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華正蹲在那裡滾雪球,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忙抬眼看了過去,見胤禛正盯著自己發紅的手看,忙站起來福了個禮:「不冷呢,玩一會兒雪,手就暖了,不信你摸。」
她很自然地走到他跟前,將手伸了出來。
胤禛低頭,握住了她的兩隻紅彤彤的手,果真熱熱的,卻還是輕哼了一聲:「這裡不是堆好了一個,你怎得還在玩雪兒?」
雖是責問,語氣中卻帶了一絲寵溺。
耿氏站在一旁,施施然地垂下了眸子,笑得有些牽強。她還記得就在去年今日,也是在這片竹林附近,他握著她的手說:「素素,等我們的孩兒生下來後,定要長得像你,女兒柔美,男兒聰明。」
如今,她與他都在,竹林也在,可是他握著的已是妍華之手,什麼叫物是人非,也不過如此了吧。
「那是耿姐姐堆的,我也想自己堆一個玩玩兒。」妍華轉眼看向耿氏笑了笑,鬆開胤禛的手卻又不好再蹲下身子滾雪球,只巴巴兒地盼著胤禛快些離開。
耿氏站得離竹林近,竹葉上有一小團雪花落了下來,正好打在她的髮髻上,她受了一驚,忙往胤禛的方向跑了兩步。胤禛順勢張開了手臂將她抱進了懷裡,拍了拍她的後背後,又抬手將她髮髻上沾著的雪給拂去了。
耿氏心裡一暖,方纔的淒涼又立馬消散了,她嬌羞地微微低頭,喃了一聲:「貝勒爺~」聲音軟軟糯糯的,風情無限。
「今兒個良辰找了幾支梅插在花瓶裡,倒是好看。素素陪我去園裡轉轉吧,紅梅興是都開了。」胤禛方要轉身,看到妍華站在一旁動也不動,臉上乾乾淨淨的什麼表情也沒有,便探眼問去,「嬋嬋可是要一起?」
妍華瞟了一眼耿氏與胤禛挽在一起的手臂,笑著搖了搖頭:「貝勒爺還是跟姐姐一道去吧,奴婢的衣服有些濕了,要回去換呢。」
胤禛眨了兩下眼,沒再說什麼,只衝著妍華點了個頭,便跟耿氏往書房外面的小花園走去。
妍華待他們走遠後,面無表情地又蹲下身子滾起雪球來。
「格格怎得不跟著一起去?好好兒的機會又讓了人,格格不能這般好心!若是換做旁人,定不會這樣這般傻!」靈犀在一旁氣得直跺腳,看到旁邊兩個小丫鬟瞄著眼睛在看,氣呼呼地嚷道,「看什麼看,這裡不用你們了,各回各處吧!」
她可不是傻瓜麼,胤禛前兩日還這樣叫過她來著。
她心裡本也是有些不痛快的,只是耿氏待她好,她私心裡也是盼著耿氏高興的,這樣想著心裡的鬱結很快便沒了。所以聽到靈犀又這般惱她時,她只無奈地笑了笑:
「傻靈犀,方才貝勒爺明明兒只想讓耿姐姐陪著的,沒聽到他是叫耿姐姐陪他去轉轉嗎?後來叫了我,只是隨口說了一聲而已,我怎得能那般不識趣呢?若是攪了貝勒爺的興致,他心裡倒是要怪我太不懂事兒了。」
靈犀聽罷,雖覺得有道理,心裡卻還是不太高興:「格格真是的,眼下貝勒爺願意寵著格格,格格便應該多把握機會,若是能升了位分變成側福晉,那便極好了,格格不能不為自己打算……」
「快別說了!被人聽了又該生事端了!」妍華左右看了看,忙打斷了她的話。什麼側福晉,她不稀罕,只要胤禛心裡一直有她便好,她不奢求那麼多。
她又滾了兩下雪球,見再也提不起興致來,便站起身來回了萬福閣。
是夜,胤禛留了耿氏在雍華殿侍寢。
第二日,他又去了綠萼苑賞梅,當晚便在綠萼苑過了夜。
第三日,他再次去了錦繡軒,只是這一次,他徑直去了武氏的屋子。
武氏本也沒再抱奢望,近來都安安分分地也沒想著引起胤禛的注意了,只等著到了年夜裡找了機會單獨跳舞給胤禛看。所以聽到紫煙稟報說胤禛去了的時候,她慌得差點兒碰翻了一旁的炭火爐子。
銀針看到她手裡正捏著規矩冊子,淡淡地問道:「這麼晚了,還在背著呢?」
武氏忙點了點頭,心裡的喜悅溢於言表:「是呢,奴婢犯了錯,貝勒爺為了奴婢好才讓奴婢背這規矩冊子,已是格外開恩,奴婢自是要認真一些。」
「嗯,那便好。」
武氏是頭一回跟胤禛這樣單獨相處,高興地一會兒叫紫煙倒茶一會兒叫綠蘭上點心,端得有些手足無措。好在夜色已晚,胤禛也沒有跟她多閒聊,只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武氏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見他走了,當即便失望透頂。只是胤禛前腳剛踏出門去,魏長安後腳就又進來了,低頭順眉地告訴武氏,胤禛讓她準備一下,去雍華殿侍寢。
武氏高興地趕緊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新衣裳,便趕緊趕去了……
這樣一來,府裡的人竟是在這幾日之內,輪番都侍了寢。
第四日,胤禛待武氏離開後,便叫來了魏長安:「可有線索了?」
魏長安抬眼看了一下:「奴才已經鎖定了兩個可疑之人,昨兒夜裡已吩咐人去查探了。這幾日,只有……與那那二人接觸過,奴才發現唯獨其中一人侍寢的時候,不曾發現有人偷聽……」
「哦?竟是她?」胤禛冷冷地笑了起來,眼裡一片冰寒,「下去吧,先不要聲張,先把那兩個可疑之人摸清楚了再說。」
突然問道一股幽香,他循著香味看了過去,看到了幾支綠萼梅,便看著那幾隻梅發了會兒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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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等走出寢殿的時候,正好在外面看到了妍華,他看著這個心無城府笑得純真的小女子,鬆了口氣,牽著她便往書房去了:「今兒怎得直接來了雍華殿?」
「昨兒聽貝勒爺說梅花開了,正巧路過這裡,想問問良辰府裡哪裡有梅花的。」
「怎麼?也想看梅花了?」胤禛挑著眉毛,挑釁地睨了她一眼,「昨兒叫你一起,你可是沒跟著呀。」
妍華的眼皮抖了一下:「只是想摘些花瓣……想讓盈袖做些梅花糕吃吃,若是花瓣多,再釀幾壇梅花釀……」
「釀是可以釀,但是不許喝。」胤禛面無表情地白了她一眼,她醉酒的兩次可是都纏住了他,叫他苦不堪言。
妍華嘟囔了一句:「那我不釀了,就只做些桂花糕好了……」
「為何不釀,我要喝。」胤禛輕哼了一聲。
妍華聽到這話,停住了步子,瞪了他兩眼,只覺著他如今是壞得變本加厲,簡直令人髮指。不讓她喝酒,好,她不做梅花釀了!可他卻還非要她釀,釀好了讓她看著他喝!怎能這樣折磨人?
可是她還是不敢抱怨出聲,只咬牙切齒地為自己爭取著:「其實……桂花釀跟梅花釀都很難喝醉人的,因為……」
「你不是一般的人。」胤禛白了他一眼,壓住了她還沒說完的後半句話,噎得她無言以對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哼!」快到書房的時候,妍華突然就哼了一聲,然後撒開了胤禛的手。
胤禛納悶地垂下眸子看她,眼裡帶著疑惑。
「我今兒研不了墨了!」妍華注意著胤禛的臉色,開始察言觀色地鬧小脾氣。她打算見好就收,只要為自己爭取到一些有益的條件,她立馬就會屁顛屁顛地乖乖去研墨了。
「為何?」胤禛似乎已經看穿了她的小把戲,冷冷地看著她,居高臨下。
妍華仰頭望著,只感覺自己在氣勢上已經輸了他一大截,卻是不肯這麼快就認輸。她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想著一切合理的托辭,最後卻是突然撫著額頭裝作病懨懨的樣子道:「我昨兒受了寒,眼下覺著頭痛了,恐怕是要請大夫看看……」
「為何會受寒?」胤禛不動聲色,只站著不動。
「因為昨兒玩了雪……」
「罰!」他翹起一邊的嘴角,笑得些微有些壞。
妍華警察地拿開手,瞪大了眼:「罰……罰什麼?」
「書房裡那麼多書,你便跟嫻兒一樣,也拿個五本回去好好背吧。」他突然想到武氏在背規矩冊子,整整五大本,便隨口說道。
「啊……我,頭不痛了……可以研墨了!」她幹幹地嚥了一口口水,忙眨巴著眼睛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討好道。
「那方才怎得好像頭很痛?裝裝樣子的麼?」胤禛又冷然道。
「我……呃……方纔,只是有一點點痛……倒也不厲害……」妍華緊張地打了個嗝,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那還是裝裝樣子與我看的了?罰!」
妍華哭喪著臉,悔得差點兒說話的時候閃了舌頭:「還罰?貝勒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以後都不會頭痛了好不好?奴婢……奴婢馬上去研墨……」
妍華說著趕緊走快了幾步跑去了書房,她才不管胤禛是在說玩笑話,抑或當真的。他隨口一句,她便得照做不是,若是不做,以後罰得更多了那可怎麼辦……
胤禛輕笑著搖了搖頭,剛要跟進書房,便看到魏長安匆匆走了過來,不禁皺起了眉頭:「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