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美人魚」時,王志遠正塞四十元給為他服務的小菊,那是小費,他又走到已回到店裡,正在外間沙發上看電視的老闆小劉那裡付了錢,隨後出了「美人魚」,牽住我有點不情願的手說:「洗頭一共二十元,鬆骨一共六十元,便宜,買來一身舒爽。你覺得舒服嗎,楊蘭?」
「很好呀。」我敷衍了一句。
「楊蘭,你還在生我的氣呀!我知道剛才在富麗賓館你的客房裡說的一些話肯定是傷了你的心,實在對不起,楊蘭。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影響工作……」王志遠打開車門讓我鑽進轎車,然後他駕駛著轎車向富麗賓館駛去。
《天鵝湖》的旋律又傳入我的耳朵裡。「喂,我是王總,什麼事?……什麼!……太可惡了!你們兩個到我金利皮鞋廠的辦公室裡來,嗯,再見。」王志遠把手機塞進西裝口袋裡,猛地加大油門,駕駛著轎車飛也似的往金利皮鞋廠方向駛去,很快就到了富麗賓館,就剎住車,打開車門對我說:「對不起,我今天不能陪你去外面玩了。我有點急事要辦,你一個人去玩吧,再見。」我下了車,微笑地向王志遠擺擺手,目送王志遠的轎車一溜煙地消失在車流中,心裡不由得嘀咕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得去跟蹤他們,看看他們到底又想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於是我來到富麗賓館旁邊的一座新建的公交停靠台想等經過金利皮鞋廠的22路公交,但等了幾分鐘等不及了,剛好有一輛的士在我面前停下來攬客,我就上了這輛的士,在金利皮鞋廠停了下來,走小路彎到廠辦公大樓三樓秘書辦公室門口,發現房門緊閉。是進去還是到此為止離開?要是他們發現我怎麼辦呢?嗯,不要緊,即使來不及離開,我可以躲在檔案櫃後,那裡外面的人是很難發現的。就算被他們發覺,我假裝尋找什麼文件王志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環視了四周,沒有人,就掏出鑰匙慢慢開了門,又輕輕地把門關上,躡手躡腳來到閉合的百葉窗旁,偷偷地用手指摁下一片百葉窗,可以看到王志遠正坐在廠長辦公室的老闆轉椅上,把兩隻腳架在辦公桌上,叼著一支煙。辦公桌旁邊站著兩個有點熟悉的男人:一個是胳膊上紋了一條虎頭,鬍子拉碴的光頭大漢,有一米七五高;另一個是和我差不多高的長髮及肩的青年。天哪,這兩個人不是上個月在富麗賓館地下停車場門口脅迫我的那兩個歹徒嗎?原來他們和王志遠是一夥的,準確說,這兩個人是王志遠的打手。我那天被歹徒脅迫竟然是王志遠演的一齣戲!這個王志遠太可恨、太陰險、太虛偽了!為了得到我竟使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
哦,我記起來了!半個月在富麗賓館用短銃制伏「大金龍」和「大青龍」那四個歹徒的兩個打手就是這兩個人:一個叫「光頭」,一個叫「小跳蚤」。現在「大金龍」和「大青龍」那四個歹徒的那輛桑塔納被小鄧子和小李子賣了,王志遠從小鄧子和小李子手裡得到六萬八千元,按他王志遠提的賠償方案已把六萬元分了,自己多得了八千元。王志遠並沒有向警方求情,也沒有添油加醋,使「大金龍」和「大青龍」這一幫鄰縣的歹徒被判六個月到一年的有期徒刑,而自己打手的短銃卻沒有被依法收繳。
我這些天趁王志遠去了廣州,通過看檔案裡的文件發現這個王志遠的資產除了金利皮鞋廠和富麗賓館外,把三千多萬資金投入了房地產領域,在富安買了好幾塊地皮,其中金利皮鞋廠廠後的那塊地皮早已開工,在建三套商品樓。在廣州又與人合夥買了一塊城區地皮,由在廣州居住的他爸媽負責管理,他又在股票上投了一千萬,也由他爸媽負責。這個王志遠的確是一個很有經商頭腦的大老闆,短短幾年他買的股票大漲五六倍,他買的地皮價全都漲了二至十倍,他的總資產的確快達到一億了。看著檔案櫃裡這些文件我想到王志遠的家底,我心生感觸:唉,要是王志遠不那麼風流成性,陰險狡詐,我楊蘭或許能真的成為他的夫人,但讓我絕望的是王志遠是那種唯利是圖、為富不仁的有錢人!
「這個臭三八,竟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他媽的,我王志遠一定要修理修理她一頓!」王志遠惡狠狠地把吸剩下的煙頭摁在煙灰缸裡,對他面前的兩個打手說,「你們是怎麼知道米斯去了市公安局的?」
這時「光頭」上前一步說:「王總,自從米斯前些天打電話勒索你用一百萬來換回機密材料,我倆按照你的意思很快就找到她在市裡的住處並僱人24小時監視跟蹤她,她的一舉一動當然逃不走我們的手掌。這個小妖精果真一直跟她的相好同居,被她的李強老闆包月了,他們的關係好像不錯。前天我們在他們駢居的天凱賓館603房間安裝了竊聽器,沒有什麼動靜,今早米斯一個人神色匆匆地開車出來,我們倆就開著我們的麵包車跟蹤她,沒想到這個臭三八是想去市公安局舉報。我想用手機打電話向你請示,但那時已來不及,我就沒打,就開著麵包車想攔在米斯的車前,但已經晚了,這臭三八見有人跟蹤就加大油門駛到市公安局大門口,跟門衛說了什麼,門衛就讓她把車開進了市公安局裡,我們無法動手,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把車開進去了。」
「那你們為什麼不在市公安局門口等她出來,在路上或在她住的賓館裡把她綁架呢?再說像那種情況你們根本不要問我,瞅住機會把這個臭三八用麻布袋裝了,塞進你們的麵包車裡痛打一頓!」王志遠氣得捶得辦公桌咚咚響,「你們的腦子是灌水了還是怎麼的?你們知道不知道,米斯這個臭三八臨走的那個月裡就竊拍了我的大量見不得光的機密發票、收據和合同,如果她把這些證據交給了天和市公安局(管轄富安縣),不但我會因為偷稅、漏稅、行賄罪被公安部門逮捕,重罰並判刑,而且還會連累到我的一些當官的哥們朋友,他們弄不好輕則掉烏紗帽,重則進監獄的啊!我跟你們倆說,今天晚上24點前沒能教訓米斯這個臭三八,並毀掉她手裡的機密證據,你們就不要來見我!」王志遠怒不可遏地連續重重地捶著辦公桌,把辦公桌上他的保溫杯都震到了,茶水流了一桌子。
「請王總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得讓你滿意的。」「小跳蚤」忙一邊把桌上的茶水用手抹在地板上,一邊低頭哈腰地說。
「不過,不要把她殺死,先把她……」王志遠突然向四周掃視了一遍,向兩個打手招招手。
兩個打手馬上湊到他面前,王志遠在他倆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三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事成後我王志遠不會虧待你倆的,上次你們幫我制伏了「大金龍」和「大青龍」他們,我給了你們每人兩萬,這次你們成功了,我給你們十萬一個,就不要在富安縣呆了,我安排你們去廣州我父母那兒,當他們的保鏢,好不好?」王志遠站起來伸出兩手同時拍了拍他們的肩笑著說,又從抽屜裡掏出大約十扎百元鈔票。
「光頭」和「小跳蚤」不約而同地後退向王志遠深深鞠了一躬,感激地說:「謝謝王總的指點和關照,我們一定辦好這件事!我們走了。」說完,「光頭」從王志遠手裡接過大約十扎百元鈔票,塞進了口袋。
「你們先拿十萬元去,事成後我再給十萬,安排去廣州的車票。你們準備好了沒有?有把握嗎?」王志遠一邊盯著兩打手的眼睛一邊拍著他們的手臂說。
「光頭」從腰間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又從「小跳蚤」腰間抽出一根短鐵棍在王志遠面前晃了晃說:「我們有把握!東西都準備好了,麻袋和繩子我們車上有。」
「嗯,去吧。我等著你們倆的好消息!」王志遠信賴地拍了拍兩打手的肩。
我看到他們馬上就要出來了,心兒頓時繃得緊緊的,趕忙閃到檔案櫃後面。幾秒鐘後,我聽到一陣急促沉重的腳步聲,隨後窺見兩個打手在我眼前一晃,不久門被打開了又「砰」的一聲關上了。我在檔案櫃後面呆了一會兒,手仍然按著胸脯,剛才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才慢慢地落下來。我真有點怕呆在這房間,於是我又躡手躡腳地來到房門前,王志遠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我小心地按下門上的把手,悄無聲息地打開門就出了秘書辦公室。
這個王志遠太卑鄙,太狠毒了!這時米斯的容貌浮現在我眼前,我似乎看到了米斯被綁架後那種令人不堪設想的後果:一陣陣女人的慘叫聲,赤.裸裸的胴ti上,血,鮮紅的腥血如泉水般在我眼前湧出。鮮血的腥味和粘稠使我感到毛骨悚然。唉,可憐的米斯!你在哪裡呢?你一個小女子為什麼要跟王志遠這個惡霸斗呢?你為什麼那樣癡迷金錢呢?到底是金錢重要還是命更重要?王志遠有錢有勢,你一個勢單力薄的弱女子能鬥得過他嗎?金錢是很可愛很迷人,但你是否看到金錢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