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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喜事 文 / 心若言

    皇帝去承德避暑山莊避暑,至今還未回朝,是以胤禛今日下朝比較晚。

    他甫一回府,便見良辰滿臉喜色地候在王府門口:「奴婢給爺道喜了~」

    胤禛見她賣關子,刻意不說道的什麼喜,便出聲問了一句:「何喜之有?」

    良辰笑瞇瞇地遞了一把遮陽傘給魏長安,魏長安忙上前撐開傘替胤禛遮陽。

    良辰這才笑嘻嘻地說道:「方纔柳大夫為福晉把過脈了,福晉有喜啦!爺可要趕緊去祥和殿看看?福晉正等著爺呢……」

    她話還未說完,胤禛便已經跨著大步子往祥和殿的方向去了,他的眼裡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烏拉那拉氏畢竟是他的嫡妻,十三歲嫁給他後,便一直相扶相守,若不是弘暉的早夭給了她太大打擊,他們早就又有了別的孩子了。

    跨進祥和殿時,他的眼裡便只有烏拉那拉氏,再無其他。

    妍華本想上前與他說話,可看到他滿心滿意盯著烏拉那拉氏的肚子看後,愣了半晌。若不是耿氏在旁邊拉了她一把,她差點兒就被匆匆趕緊來的一個小丫鬟給撞了。

    「妹妹?」耿氏顰蹙著臉,擔心地握住了她的手,「這是怎麼了?」

    妍華恍惚了下,緊了緊被握住的那隻手,側眼看向耿氏:「姐姐,我沒事。」

    她方才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心中有些震撼。

    無論她再怎麼努力,有些人她終究是比不過的;無論胤禛再怎麼寵她,沒有孩子維繫的話,這份感情也終究會被時光磨淡。

    虧她還傻傻地去跟一個死人計較,就算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又如何,生個兒子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兒呀!她心裡突然有些悔,悔自己曾經那般天真那般不懂設防,導致自己浪費了五年的光陰,都沒能懷上個一男半女。

    「額娘昨兒還跟我念叨,說我府上怎得還未見喜事,如今可好了,我明兒進宮就能跟額娘報備這件喜事了,呵呵~」胤禛握住烏拉那拉氏的手,笑得眼角都生出了褶子。

    「我道這幾日怎得總是想吃酸梅,不成想竟是有了。這以後再進宮見額娘,她可要在妾身耳邊少嘮叨兩句了。」烏拉那拉氏斜躺在榻上,看到胤禛來本是要起身相迎的,胤禛卻是三兩步就衝了上來不讓她動彈。

    這時,木槿端了一碗藥過來。

    胤禛忙接了過去,舀了一匙子剛喂到她嘴邊,又疑惑地收回手湊到鼻下聞了一下:「這是什麼藥?你眼下懷了孩子,可不得亂喝藥。」

    烏拉那拉氏抿嘴一笑,看了一眼木槿,木槿旋即解釋道:「爺放心,這是柳大夫開的安胎藥,柳大夫說福晉胎氣不太穩,需喝幾劑調養一番。」

    胤禛的眉頭一跳,疑惑地看向木槿:「胎氣不太穩?」

    木槿看了他一眼,旋即垂下了眸子,面色依舊清清淡淡的,看不出息怒:「約莫是福晉身子一直不大好,之前喝多了安神藥。柳大夫說以後不得再喝安神藥了,用藥需得他看過之後才可服用。」

    木槿這兩年的氣色好了許多,不像前兩年那般低迷了。只是依舊不愛笑,平日裡話也少得很。

    胤禛聽罷點了頭:「他說得對,瑤今後不得再哭了,眼疾復發就不好了。也少想些煩心事,免得頭又疼……」

    烏拉那拉氏掩口輕笑:「知道了,又不是沒……」

    她剛想說又不是沒懷過,可是一想到弘暉不禁又黯淡了神色。一轉眼看到胤禛舀了藥湯遞到嘴邊,她忙斂起臉上的失意張嘴將藥喝了。

    「還是要多注意著些才是。」胤禛知道她又想起了弘暉,也不道破,只是耐心餵她喝藥。

    烏拉那拉氏看到他額頭沁出細汗,忙捏了帕子替他擦拭:「你今日倒是話多。一路上走急了吧,看你熱成了這樣。木槿,快去拿些冰鎮西瓜來給爺解暑。」

    年靜怡看到他們二人琴瑟和諧的模樣,覺得微微有些刺眼,便低下頭來端起冰鎮的楊梅水要喝上一口,旁邊的汐兒忙出聲阻了她:「小姐體寒,切不可再喝。」

    年靜怡聞言,嘟囔了一聲:「我不過才喝了一口呢。」

    她嘴裡雖然這樣說著,卻終究放下了手裡的杯子。

    妍華正好瞥到這一幕,見年靜怡的視線不經意掃到自己面上,便細笑著朝她點頭打了聲招呼。年靜怡見狀,也回應了她一個微笑。

    木槿出來時,看到大家都在,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後,便低眉順眼地說道:「側福晉、格格,福晉身子乏了,喝完藥就要睡下了,側福晉們格格們且都回去吧。」

    李氏不冷不淡地睨了木槿一眼:「既然如此,梳月,將賀儀給木槿吧,這麼熱的天兒,時兒又要吵鬧著玩兒水了,我還是回去親自看著才放心。走吧。」

    李氏一走,剩下的人便也紛紛散了。

    八月下旬,天氣還燥熱得很,走出祥和殿沒多遠,有一棵兩人抱的大樹,上面又有鳴蟬在「吱吱吱」地聒噪了,有兩個侍衛正爬在樹上捕嬋。

    「咦?這是什麼?」妍華與耿氏走到樹下時,正好聽到上面的侍衛在說話。

    「呃,死烏鴉?晦氣,怎得會有這東西死在樹上,嘖嘖……」

    「福晉剛剛有喜,可不得被這晦氣東西衝撞了,快快快,包起來丟出府去。」

    妍華看了耿氏一眼,趕緊速速離開了這裡。

    待離開那棵樹挺長一段距離後,妍華這才出了聲兒:「姐姐,我方才隱隱聽到木槿說,福晉的太像不太穩,姐姐可是也聽到了?」

    耿氏點了點頭:「我們小心著些,假如福晉的胎兒突然沒了,可不得讓我們沾上半分關係。」說完後,又趕忙解釋了一句,「我只是說假如,福晉能安康誕下孩子自然最好。」

    妍華點了點頭:「嗯。靈犀,你這兩日將柳大夫找過來一趟,還是問問他才穩妥些。」

    第二日,柳承志給福晉把完脈後,便徑直來了萬福閣。

    妍華謊稱中了暑氣,讓柳承志給開點藥祛暑,所以並無人懷疑。

    靈犀見柳承志認錯態度良好,已經在一個月前將白芷母子的下落告訴了他。他因為心裡感念妍華主僕的恩情,對萬福閣的差遣倒是極為上心。

    「聽說福晉的胎象不穩?怎麼個不穩法?」妍華也不跟他彎彎繞繞,趁著他把脈的空隙,隔著珠簾問道。

    珠簾後面的男子愣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珠簾後面的人,還沒看清妍華的神色,他便又垂下了眸子:「格格問這個做什麼?」

    妍華輕哼了一聲,心道他嘴裡說著感恩,實則還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只怕如今得了白芷的原諒後,今後想要他再幫襯著辦事就不那麼容易了。畢竟過河拆橋的事情,並不少見。

    柳承志聽到那一聲冷哼後,動了動眸子,沉吟道:「福晉先前喝了太久的藥,身子本就比較虛。這次能懷上孩子也是萬幸,只是福晉一直氣血不足,所以才會胎象不穩,以後的事情,柳某暫時也不敢妄斷。」

    「你的意思是……福晉的孩子能不能順利誕下,都不是個定數?」妍華見柳承志把完脈,緩緩地收回了手。

    柳承志默了默:「福晉若是好生注意著,孩子還是能生下來的。以後的情況還需以後再看,柳某現在也不好下定斷。」

    「你可與福晉說過這番話?她是什麼反應?」妍華問話的時候,隨手舀了一匙冰鎮過的西瓜丁入口解熱。

    柳承志瞥到後,勸了一聲:「女子不得受寒,西瓜本就性寒,冰鎮過的便更加屬寒了,格格若是想吃,最好還是吃未冰鎮過的西瓜,不過也要少吃些才好。格格的氣血正常,但平日裡的飲食也要注意著些。」

    第二口西瓜還未送進嘴裡,妍華聽到他的這番話後頓了下,無奈地將湯匙放回了盤子。

    柳承志見狀,這才繼續說道:「柳某與福晉說過這些情況,福晉聽聞只要小心便可誕下孩子,倒是並不太擔心。」

    妍華點了點頭:「嗯,她好不容易才懷了這個孩子,定是不會讓她出事的。」

    興許是她與耿氏想太多了,依福晉的身份,用不著靠著肚子裡孩子的性命來除去誰。

    「嗯,就這樣吧,你隨意開個解暑的方子交予靈犀就是。」妍華擺了擺手,示意柳承志可以離開了。

    只是柳承志卻定定地坐在珠簾外,過了半晌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靈犀見狀,便出聲攆他:「柳大夫這是做什麼?是不是看這屋子裡涼快,捨不得走了啊?格格要小憩了,柳大夫還是隨我出去……」

    柳承志看了她一眼,猶豫良久,還是朝著珠簾內的人出了聲:「格格,柳某有一事,需要代芷兒向格格請罪。」

    「嗯?」妍華本想去榻上小憩一會兒,聽到柳承志的話後又坐了回去。

    柳承志抬頭看了靈犀一眼,見她眼裡泛著凶狠的目光,便垂下了頭:「枝兒說……格格屋子裡的花影曾經去找過她,向她要了兩包鶴頂紅……」

    妍華的眼皮跳了幾下,不安地看向了柳承志。花影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人提及了。她也狠著心沒再去想花影的事情,這世上有太多的可憐人,花影便是其中一個。只是人死不能復生,她想再多除了徒惹傷心,並無益處,所以她刻意不讓自己再去想花影的事情。

    「芷兒說花影姑娘特意叮囑過她,將其中一包鶴頂紅裡摻了許多麵粉。花影說那一包的藥性只要讓人嘗了之後會有點中毒的症狀就可,萬萬不得毒死人……芷兒後來聽說花影投毒,才想起這件事情,她並沒有想害格格……」

    「我知道了,我不怪白芷,你回吧。」妍華打斷了他的話,懶懶地不願再開口。

    柳承志往珠簾裡看了一眼,想出聲安慰兩句,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最後只好沉默著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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