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濛濛亮,我就習慣性地醒來了。接著晨曦的微光我看見我對面的下鋪上王芳還在睡覺。以前在家裡的時候,這時我已經起床了,幫媽媽生火做飯。我睡不著,就索性起床了。想起要寫信,就拿出準備好的一小本信紙,把我在這裡的情況簡要地介紹了一下,希望爸媽不要為我牽腸掛肚,自己要保重身體,期望弟弟妹妹刻苦學習,考到大學,為父母爭光,光宗耀祖……我連草稿都沒打,一氣呵成,我不禁有點驚歎我的才思。我把信裝進已貼好郵票、寫好寄信人、寫信人各自地址和郵編的信封裡,找來寢室裡共用的一罐膠水,把膠水抹在信封封口處,捏著信封來到306寢室,把信交給正在洗臉的水娥。「楊蘭,你就寫好了?」「剛剛寫好。麻煩你替我寄出去。」水娥微笑地接過信說:「吃了早飯我就把兩封信寄出去。」
等我洗漱完畢,提著裝有牙膏、牙刷、洗臉巾和香皂的紅塑料桶從洗漱間來到寢室時,楊文琴幾個姑娘都醒了。當太陽暖烘烘的從東方升起來,把明亮得有點刺眼的光線射進寢室裡時,全寢室除了王芳都起床了,陸續地去洗漱有陸續地回來了。這時王芳醒是醒了,可是又懶得起床。我坐在我的床上,心裡還真的有點為王芳著急。
「王芳,快起床吧,馬上要吃飯了。」我忍不住走到她床邊,貓著腰用手推了推王芳。
「我真的好睏,好累。學那舞蹈還真累人。不過,總算學完了。昨天晚上是舞蹈考試,我順利通過了。」王芳揉著睡眼笑著說。
「學好了跳舞是為了什麼呢?」我一本正經地問王芳,「如果只是為了充實自己,放鬆自己,那我贊成。可是,王芳,你可能是另有目的吧。」
王芳聽我這麼一說,先是吃了一驚,緊接著坐了起來。這時我發現王芳是和衣而睡的。她臉上顯出滿不在乎的神情:「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瞞著你。我學這舞蹈是為了到富麗賓館做伴舞。當伴舞就可恥嗎?我清清白白地當一名伴舞,只是跟客人跳跳舞而已。伴舞有好喝的有好玩的,更重要的是每跟客人跳一回舞,一個鐘頭就有一百塊,這錢多容易賺。一個晚上接待兩三位客人,就有兩三百塊,三四天就是你們一個月的工資,賺得挺輕鬆。」
我覺得王芳說得這些直率的話,似乎是衝著楊文琴等人說的,有點擔憂地扭頭環顧寢室裡有沒有人,幸好,沒人,可能她們去了食堂吃早點去了,因為我聽到走廊裡清脆的幾聲搪瓷飯盆和調羹的碰撞聲和雜沓的腳步聲。
「陪舞賺錢是輕鬆,可是那裡面的男人都是衣冠禽獸,他們會想方設法讓你上當,這多危險吶!」我在一旁提醒王芳。其實與其說是我提醒王芳,不如說是我問王芳碰到這種情況怎麼辦。因為剛才王芳說的那些話使我大吃一驚,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樣好賺的錢!但是總覺得這種錢不好賺,很危險。
「這有什麼可怕的呢?只要你腦子裡只想著自己是陪舞而已,和姐妹們在一起,不離開舞廳,我想不會有事的。其實你不要以為那裡面的男人都是衣冠禽獸,他們大多數是為了跳跳舞,放鬆放鬆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如果你想去,今晚我就帶你去見見世面,好不好?」王芳一邊疊被子一邊微笑著問我。
「這……這行嗎?像我這種人進去行嗎?」
「這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我們帶你去,十元錢的進場費和飲料錢我給你出,你就坐在一個角落裡看我是怎樣跳舞賺錢就可以了。楊蘭,你去不去?」王芳手提著一個水桶準備去刷牙洗臉,一邊微笑地問我。
「去就去。呆在宿舍裡沒意思,去外面玩玩,見見世面才開心。」我鼓起勇氣,決定今晚跟王芳她們去富麗賓館的歌舞廳見見世面。如果真的如王芳說得那樣錢好賺,又沒有什麼危險,我會考慮和王芳一起去掙外快。
「就是嘛,跟我到外面玩玩,人也會年輕許多,活潑許多。」王芳說完,就離開了304寢室。
我在寢室等王芳洗漱回來,就帶著自己和王芳的搪瓷飯盆和調羹來到食堂。由於我們來得晚,食堂裡已沒有座位吃飯,我們只好走到大門台階邊吃。我吃了一碗稀粥和三個肉包子,王芳吃了一碗稀粥,兩個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