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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恩情 文 / 心若言

    回到萬福閣後,匆匆而來的柳承志給了靈犀一瓶消腫的膏藥塗臉,靈犀塗了之後立馬覺得臉上清涼了許多,火辣辣的疼痛立馬減輕了不少。

    柳承志給妍華號過平安脈後便準備離開,妍華見狀忙叫住了他:「你且慢走,我有話要問你。」

    妍華見他聽到此話便眉頭一緊,立馬猜出他怕惹麻煩上身,只是她還未開口問,他便搶先答了話:「格格,芷兒一個人在外帶著孩子著實辛苦,草民若是出了事……」

    她的眼睛抖了抖,無奈地抬頭揉揉額角後,朝他翻了兩個白眼:「你跟白芷處久了,倒是不像以前那樣古板了。我問過你不少事了吧?可曾讓你涉過半分險?」

    柳承志聞言,還當真細細地思索了一番。

    以前白芷跟著他行醫時,他倒總是擔心白芷會給他惹禍,後來白芷離開了寶儀堂,他便只能帶著一個小廝行醫,再也聽不到白芷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他反而不習慣了。

    白芷是他的女徒弟,他對她本不該動什麼心思,若不是那一夜喝了點小酒,頭腦一發熱,他也不會對她做出那種事情。他當時是恨她的,恨她明明可以拒絕,卻非要選擇順從,害得他顏面掃地。

    所以當白芷在老爺子面前說是自己勾引了他時,他自私地選擇了沉默。

    他以為她離開後,一切都會恢復如常,可是他錯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將不屬於她的東西帶走,比如他的心,他的魂。

    當靈犀帶著他去見白芷時,他才發覺自己滿心的複雜最後只有一個信念是無比堅定的:好好照顧她們母子,用下半生好好彌補他之前犯的錯。

    他想,當時若不是妍華出手相幫,只怕白芷母子也不能好好地活到今天,若是那樣,那他這後半輩子都要在悔恨與遺憾中度過了。所以,她不過是問他幾個問題而已,他怎可猶豫?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妍華於他的恩,已是湧泉,他只怕此生都報不完了。他謹慎慣了,如今在恩人面前,實在不該如此計較。

    妍華見他猶豫了思索了半晌都不吭聲,以為他還在權衡著利弊,不禁長歎了一口氣:「罷了,白芷和小寶兒還要你照顧著呢,你若是不能說,我也不勉強你了。」

    柳承志回過神來,他連連眨了兩下眼,眸子旋即恢復了清明:「格格誤會了,我並非不肯說。格格有話便請問吧,我若知道,定不會欺瞞。」

    妍華聞言,抬頭看了看靈犀與碧荷,二人會意地退身出去,只留了靈犀在旁邊伺候。

    柳承志微微回眸看了一眼二人離去的背影,她們為了以防有心人說閒話,出去的時候並未將門帶上。不過柳承志還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隱隱感覺妍華要問什麼嚴重的問題。

    「柳大夫,我也不與你拐彎抹角了。花影……花影走之前,讓我好好提防著李琴語,她說,當年調料裡摻雜的硃砂粉便是李琴語讓她放的。我想,李琴語一直都害怕我們會懷孩子,如今我懷了,難免她會打什麼壞主意……我並沒有想鬧事,只是想握點把柄在手上,關鍵的時候也好護著自己肚裡的孩子……」妍華十分認真地衝他說了一段話,以消除他心中的戒備。

    柳承志聽了,卻一陣嗟歎,外人眼裡的富麗堂皇,卻也有一般百姓所理解不得的苦。

    「格格,我方才只是在想,當年芷兒若不是得了格格的照應,說不定早已與她肚裡的孩子一起餓死在街頭了,這份恩情我此生此世也報不完。所以格格有話便只管問,我定會知無不言。」他微微抬眼,瞥到妍華眼裡的真摯後,不願讓她再做無謂的擔憂,忙出聲允諾道。

    妍華愣怔了下,旋即笑了,璀璨如花:「我不要你報什麼恩情,你好好待她們母子就是。我也不會拖累於你,只是想問問你當年錦秋得了什麼病?」

    「錦秋?」柳承志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他行醫這麼久,經手的病人實在太多,對於錦秋這樣一個名字實在沒有太深的印象。

    「就是兩年多前,關在西北角屋子裡的那個人,柳大夫你替她看過病的。」靈犀悄悄提醒了一聲。

    柳承志細細沉思了一會兒,待聽到靈犀說錦秋縱火將自己燒了之後,他這才想起錦秋是誰:「格格是問那個身上滿是暗瘡潰膿之人?」

    妍華茫然地搖了搖頭,她的消息向來不靈通,當年錦秋害了什麼病她倒是一點兒也不知,只知道是得了不治之症。

    柳承志頓了頓,猶豫地看了妍華一眼,他輕輕搖著頭道:「那是髒病,格格聽了只怕會污了耳朵。」

    妍華聽他這麼說,自是猜到了七八分,所以她並未追根究底地問下去,只是轉而問他:「你當初給她看病時,可曾聽她說起過什麼事情?」

    有些事情她本來可以早就打聽到的,只是她不願意那般勾心鬥角,所以一直不願意去知道。如今她肚子裡有了孩子,母愛的天性便被激發了出來,她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所以便想多知道一點那些齷蹉的事情。

    柳承志回憶了半晌,猶豫著搖了搖頭:「她當時應是沒有料到自己會得那種病,心裡根本接受不了,我被叫去給她看病時,她已經瘋瘋癲癲的了,說的話也顛三倒四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只知道,她對宋格格痛恨得很,每次去都聽到她在罵宋格格。」

    「……她好像說過,是側福晉救了她,只是救得了一時,終究救不了她一輩子……」模糊的記憶漸漸明朗起來,他彷彿又看到那個渾身散發著膿臭味的女子在瘋狂嘶吼了,他從錦秋的話裡聽出了個大概。

    錦秋若不是被宋氏狠心趕出

    府,便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受那些臭男人的欺負,也不會得那勞什子髒病在身。她若不是覺得得了這身髒病,沒臉下地府見她爹娘,她也不會熬了那麼久才自我了結。

    靈犀揪著臉,心裡雖然憐憫著錦秋,可說出口的話卻並不中聽:「誰能救她一輩子?她若是不跟著作孽,也不會得了那樣一個下場……她當時那般恨宋格格,怎得也沒尋機會要了宋格格的命的,還留著她繼續為害……」

    她想起自己當初被「錦秋的冤魂」嚇得失魂落魄了許久,對錦秋的憐憫便愈發淡漠了些。

    妍華也沒出聲阻她的話,只是遞了個責備的眼神過去。靈犀知趣地看了她肚子一眼,便訕訕地住了口。

    「妹妹在嗎?」這時,耿氏的聲音傳了進來。

    緊接著,芍葯率先走了進來,低聲稟道:「耿格格來了。」

    妍華衝著她點了下頭,示意將耿氏請進來,然後她衝著柳承志說了一句:「今日到此吧,柳大夫日後若是能想起身,一定要告訴我。」

    柳承志朝走進來的耿氏躬了躬身,待她走進去後,這才彎著腰退下。

    耿氏回頭看了他一眼,掀開珠簾走進去後,叮囑了一聲:「我方才看到有綠萼苑的丫頭鬼鬼祟祟地在外面轉悠,不知在探什麼呢。妹妹以後小心著些,莫要讓人抓了把柄。」

    妍華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朝南窗外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

    「柳大夫雖是個大夫,卻也是個男子。妹妹日後莫要留他問太久的話,被一些有心的人知道了,難免要亂嚼舌根。」耿氏又衝著她叮囑了兩聲,眉目中的慈和讓人不忍忤逆了她的意思,所以妍華只得無奈地點了頭。

    「我瞧側福晉看我不順眼,想跟柳大夫問一問錦秋的事情的,可惜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妍華歎了一聲,讓靈犀掀開了竹簾子,伸手去端已經涼透的茶水喝,卻被耿氏輕輕打了下手背。

    「茶涼了,不可喝。都深秋了,你還不注意著些,如今你可是雙身子的人,怎得也不知道愛惜著自個兒些。」耿氏嗔怪了她一聲,端過那杯涼茶便遞給了靈犀,讓她換一杯熱的來。

    妍華噎了下,笑著白了她一眼:「姐姐管得可真多,跟我額娘一般嘮叨。我之前寫了封家書回去,結果我阿瑪額娘,還有哥哥嫂嫂都寫了書信過來,洋洋灑灑十幾張紙,看得我腰酸脖子疼……」

    「還不是關心你才會叮囑那麼多的,你頭一回懷孩子,大家自然緊張。」耿氏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幫她將腿上的袍子捋了捋,繼而關切地問了一句,「可準備了東西送去靜蓮居?」

    「嗯,已經讓芍葯準備下了,正等著下午尋了工夫過去。」

    耿氏寬慰地舒了口氣:「我怕你不記得這些,便過來看看。看來是我想多了,你腦瓜聰明著呢,多放點心思在這上面不吃虧。下午你若是想親自過去,記得叫我一聲,我陪著你一起去。她也是側福晉,模樣好,年紀又小,爺一直都挺寵著她,既然她願意向著妹妹,那麼妹妹便與她交好一些。」

    「嗯。」妍華認真地聽完她的話,看她眼裡閃著誠摯的光芒,心頭一暖,便衝著她笑了一聲。

    「格格,爺來了。」倆人話還未說完,芍葯便又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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