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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變故 文 / 心若言

    十四的拳頭不偏不倚,直接打在了胤禛的左臉上!

    那一拳掄得足,若不是胤禛偏偏往後退了一小步,定是要連牙齒也被他打落的!可饒是如此,胤禛的嘴角也溢出一抹血絲來!

    「十四弟你瘋了!」十三瞪圓了雙眼,上前兩步便拖住了又要掄拳的十四!

    妍華驚呼了一聲,也趕忙跑到胤禛身邊,慌張地掏出帕子給他擦嘴角:「疼不疼?疼不疼?」

    她急得眼上都蓄了一層水霧,堪堪藏在眼角沒有滾落。

    胤禛仿若不覺絲毫疼痛,抬手握住了她的柔荑,雲淡風輕地看了她一眼:「嬋嬋,無妨。」

    「哼!虛情假意!虧了你才是與我同一個額娘的親兄弟啊!結果你都做了什麼?哼!五哥素來與我不親厚,關鍵時刻是他擋住了皇阿瑪,而我的好四哥呢!為了自保,便只知道躲在那裡眼睜睜看著!你是不是巴不得皇阿瑪砍了我!」

    原來今日上午在朝堂上,皇帝看了一個密奏後,眼睛突然瞪得如銅鈴般大,正要怒吼,直郡王突然稟道:「有個江湖術士張明德,曾經給八弟相過面,說八弟日後必定大貴!是以,兒臣請奏立八哥為太子!」

    八阿哥正納悶,直郡王怎得突然出言保他當太子,皇帝卻怒瞪向老八,震怒出聲:「胤礽為爾兄弟,你竟生此弒兄之心,如此歹毒,朕要你何用!」

    八阿哥震驚,一臉驚訝地看向身邊之人,眾人皆茫然!直郡王明明是力保八阿哥當太子,皇帝為何突然說八阿哥要弒兄!

    十阿哥一臉疑惑,趕緊上前求情:「皇阿瑪!這話從何說起!八哥向來仁厚,怎會弒兄!皇阿瑪要怪八哥也要那個確鑿的證據出來!」

    皇帝看到老九老十與十四個個護在八阿哥身前,氣得眉頭直跳:「哼!好一個兄弟情深!朕就讓他死個明白!」

    他恨得咬牙切齒,嘴角的鬍鬚如在馬上顛簸的一杯水,動盪不安。

    梁九功附耳聽皇帝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匆匆退下。眾人心中不安,面面相覷卻無人敢出大氣!

    不一會兒,梁九功便沉著臉進來了,他抬眼朝八阿哥那邊看了看,然後便收回眼垂頭走到皇帝身邊,躬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梁九功的身影移到皇帝身上,眾人還來不及揣測聖意,皇帝卻突然咬緊了牙齒,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瞪著八阿哥走了過去!

    他的眼中滿是憤怒,不見一絲友愛之心:「你奸佞成性!多年來妄蓄大志,黨羽相結,謀害胤礽!如今事情敗露,居然還妄圖狡辯!來人!將胤祀給朕拿下,交議政處審理!」

    他每說一字,唇上的鬍鬚便抖上一抖,眼裡的憤恨因為太過濃烈,彷彿隨著他的步子一路傾瀉下來!

    十四心裡一急,雙膝蹭地往前挪了幾步,將整個身子擋在了八阿哥身前:「皇阿瑪!八哥向來仁厚,不會有此心的!皇阿瑪不可如此冤枉了他!請皇阿瑪明察!」

    「你!好個兄弟情深!你的意思是你們義氣,朕昏庸!」皇帝氣得兩眼發紅,「我看你是巴不得他日後登基好封你當親王!」

    他吼著吼著突然從彎下了腰,梁九功以為他身子不行,忙想上前攙扶,沒想到,他卻突然從靴子裡掏出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來!梁九功驚得頓在了當場,嘴巴都忘了合攏!

    「你要義氣,朕成全你!」皇帝咬牙切齒地抬手就要刺下去。

    跪在不遠處的五阿哥眼看不對,忙起身跑了過來,堪堪在他落刀之際拚死抵住了皇帝的手腕:「皇阿瑪!皇阿瑪息怒啊!皇阿瑪看看清楚,這是十四弟,皇阿瑪向來喜愛的十四兒啊!」

    這時,其他皇子也紛紛反應過來,爭先恐後地挪過來齊齊圍在皇帝身邊求情!

    皇帝這才幡然醒悟,仿若剛從魔障中回過神來。

    他愣愣地看了一眼五阿哥,又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右手中的利刃,再緩緩看了看跪滿一地紛紛求情的臣子,突然踉蹌了一步。五阿哥忙多下他手裡的那柄短刀,這才抽空擦了一下額角的冷汗……

    下朝後,八阿哥被帶去了議政處,十四心下淒然,一直死死盯著胤禛看,直到胤禛離去,他還死死盯著他遠去的背影,滿臉的憤恨!

    對,他確實一直跟著八阿哥廝混,不是他不想跟胤禛走近,而是胤禛終日頂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臉,他如何放得下臉去親近!年少心性的他,如何受得起如此冷漠之面!與其會被胤禛討厭,不如常與事事想到他的八阿哥一起,窩心!

    可不管如何,他的心中始終是認了胤禛為親兄弟的!畢竟血緣在,德妃在,他們的血緣之親容不得質疑。可如今,他就快被他的皇阿瑪刺死了,而他的四哥卻猶豫了!首當其衝不顧一切救他的,竟然是一年裡說不上兩句話的五阿哥!

    枉他聽了他額娘的話,一直想跟胤禛走得近一點,可事到如今,他看,他再也沒有必要糾結了。這般不顧他性命的四哥,有何親近的必要?!

    再看眼下的情景,因為朝堂之上出了那樣一個變故,所以耽擱了所有人下朝的工夫!胤禛下了朝後便往宮裡去了,而十四嚥不下心裡的憤恨,策馬便趕到了胤禛府上想要與他做個了結……

    十三見胤禛沉默不語,出聲怒喝:「十四弟你瘋了!遇到那樣的事情,誰都不會立馬反應過來!八哥不也是過後才求情的嗎?九哥不是嗎?十哥不是嗎?你何故將怨恨都加諸在四哥一人身上!」

    「因為他是我四哥!是我的親兄弟!」十四脫口而

    出,可話說出口後,他的臉上一抖,語氣驟然冷了下來,「不過,從今往後,我便也沒了這個兄弟!」

    說罷,他突然就冷靜了下來,頹然放下了手,狠狠地從十三手中掙脫出來。走出書房時,他恨恨地撞了胤禛的肩膀一下,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四哥……」十三看到被撞得後退了兩步的胤禛,眼裡滿是擔憂。

    胤禛無言以對,只抬手示意十三不要上前。

    默了良久,他才嘶啞著聲音道:「十三弟,有事明日再說吧,我……有些累。」

    十三擔憂地看了他兩眼,見他不想多言,便回頭看了一眼妍華,衝她點了下頭:「四哥,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你……莫要太傷心。」

    十三走後,妍華在多寶閣前立了半晌。

    她的手隱隱發疼,細細一看,原來是方才抓得緊,掌心中間已經生生硌出一道深深的紅印,指頭也因為方才一直用力抓著框架而紅得發紫。

    雖是已經緩了這麼一會兒,那烏紫卻還不見消褪。

    她原以為,她是個豁達性子,拿得起放得下。

    如今身臨其境了,她才知,她也是個深有執念的俗人。方才竟是連那樣一塊破石頭,她都帶了一股誓死護衛的心情去擋在十四面前的。

    如此看來,經書上那些大徹大悟之言,終究只入得了她的眼,而入不了她的心吶!

    思及此,她心裡反而有些高興。她之所以那般護著與子攜老石,縱然是因為她在石頭上花了許多心思,更源於石頭上有胤禛偷偷寫的那樣一個小字。她總覺得,待日後胤禛不是那麼喜歡她了,對她沒有新鮮感了,她便可以指著那塊石頭告訴他:「喏,你可早就應允了,要與我攜手白頭,好一輩子!」

    原來,她早就放下心裡那個背影了,棄了那個執念,甚好。

    她抬眼看到胤禛神色落寞地立在門口不動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聽到方才十四的那一番言語,心裡也是約莫猜到了三四分。定是皇帝生十四的氣,氣到竟然動刀子了,而胤禛慢了一步去救命吧?十四那般生氣,說明他心裡一直都有他的四哥呀!

    妍華默默走到他身前,低頭看到他緊緊握拳的雙手,溫柔地將手覆了上去。

    他的手在微微發顫,妍華心中一痛,忙抬眼看了過去。他的眸子裡有層層隱忍蕩漾開來,眼底的痛苦與哀傷在她的眼神探去時,沒來得及悉數斂起。

    妍華只覺眉心一緊,眼裡像是進了沙子,緩緩續上兩汪清泉。

    抬手捧住他有些發抖的臉頰,妍華踮起腳來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他的唇微涼,或許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做完這些,她才站定身子,抬手摟住了他精壯的腰身,而後緩緩將自己柔軟的身子貼上他的胸膛:「禛郎,嬋嬋陪著你。」

    隨著話音落定,胤禛的身子突然劇烈地顫了兩下。

    良久,他才鬆開拳頭,緩緩抬手回擁住她。

    他聞著妍華發間散落的淡淡香氣,半晌不曾動彈。

    有如此佳人相伴,夫復何求?

    妍華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後背上輕撫著,心裡揪得隱隱發痛。生在帝王家,雖是錦衣玉食,可心,也比普通百姓累多了。她從未見胤禛如此外露過他的憂傷,一股股清冷被釋放出來,若不是與他相處了幾年,她也斷然不敢上前安慰。

    再堅強的人也終究會有軟弱的一面,她的禛郎,不是不堅強,而是太逞強。

    良久,妍華的頭頂才幽然落下一句話:「總有些東西不可得兼,該放棄的時候,便只得放棄。」

    他的聲音嘶啞而飄渺,似在同她慨歎,又似在開解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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