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了,我和幾個去學跳舞的女工走在去富麗賓館的路上。剛走到富麗賓館大門下的台階前,看見好幾天不見的王志遠老闆站在大門口不停地向進出的老顧客打招呼,一邊四處張望,看見我,臉上頓時露出了可掬的笑容向我們迎來,走到我跟前,從身後拿出一把玫瑰花遞給我:「送給你,喜歡嗎?今天你不用去學跳舞了,我替你請了假,能不能和我跳跳舞?」
「楊蘭,你好福氣呀,還是王總親自送花給你!」同來的兩位姑娘趙玉、唐水花以羨慕的目光看著我接過花,不約而同地說。其中一笑起來有兩個深酒窩的趙玉笑著說:「王總呀,怎麼不請我們跳舞呢?」
「以後有的是機會和你們跳舞。」王志遠瞇著眼睛瞅了趙玉和唐水花一眼。
「那太謝謝王總了。不過,說話要算話噢。」膽大的趙玉興奮地向王經理鞠了一躬,就拉著肉嘟嘟的臉上長著些鮮紅的青春痘的唐水花小跑地進了賓館。
我想起與米斯的約定就禮貌地微微一笑:「對不起,王總,今晚我們要學新的舞步,我不能缺席,還是改日吧。謝謝你送給我這把玫瑰花。」
王志遠的臉上露出詫異失望的神情,就跟著我走進賓館,走到樓梯口對我說:「那好吧。不過你十一點鐘跳完舞後來舞廳一下,我要跟你談一件事,好不好?」
我一邊上樓聞著那散發著清香的玫瑰花一邊微笑地回答:「好吧,我一學完舞就上去,再見。」說完我不好意思地和王志遠拉開距離,把花放在訓練廳門口的長椅上,走進訓練廳。
十一點鐘下了課,我疲憊不堪地來到六樓歌舞廳。舞廳裡仍然燈火輝煌,歌聲悅耳動聽,舞廳裡一對對男女在擁擠中跳著慢三。我在門口張望著,一時沒見著王志遠,也沒見著王芳。也許王芳正在陪客人在包廂裡喝茶。
突然有個人從背後拍了我一下肩,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原來是王志遠。他紅光滿面,有點醉意。我克制地問:「王總,找我有什麼事?」王志遠見我臉上汗津津的,把衣服後背浸濕了就笑著說:「你學習蠻認真蠻刻苦的嘛。來這兒坐一會兒,休息一下。」他邊說邊坐在他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手一擺,示意我坐下。
這時我又想起前天米斯對我的請求,覺得不能和他呆在一起,必須馬上回廠,於是我借口推辭:「對不起哦王總。我現在很疲乏,身上不舒服,你就這樣告訴我就可以了。」
「哼,我知道這肯定有人從中作梗。楊蘭,你說是不是?我知道那個人是誰,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那個臭婊子那天晚上跟了個闊佬享受去了。告訴你吧,楊蘭,我馬上就要辭退她。她要的是我的錢,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地刮我的錢。臭婊子!」王志遠顯然對米斯很不滿了。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在暗中跟蹤她?」我迷惑不解地問。
「我可沒那麼多精力。告訴你,你前天去的那個卡拉ok廳有我的耳目,她的一舉一動我知道。我告訴你這些,目的是消除我和你之間的隔閡疑惑,沒有別的。」說到這裡,王志遠點燃一支煙,狠吸了一口,仰頭往上面吐著一個個美麗的煙圈,接著又說,「希望你不要聽信米斯的話,不要因為她的話而躲避我。好,我看你是很疲勞,回去休息吧。」
我朝王志遠歉意地笑了笑,向他告辭轉身離開了舞廳。當我走出舞廳大門時我想起了王芳,王芳現在在幹什麼呢,我得去看看。於是我又走進舞廳。這時,一個坦香肩露大腿、濃妝艷抹的陪酒女郎嗲聲嗲氣地拉著王經理的手進了一個包廂。我看著王志遠的背影心裡默念著:「我要堅強些。你要和我跳舞可以,但我不會像上次那樣倒在你懷裡。我看中的是你的錢,不是你的人。我這樣想是不是有點卑賤?卑賤有什麼辦法呢。要掙這種如火中取栗一樣的錢就得給男人一點好處,不給男人摟摟摸摸,是沒有生意的,但我決不會做對不住柳青的事,儘管他也許淡忘了我。陪人跳舞畢竟是一種不光彩的事,危險的事。我現在不能告訴我家裡人,更不能告訴柳青。以後告訴他吧,他看不起我甚至罵我,不要我,我也認了,誰叫我家欠下那幾萬元的債呢?
由於我在包廂外面沒找到王芳,就大膽地走到每個包廂門前聽裡面的聲音,終於聽到從一個豪華的包廂裡傳來的王芳的聲音。我大膽地輕輕推開了一點門,看見穿著一身乳白色半透明的衣裙的王芳竟然坐在一個留著絡腮鬍須的東北客人的腿上,身子歪倒在那男人寬闊的懷裡,不住地磨蹭著,嗲聲嗲氣地說著什麼,逗得那客人一陣快意的大笑。他就開始放肆起來了,用下巴上堅硬的短鬚往王芳光潔紅潤的臉上擦去,惹得王芳一陣嬉笑,忙半推半就地推著那漢子的臉。那男子似乎被撩逗得上了癮,突然用鬍鬚拉碴的嘴往王芳的嫩臉上貼去。王芳似乎更加動情了,閉上了眼睛,手開始不安份地撫摸著那男人的長了一塊黑乎乎的胸毛的前胸,男人更加放肆起來,劇烈地吻著王芳的脖子,用粗大的手抓捏著王芳那成熟的乳乳。我似乎聽到王芳輕微的呻吟聲。我簡直不敢再看下去了,彷彿看見王芳正慢慢地滑入無底的深淵,她正在向我呼救。
我義無反顧地闖了進去,衝動地對王芳大叫:「王芳,你看你在幹什麼!」
王芳聽到我的聲音,渾身一顫,如夢初醒般睜開眼睛,忙睜開了那男人,臉上滿是羞愧和驚訝:「楊蘭,你……你怎麼來到這裡?剛才……剛才……我……」
那條色狼臉上露出惱怒的神情:「你這人怎麼這樣沒禮貌?給我滾出去!」
我聽了心裡一顫,害怕地拉著王芳出去。王芳使勁地想掙脫我的手,但沒有成功,就有點不高興了:「楊蘭,你這是幹什麼呀?他是我的客人呀。」
「哦,他是你客人就可以這樣胡作非為?」我據理以爭。
「啊哈,對不起,我去去就來。」王芳微笑地向那男人打了個招呼,跟著我來到包廂旁。
「你這樣做,是很危險的。你難道還想讓那些臭男人再騙幾次?我作為你的朋友,我真不忍心你這樣自暴自棄,自我毀滅。我看你是喝醉了,跟我回去吧。清醒清醒頭腦,明天再來。」我真誠地對她說。
「好了,好了。我不跟他胡來,只跟他喝喝飲料吃點水果,行了啵?你總不能讓我現在回廠,否則今晚的生意不就沒有了嗎?你走吧,我會小心的。」王芳敷衍地回答我,推了我一下,又走進了那個包廂,坐在那男人的對面。
我站在門旁聽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就低頭慢慢地離開了。幹這種工作的確有危險,我真懷疑自己是否能經受住種種誘.惑。走進這個舞廳,就好像進了野獸窩,處處是陷阱,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難哪!世界沒有那麼容易賺的錢。
「小姐,你在等誰,來跳個舞吧?」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嚇得我渾身打了個冷戰,忙掙脫他的手:「對不起,我不會跳舞。」說完,快步走出了令我又怕又愛的富麗歌舞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