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悶不樂地來到姑姑家的廚房,見姑姑的公公婆婆正在切菜、炒菜,才想起要去蒸飯小店取兩盒飯和兩瓶熱水瓶,就朝姑姑的公公婆婆嫣然一笑:「姻公公姻婆婆,我去取飯和提開水。」
「不用了,志強和婷婷已經到拿飯和提水。」
我一看,飯盒和兩個熱水瓶已經放在桌上了。「今天上午賣到一百元,其中有四十元是取衣服的顧客付的錢。姑姑和姑父回來了沒有?」
「還沒來,他倆快到宜南會打電話來,我叫婷婷今天守著這個電話,他們一來電話婷婷就會通知你,你就在店裡等他們。」
「好的。」我勉強地笑笑,「那我們要留點菜給姑姑姑父。」
「我們已經分了一點菜給他們,我們邊吃吧。」姻公公招呼我和志強婷婷吃飯。
吃完飯,我想到把六千元現金放在皮箱裡不安全,就從皮箱裡取出六千元,並拿出工商銀行存折,一起放在我的手提包裡。當我一手提著手提包一手撐著遮陽傘快到姑姑店時,看見店門口站著東張西望的柳青。我心裡湧出一股暖暖的流,臉上閃過欣慰的笑容,但我不能讓他看到我的笑容,我還要裝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誰叫他上午揭我的傷疤呢!
「你來幹什麼?」我撇撇嘴,打開了店門,走進了店。
「還在生我的氣啊?我保證以後不再提起你的傷心事,行了吧?」柳青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這還差不多,算了,不跟你計較了。」我找到一個「台階」就順勢下了「台階」。
不久,婷婷快步走進店裡見我和柳青在裡面,微笑地說:「楊蘭姐,柳青哥,剛才我爸爸打來電話說班車已經到了車站,他正在叫一輛三輪車來到店門口,你們幫布匹擺好。我現在要去蒸飯,再見。」
果然沒過五分鐘姑姑姑父風塵僕僕地下了三輪車,我們四人把幾袋布匹扛下車。
「姑姑姑父,你們快去吃飯,這裡有我和柳青看店。」
「那辛苦你們了!」姑姑姑父幾乎異口同聲地向我和柳青道謝就匆匆回家了。
很快就到了二點,小倩和小玲走進了店裡。
「我們打個電話給王芳,問她到了哪兒?楊蘭,你打了電話給王芳嗎?」
「我竟然忘了,那我們去打個電話,走啊!」說到這我對小倩和小玲說,「小倩,小玲,我們去打個電話,馬上就來。」
我們來到一部公用電話機前,柳青撥通了電話:「喂,你是王芳嗎?……你現在到了哪裡?……快到了?……我和楊蘭在她姑姑的裁縫布匹店裡……我一個人來車站接你?……這……不是,不是……那好吧,我來車站接你……楊蘭,王芳請你接電話。」
「喂,我是楊蘭。」
「你姑姑在店裡嗎?你在店裡忙就不要來車站接我了,就叫柳青來接我,他力氣大,能幫我扛行李,等我把行李放到家裡後,我就請柳青帶我到你姑姑店裡找你,好不好?」
「我姑姑不在,她店裡還有小倩和小琴我的兩位師姐,應該沒什麼事。」
「真的只要柳青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就只要說好了,再見。」王芳說完就掛了電話。
「柳青,王芳什麼時候要你去車站接她?」
「她說過十分鐘我就可以動身去汽車站接她。」
「那好吧,你只要把行李放到她家裡就可以回到這裡。」我有點擔心柳青在她家裡呆久了不好,就叮囑他。
「我一把她的行李搬到她家裡就回來。那我現在就走路去車站,差不多十分鐘就可以趕到。」柳青說完就朝車站走去。
看著柳青向車站走去,我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為什麼呢?因為我知道王芳是個敢說敢做的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她對柳青有好感,只是礙於我的情面憋在心裡,但有時又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來,我和王芳在一起相處這麼久了,女孩子心細,再加上我挺在意柳青,自然會特別留意跟他交往的異性對他的眼神和言行。她的那點心思我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像她剛才在電話裡再三叮囑我不要去車站接她,只要柳青接她就行了,儼然把柳青當做他的情侶?王芳還叮囑柳青幫她把行李搬到家裡去,王芳想男人想瘋了?看來我還是要去一趟車站。這愛情真是個百味瓶,酸甜苦辣鹹,什麼味都俱全,真是折磨人!難怪現在許多年輕女性開始流行單身生活,寂寞孤苦但自由,無拘無束!
等柳青消失在人群中後,我一邊從袋子裡心不在焉地搬出一捆捆的布料,一邊胡思亂想著。唉,我這人最近變得疑心重重,死死地拽著柳青這只風箏,不想讓他高飛,更害怕風箏突然斷線,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這能怪我嗎?我把身子都獻給了我的未婚夫,我自然而然比以前更耿耿於懷柳青的一舉一動。唉,我真是無可救藥了!
十分鐘後我把幾個特大編織袋裡的十來卷檔次和顏色各異的布料取出,擺放在櫥板上,有點心急火燎地對小倩說:「小倩,我去一下車站,你和小琴看著店啊。」
我撐了一把遮陽傘快步走出店,發現已經找不到柳青了。我快到汽車站候車廳時放慢了腳步,環顧四周尋找柳青,沒有找到,於是進了候車大廳。不進去不知道,一進去嚇一跳。我在候車大廳的一個角落無意間瞥見王芳正緊緊摟著有點呆若木雞的柳青。柳青他正在緊張地四處張望,但是由於候車廳走來走去的人較多,他一時沒有發現及時躲在一個柱子後面的我。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像一條毒鞭狠狠抽打在我的心臟,我的心在滴血。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又像一道閃電擊中了我,讓我渾身變得麻木,渾身癱軟。我無力支撐我的身體,下意識地挨在我前面的柱子,背靠著柱子,眼淚說來就來。王芳,你真的讓我無語!你竟然這樣大膽妄為,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下摟著我的未婚夫!柳青呀柳青,這是你人生中的一次大考驗,希望你對我心如磐石,至死不渝!
當我再一次探出頭看柳青和王芳時,柳青正在對王芳說著什麼,正在把抹著眼淚的王芳慢慢地從他懷裡推開,提起他倆腳下的皮箱和旅行包中的皮箱,向我這邊走來。王芳深情地望著柳青的背,提了旅行包跟在後面。
糟了,我無處可躲了!他們很快就會碰見我。我擦掉眼淚,微笑。與其被動地被王芳和柳青發現,不如主動地走向他倆,看他們倆有什麼反應。這事是他們不對,是他們有愧於我,我為什麼要弄得好像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不行,我楊蘭在攸關自己婚姻幸福的關頭要坦誠地說出我的心聲,委婉表達我的不滿,這樣他們倆特別是王芳才會收斂自己的放蕩卑鄙的行為。
我壓住心頭的怒火,勉強地笑著對王芳說:「王芳,你果然準時回來了!好久沒見到柳青,心裡很激動,很想他吧。」
兩人見我突然冒出,大驚失色,睜大眼睛看著我。柳青臉色變得煞白,愧疚地低下頭。王芳驚嚇得手一鬆,手裡的旅行包掉落在地上。
王芳頓時怔住了,愣了幾秒鐘後才緩過神來:「楊蘭,你……你怎麼來了?你姑姑店裡忙嗎?」
「我想早點見到你這位姐姐、老同學唄。怎麼,打擾你們摟在一起嗎?」我連勉強的笑容都做不出來,臉上現出嚴肅的神情。
「對不起,我很久沒有見到我的老同學柳青,心裡一激動,忘了他是你的未婚夫,就摟了他一下。對不起啊,楊蘭。」王芳羞愧地低下頭,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往我臉上湊了湊,換上尷尬地笑容,「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今晚帶你們到我家吃飯,然後去我同學開的一家卡拉ok廳唱唱歌。」
「這不是吃飯和唱歌的問題,既然你王芳誠心認錯,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談這些了,我幫你提包。」我見王芳向我道歉了,想想這樣摟一下也沒什麼,我犯不著這樣斤斤計較。我如果不依不饒,王芳和柳青會認為我這人小肚雞腸。算了,不跟你王芳計較了,畢竟我們三人都是最要好的朋友。
「謝謝你,楊蘭。」王芳就把包遞給我,挽著我的手走出候車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