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鐘到了,舞廳裡的人越來越多,和我坐在門口的小圓桌旁的小莉、趙玉、小唐她們一見到門口有客人來了,主動迎上前拉客,很快就找到客人,,正在和客人聊天,吃瓜果。我呢還是和第一次來這兒一樣低著頭磕著瓜子,心裡想著今天王芳怎麼不和我在一起,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比來這裡當陪舞都更重要。今天晚上回到廠裡我要問個清楚。
這時我瞟見一位打扮時髦並化了迷人彩妝的姑娘走上舞池前面的高出的舞台。舞台上面兩邊的各位樂手都準備就緒,有定音鼓手、電子吉他手、小提琴手、鋼琴手、薩克斯手等。女歌手向在座的人們鞠了一下身子,微笑地說:「劉子平先生點了梁雁翎的《情長路更長》,請大家給我捧捧場,希望大家喜歡這首歌。」音樂一響,幾十個男男女女成雙成對地走進了舞池隨著節奏跳起了舞。「茫茫人海回頭望,熟悉的夢都已散場,只剩一盞盞燈光……」這位歌手唱得很好,顯然是經過專門培訓的。我坐在座位上,一面聽著歌,一面在等待客人。我的第一位客人是誰呢?是不是又是王志遠呢?那個夜晚的確很浪漫,只是他是個色狼,美中不足。
我正想著,突然一雙手搭在我肩上。我扭頭一看,果然是王總。他今晚穿了件乳白色西裝,腰間別著比大哥大小一半的通訊工具(手機),錚亮的黑皮鞋,烏黑發亮的頭髮用摩絲定型成大翻頭,顯得風流倜儻。他看見我就說:「楊小姐,晚上好,等客人吧。你呀,接待客人哪有這樣接待的?你應該主動去拉客人。你坐在這兒,客人還以為你不是陪舞或有客人了呢。怎麼樣,賞個臉陪我跳跳舞吧。」說著,就牽著我的手進了舞池,我微笑著把手搭在他肩上,另一隻手被他的手握著,隨著樂曲的節奏慢慢地熟練地跳著,轉動著。我比第一次大方些,只是還不敢正視王志遠的眼睛,我怕他把我的心俘獲了。
「你的舞步跳得比以前更好了。我敢說在場的伴舞中你的舞姿最好,輕盈又有節奏。」
「是嗎?」我忍俊不禁地瞅了他一眼又拉下眼皮說,「你又在吹捧我,是不是?」
「哪裡是吹捧?我是說真心話。——這個妝化得挺好嘛,你比以前更嫵媚動人了。——我覺得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不像有的女孩子為了錢可以讓港台老闆包月。」
我不禁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的?我們這裡有這種女孩子嗎?」
「我當然知道囉。你的好友王芳還有個叫小玲的姑娘最近分別被大老闆包月。王芳的老闆姓賈,是位香港老闆。小玲的是位董事長,近六十歲了,那位老董事長包她是因為小玲長得很像他八年死去的結髮妻子。你想被包嗎?我給你介紹一位大老闆,價錢也蠻高,一個月十萬元,怎麼樣?」
我聽了他的話,一種強烈的反抗力量湧滿我的全身:「你看我是那種人嗎?如果不是為了還清家裡欠下的債,鬼才會來這個地方打工,做這種不光彩的事!」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不過我跟你說實在話,你這種態度客人是會不高興的,用不了幾天你就沒客人了。」
這時舞曲結束了,舞池裡的人們紛紛走出舞池。我和王志遠來到3號小圓桌邊坐下。我想起王芳教我的就問王志遠:「王總您要喝點什麼嗎?」
「來兩杯xo吧,加點冰,再拿點水果來。」
我就走出歌舞廳,來到服務台跟裡面栗色直髮的服務員說3號圓桌王志遠要兩杯xo,還要四個紅富士蘋果和兩包阿里山瓜子。栗色直髮的服務員撇撇嘴笑著說:「你真有魅力,被王總看上了!——你稍等一下。」
「碰巧遇到的。你做服務員月工資多少?」我笑著問。
「四百多,連提成六百多一點。我們比不上你們伴舞的,一夜就能賺兩三百。不過當伴舞常會被客人欺負,很容易**,我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就當服務員了。當服務員有時也會被客人騷擾,用開房間、包月來誘.惑你,很煩人的。」栗色直髮的服務員一邊小心地把xo倒進高腳玻璃杯一邊說。
「唉,早知道我就不會在皮鞋廠打工,來這裡當服務員也不錯哦。要不是家裡欠了巨債,我才不會做這種危險的舞女行當。現在合同都簽了,不想做也要做了。」我搖著頭幫她從箱子裡取出四個蘋果和兩包瓜子。
「那你只有做下去了。小心點,不要喝醉酒,和你的同伴在一起,不跟那些臭男人出去開房,克制住自己,也沒什麼大礙的。我叫張霞,本地人,你叫什麼名字?」栗色直髮的姑娘友善地提醒我,笑著問。
「我叫楊蘭,以後大家互相照應哦。我托這些東西去吧。」我笑著雙手接過托盤離開。
「我會的,謝謝你幫我托過去。」張霞微笑著向我點點頭,就在記賬本上記下我拿走的商品。
我來到王志遠做的3號小圓桌邊,小心地放下盛有xo的酒杯,再把裝有蘋果和瓜子的托盤放在圓桌上。下一步是陪客人喝飲料或酒,吃瓜果,同客人聊天。我感到有些彆扭,沒辦法,如果為了討客人歡心連這點都做不到,客人肯定是不高興的,雖然現在的客人是我比較熟的王志遠。我舉起酒杯,鼓起勇氣朝著王志遠微微一笑:「王總,來,喝點xo吧。」說完,就抿了一口,嘗嘗這種高檔酒是什麼滋味。這時我才發現xo是一種白酒,只不過很好進口,很醇香,可是到了肚子裡就開始難受了,過了不久肚子裡的腸胃像有無數的小刺在不停地刺紮著,我的臉開始發燒。我開始後悔陪王志遠喝這種白酒,因為我不會喝酒,白酒就更不用說了。真是好奇害死人!王志遠一直凝視著我的臉,想牢牢地捕捉住我的眼神和內心。我只能盡力躲避他的目光,可是有時又忍不住懷著怦怦直跳的心如蜻蜓點水般地瞅他幾眼。
「我知道今晚是你第一次接客,所以我在一旁看你是怎樣接客的。原來你還是這樣拘束、膽小,但這種拘束膽小是很可貴的。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拘束膽小。如果你願意,你就一直陪我跳舞,讓我包幾個月,這樣你就不用受別的男人欺負了。」王志遠盯著我的眼睛問我,看見我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又忙解釋說,「我說的包月不是和王芳那些人那樣獻出**。我是出於關心你的動機讓你陪我跳一個月或幾個月的舞,不用出舞廳的包月,價錢和包月一樣,一個月十萬。」
包月,不管是什麼類型的包月都是危險的。你王志遠玩膩了米斯,又玩著花樣想佔我的便宜,想得倒美!於是我直接了當地說:「對不起,我沒膽量被人包月。」
「好吧,你既然不肯包月,不肯接受我這個朋友的幫助,那就當我沒說這件事。來,乾杯。」王志遠舉起杯子微笑地向我這邊舉了舉:「你敢和我乾了這杯xo嗎?要不,我乾了這一杯,你喝一半,怎麼樣?我量你沒這個膽量。或者我們來打個賭,如果你能和我全干,我給你六百元,你輸了,什麼也不要給。這種好事你還不來賭?怎麼樣,賭不賭?」王志遠詭秘地笑了笑,想跟我打賭。
「賭就賭!不過你要說話算話哦。」我聽到一杯酒能換六百元大鈔,就衝動地舉起酒杯,狠心地把剩下的大半杯xo灌到肚子裡。xo的酒力使我的眼睛開始睜不開,腦袋開始昏沉沉的,眼前的王志遠我有點看不清了,耳朵裡好像有幾隻蜜蜂在嗡嗡地鬧著,我害怕地伸出左手撫摸著滾燙的前額後悔莫及。楊蘭呀楊蘭,你太貪錢了!為了這六百元你竟敢跟王總這條色狼賭酒!你太衝動了!咋會這麼傻跟王志遠賭?唉,這下可好了。楊蘭,挺住呀,不要睡著了!挺住,挺住呀!
「厲害,厲害,真是個女中豪傑。沒想到你這樣有膽量!不過我看你是硬撐著,實際上你不會喝酒。你以後就不要陪客人喝酒啦,應該喝飲料,喝酒會誤事的。」他善意地忠告我。看見我有幾分醉意忙坐在我身邊,用力掰開我的手,把手貼在我滾燙的額上,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會喝酒。你太幼稚衝動了!我看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覺吧。」說著想把我拉起來。
我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和可怕性,於是我用力掙脫他的手大叫:「不要,不要呀!我不會去的,我還要接客。」我的舉動引得我周圍的男男女女詫異地回頭張望。
王志遠似乎有點尷尬:「好好好,你既然要接客你就去接吧。我還有點事,我走了哦。這時八百元,拿著。」王志遠從西裝裡掏出一扎百元大鈔,抽出八張百元鈔票塞在已伏在桌子上的我的手裡,走出了歌舞廳。我真想把這八百元撕得粉碎,可是一想到我的目標又禁不住把錢折好,想想自己身上的連衣裙一個口袋也沒有,就把那八百元錢塞到自己的腳襪裡。我側過頭乜斜著王志遠離開我,感到一點失落和恐慌,不知道下一個客人是誰,又是怎樣對我的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