙家,胸襟廣闊,哪裡算得什麼事!」又忙著吩咐更換酒席,重起歌舞。

    這裡除了虞璿,餘人不過是煉氣築基的修為,那朱公子雖然眾人奉承,其實也才剛剛築基,這頭龍王雖然才是丹成修為,但法力也是遠遠高過其他人,加上又是主人親自過來陪話,小小事情也就揭過。

    陶燁暗暗抹了一把冷汗,他才剛剛煉氣,只是偶爾得了一部殘破道術入門,懂得幾手法術,其餘比凡人也高不哪裡去,若不是主人說話,他可不敢得罪那朱子奇。

    忽然,虞璿起身,略舉酒杯,含笑道:「雖然主人寬宏不怪,但究竟是我們擾了大家興致。貧道乍來,也不曾奉上壽禮,不如就借此事弄個花頭,表演一個有趣兒的法術。一來博壽星一笑,二者也為諸賓朋助興。」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