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還記得你遇到老大時的情形嗎？」
林皇點點頭，仰躺到沙發上長長地吁口氣，「那時是我過得最艱難的時候，身邊的夥伴還只有『病毒』和『青鳥』。」他沉浸在回憶中，「我們什麼都沒有，只要幾百塊我們就可以為買家殺一個人。」
「你本是個特種兵。」
林皇點頭，「那時由聯合國**的孤狼計劃，我在歐洲四國訓練中出來後成一匹孤狼……後來走上的道路我當初是真的沒想到，反正後面的生活徹底一團糟，如果不是碰到老大，我真活不出點人樣來。」
方城歎道：「我也差不多，當年我在漢密爾商業間諜訓練中心，進去前我根本不知道這家學院有**傾向，沒想到我從前的女朋友卻捲進了『暗瞳』事件，因為學院的性質，我來中國執行任務裡外不是人，後來這事雖然解決了，但我搞的方氏工作室始終處在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那時我真想扔掉這個飯碗不幹了。也是碰到老大，有他資金的幫助，我才接下當時中國最大的民間情報組織捕食者……」
「是不是感覺有點巧？我們都是在最艱難的時分碰到老大？」
方城與林皇同時沉默著，林皇半晌後才道：「費腦子的事我不行，老方，你只要告訴我老大有沒有害過我們？」
「目前沒發現，但他肯定有些事瞞著我們，我早就懷疑他的事業不光是天霸，但我信任他，我對他的事從不深究。」方城想了想又道：「不過深究也沒用，我根本看不透他。」
「還有你查不到的事？你不是世界最好的情報大師嗎？」
「情報員不是神仙。」方城瞪了他一眼。
林皇怒道：「我不管你怎麼辦，你得把老大找出來！」
「你想過沒有，萬一他真的死了呢？」
「不會的！」林皇惡狠狠地道，「他不會死！絕對不會！」他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與其說他不信，倒不如說他不願意接受沈中奇已死的事實。
方城道：「我倒覺得我們最好不要追查，我感覺這事超出你我的能力範圍。」
「我不信這世上有我倆聯手還擺不平的事。」
「老林，我幹這行一輩子，我知道世上有些人和組織有著不可思議的神通廣大，就像傳說中的神一樣。也許你會想為什麼我們不知道他們呢？不是他們故作神秘或為某些目的隱藏身份，而是他們層次太高了，高到我們無法接觸，高到一個你哪怕說出來別人也不會相信的程度。」
「你的意思老大就在這個層次？」
「很有可能。我知道我說出來你也不會信，這些年來我分析一些歷史事件，發現很多大事背後都有某些不為人知的力量在推動，我們熟知的一些歷史大人物其實只是幾枚棋子。我姑且把這些神秘的組織或人稱為『巨人』，他們才是世界的掌權者，所謂的歷史人物只是他們手中的幾張牌，老大應該就是一個巨人。」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他們是什麼人？神？外星人？穿越者？還是超能者？」
「沒那麼玄幻，我相信他們和我們一樣是正常人，但他們有一種力量。」
「什麼樣的力量？」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行使這種力量肯定需要一個工具，或者說武器，而所有人都願意臣服在這個工具之下，你不妨想一想，這世界什麼東西最容易造就權力？」
「信仰？血緣？人格魅力？還是說某種科技能給人洗腦？」
「這些是有用，但受地沿與時代的影響，比如說耶穌，他可以獲得幾個億的信徒，但你覺得單憑信仰能直接地推動忠誠度不高的信徒為他賣命嗎？至於說用科技控制人的思想，這科幻了點，至少我是知道世上沒有這種能大規模影響一個種群的機器。我說的這種東西應該是普適性的，最容易為人所接受的。」
林皇眼前一亮，「錢！」
方城點點頭，「沒錯，只有一個東西能勝任這個角色——金錢！錢之所處，死可使活，生可使殺，天有所短，錢有所長。天下攘攘，皆為利來，沒有比錢更容易在最短時間內獲得最多效忠者的工具了。它不局限於地沿，比任何武器都要強大，你用槍炮去征服會遭到反抗，會成為侵略者，但你用錢去買，你會是順理成章的主人而且還受人尊敬。它不受時間限制，只要有人就有交易，有交易就必須有錢充當中介，所以世界最後的掌權者必然是有錢人。」
方城長長地吸口氣，「老大就是有錢人。」
「我所說的有錢人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有錢人。對普通人來說，有一千萬就算有錢了。但在巨人的層次，我想一千億也排不上號，就拿你我來說，我倆一年收入都有上千億，但我覺得同老大相比零頭都算不上。」
「難道你知道老大有多少錢？」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覺得恐怖，我覺得老大有的錢絕對是天數字。」
林皇想了一會，搖頭道：「我看你是不是想多了？要明白錢本身並沒有意義，我記得我在南斯拉夫的時候，一億只能買一個雞蛋，就算數字真有你說的那麼大，一次通貨膨脹就可以讓它們變成廢紙，如果巨人有的只是錢而不是實物，比如地盤、武器、團隊……等等這些，只拿些紙鈔有用嗎？」
「你覺得我會不明白這麼淺顯的道理嗎？我計算過，如果把全球貨幣都換成美元來算，大概就七、八十億億的樣子，沒錯，這個數字毫無意義，但反過來說，如果你控制的是這個世界的價值體系，你來決定什麼東西值多少錢？這會是多大權力？」
/>「我沒聽明白。」
「比如說，如果某天世界上所有的錢突然消失了，世界會怎麼樣？」
林皇想了想，道：「不會怎麼樣，世界只是少了些紙和銀行卡上的數字。」
「但經濟體系會崩潰，人們會恐慌。」
「這我明白，就好比誰本來銀行卡上有一百萬，是他的全部身家，而第二天發現這些數字沒了，他當然會著急。」
「是的，如果所有人都這樣，就意味著一次全世界資產的重組，在這一瞬間，窮人和富人至少在經濟地位上是完全平等的。但我們都知道，不管在哪一方面，絕對的平等就意味著世界末日。」
林皇摸著腦袋，「你說得還是太複雜了，再簡單點。」
「你真是笨得可以。」方城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們從頭開始。假設在原始社會，有兩個原始人開始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交易，他要用一隻羊換另一個原始人的石斧，交易完成後，這個原始人的部落有很多羊，需要很多石斧，而另一個有石斧，但需要羊，於是，更多的交易就開始了。某一天羊部落想同斧部落換十把斧子，但剛好這天缺一隻羊，於是他們給了對方一塊有標記的石頭，以後斧部落只要拿著這塊石頭過來就可以換到一隻羊。那麼，這塊石頭就是最早的錢。」
林皇皺眉道：「也不用這麼簡單，當我小學生嗎？」
「聽我說下去就不簡單了。之後，交易越來越多，有時候會出現其中一個部落什麼貨物也不帶，只帶十塊石頭來換十隻羊，或十塊石頭換十把斧子，此時石頭就表示預付款。一開始大家都講誠信，但之後出現一個貪心的傢伙，他用石頭換了對方的羊，但他自己並沒有羊，之後斧部落的人來領羊時，羊部落也沒發現這其中的問題，以為真是自己部落給的石頭，於是把羊給了他們。這一次欺詐的成功讓貪心的傢伙發現了生財之道，他不斷用石頭換取對方的羊，有時也用石頭在自己部落來拿斧子，聲稱是對方收到我們的石頭現在來提貨的。最後就是兩個部落的羊與斧子越來越少，石頭越來越多，但雙方都沒發現不對頭，因為他們有石頭，認為隨時能向對方換到羊或斧子。而這個貪心的傢伙很聰明，他在交易中始終保持兩邊平衡，從這裡換一把斧子就從另一邊拿一隻羊，兩邊的石頭都是一樣多。你認為這樣發展下去會是什麼結果？」
林皇想了想道：「最後騙子被發現了？」
「不！終於有一天，羊部落羊不夠了，斧部落斧也不夠了，雙方停止了交易，而石頭被他們存起來，存石頭的地方該叫什麼？」
林皇明白了，「銀行！」
「沒錯。他們都存了很多石頭，還是沒發現實物其實減少了，因為在他們心裡，只要有石頭他們就實物。而騙子一個人有了許多斧子與羊，但他發現自己用不了這麼多又不好保管，於是他把羊和斧子帶到存石頭的地方，換了一些石頭，然後他把石頭帶到更遠的部落，告訴這些部落的人，只要有石頭就能換到羊與斧子，而這些部落試著把石頭帶到羊部落與斧部落，果然換到了，於是他們願意用其他實物來交換騙子手中的石頭，於是騙子變成了掮客，他遊走於各個部落之間，把石頭帶過去，換回來豐富的實物，用實物在銀行換取石頭，再到別的部落換更多的東西。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他一個人拿不了這麼多東西，於是他用幾塊石頭雇了幾個人，他就有了自己的商隊。」
聽著方城的講敘，林皇摸著下巴思索起來。
方城繼續道：「如此週而復始，在這個騙子的帶動下，各個部落之間形成了商業圈，實物變成商品。而這個騙子在這個過程中成了擁有石頭和商品最多的人，因為他掌握著這個商圈，他就可以決定價格，比如他在別的地方換到了弓箭，他認為弓箭值三隻羊或三把石斧，那你就得付給他三塊石頭，但實際上他只付給供應弓箭的部落一塊石頭來賺取利差。就這樣他有的錢越來越多，他可以雇更多的人，甚至有餘錢讓這些人不光只做商隊成員，還當他的奴僕、侍妾、或者武士。漸漸地，他有了一個自己的部落。為了防範部落中有人像他一樣去欺詐，他開始制定法律，規定什麼樣的石頭才能作為交易品。」
方城說到這裡豎起一根手指：「到這時權力就開始出現了，因為他規定只有什麼樣的石頭才能當錢，那原有部落的石頭就沒用了，因為商圈是屬於他的，所以別的部落只能求他不要更改貨幣，讓他們的石頭變成廢物。於是騙子又用一塊法定作為貨幣的石頭兌換一塊原有石頭貨幣再加一隻羊一隻斧或其他什麼等值的東西來交換法定貨幣——注意這個地方，他是可以決定商品價格的，而在這個時候他這種權力更高了一層，他可以直接發行貨幣——這種法定的石頭貨幣來直接換取商品而不用付出任何其它代價。而其他存石頭的銀行就沒用了，由他重建的銀行取而代之，而他部落的銀行就成了……」
林皇道：「中央銀行。」
「到這時，假設所有部落都在他商圈之內的話，就等於他已經……」
「統治了世界。」林皇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