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杜鎮長,聶采才剛剛救了他一命,把他從山崖上救了回來,可是,這才不到五分鐘,居然就翻臉不認人了!
這也太狼心狗肺了!
「杜鎮長,你知道嗎……剛才你棄車逃跑,丟下司機不管,已經可以算是謀殺了。」
聶采深吸了一口氣,冷冰冰地說道。
「謀殺?」
杜鎮長從座位上跳起來,惱怒地說道:「別以為你是記者就能胡亂血口噴人,做事情要講證據的,證據,你懂不懂?」
謀殺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真要被扣上謀殺這個罪名,哪怕是未遂,都能讓他丟掉烏紗帽,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會承認的。
「司機就在你旁邊,他可以作證!」
聶采指了指他旁邊的那名司機,憤怒地說道。
剛才杜鎮長本想棄車逃跑,但他要是下車的話,整台車必然會失去平衡摔下去,所以司機才不管怎麼樣都要拉住他不放。
差那麼一點被鎮長給害死了,這個司機不恨死杜鎮長才怪!
這個司機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
這回,被聶采指著,他張了張嘴,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聶采一怔,難以置信地說道。
這不是瞎扯麼,剛剛這個司機剛剛被人差點害死,轉眼就不記得了,這怎麼可能?
恐怕,他不是不記得,而是不敢說才是真的,畢竟對方可是鎮長。
「是啊,剛剛我嚇暈了,根本不記得發生什麼事情,杜鎮長怎麼會謀殺呢……他可是我們阪城鎮的父母官!」
那名司機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哪裡敢對杜鎮長不利,別看鎮長這個官不大,但是在鎮裡卻是十足的土皇帝,越是偏遠落後的地方越是如此。
杜鎮長作為鎮長,在這個阪城鎮根本沒有人敢得罪他,他的司機也是如此。
其實,能當上鎮長的司機,已經算是混得不錯了,他是真不願意得罪鎮長,把這份工作給丟了。
聽到這裡,杜鎮長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阪城鎮這個山區小鎮裡,他就是這裡的土皇帝,說話沒有人敢不聽。
就算他剛剛差點害死了這個司機,對方也不敢反咬他一口,甚至還要替他擦屁股。
否則的話,這個司機和他的家人以後都別想在阪城鎮上混下去了,被整死都有可能。
更何況,這夜黑風高的,就算這個司機想指認鎮長,也缺乏足夠的證據,根本沒有路人能夠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空口白牙的說杜鎮長謀殺?這怎麼可能告得倒他!
「怎麼樣,記者同志,你可不能亂說話,媒體亂說話那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杜鎮長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
沒有證據,連當事人都否認了,這個記者還能奈何得了自己?
但是,聶采的臉色卻沒有任何的慌張,而是冷冷的一笑,笑得讓杜鎮長心中微微發毛,隱約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好,杜鎮長,你不是要講證據嗎?我這就給你看證據!」
深吸了一口氣,聶采拿出了一台小小的dv攝像機,說道。
杜鎮長先是一怔,然後哈哈一笑,死鴨子嘴硬地說道:「dv攝像機?,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會錄像……拿這個威脅我?你當我是傻子不成?」
剛才那種情況十分危急,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可能還想著拍攝的,直覺告訴杜鎮長,這個記者一定是在騙人。
但是,聶采的臉上帶著憐憫的神色,根本不說話,只是打開了dv攝像機。
這台dv攝像機是一台手持式迷你攝像機,就是那種普通的家用機,這是出發的時候,凌主任怕聶采一台半肩扛攝像機不夠用,悄悄瞞著錢總監給他的,至少能當一個備用機,沒想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攝像機的屏幕一亮,進入到了播放模式,然後聶采按下了一個按鍵,開始播放著畫面。
似乎是有人拿著攝像機在奔跑,畫面搖晃得十分劇烈,畫質也變成了黑白,這是開了夜間模式的緣故。
忽然間,一台黑色的桑塔納進入到了畫面當中。
杜鎮長從桑塔納小轎車的後排打開了車門,伸手抓向了車門旁邊的小樹。
小樹的距離很近,只要他伸手一抓,跳車抓住這顆小樹,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車裡面那個司機卻是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來:「杜鎮長,別走,你走了就維持不住平衡了!」
從這個畫面的角度看過去,整台車一晃一晃的,跟蹺蹺板一樣,要是杜鎮長真離開的話,整台車子肯定要摔下萬丈深淵裡了。
但杜偉卻是根本不聽,而是我行我素,依然想要跳出去。
「****的杜偉,你要是敢下車就是謀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那名司機絕望的罵聲從車裡傳了出來,他的位置太遠了,離懸崖邊上足足有一米來遠,想跳車都沒門。
幾百米深的山溝,連人帶車都摔進去,絕對是必死無疑!
「要死,我們一起死!」
惱怒之中,那名司機絕望地抓住了杜鎮長的西裝。
黑暗中只聽一聲嗤響,兩人撕扯起來,整台車逐漸滑向了山崖底部……
「杜鎮長,怎麼樣,剛才的畫面足夠證明你想謀殺了沒?」
看到這裡,聶采啪的一聲把攝像機的液晶屏幕給關了,冷笑著看向了杜偉。
他剛才是沒有帶攝像機拍攝畫面,但這並不代表聶采沒有辦法拍到當時的鏡頭。
時移攝像組件能拍攝五分鐘前後的東西,幸虧這個杜鎮長翻臉得早,要是再晚一點的話,恐怕聶采就真沒有辦法了。
如今,聶采通過時移攝像組件把剛才的情況重新翻出來再「拍」一遍,頓時就鎮住了對方,讓杜鎮長的臉唰的一聲變了色。
「你……你……怎麼可能拍到這種畫面,見鬼了!」
看完聶采的畫面,杜鎮長哆哆嗦嗦的說道,臉上一副見鬼了的模樣。
這個記者真是人嗎?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不光能神奇地拿到繩子救人,而且還更加神奇地拍下了這種畫面,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聶采,你這也太厲害了!」
沈瀾的臉色也微微有些古怪,她好像記得,聶採下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拿其他的東西。
繩子是從哪來的?攝像機又是怎麼拍下來的?剛才她緊張的時候還沒有想到,這回回過頭來一琢磨,頓時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該不會是自己太睏了,所以眼花了吧……一定是這樣子的,沈瀾在心中說服自己。
「記者同志,有話好好商量,咱們沒必要做這種斷人前途的事情嘛……」
杜鎮長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熱情無比的說道:「剛才我說的話有些不對,我改正,明天我一定全力配合你們採訪,保證讓採訪工作順利進行!」
眼看聶采有證據在手裡,沒法抵賴,他現在立即就換了態度。
如今的杜鎮長,哪裡還有剛才的拿腔作勢的模樣?他拍著胸脯,語氣裡也是信誓旦旦的,這個樣子要多熱情就有多熱情。
「是嗎,杜鎮長,我覺得你需要道歉的對象弄錯了吧?」
聶采斜著眼睛,說道。
杜鎮長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向自己道歉,真正要道歉的對象應該是他的司機。
自己倒沒有什麼,真正危險的是剛才的那名司機,差一點……他就要被杜鎮長給害死了。
「對對對……記者同志教訓得是。」
杜鎮長一怔,錯愕了一下,發現聶采的目光看著他身旁的那名司機,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對不起啊,錢大富,剛才我昏了頭了,對不起兄弟你了!」
杜鎮長連忙抓著司機的手,歉意地說道:「我回頭就給你解決你老婆的編制問題,她這身體不好,順便換個清閒點的崗位,讓她好好休養休養!」
「杜鎮長……」
那個司機本來一臉的苦色,聽到這裡,眼睛頓時睜得大大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本以為自己差點丟了性命,而且還要要忍氣吞聲,替杜鎮長擦屁股,這讓人不憋屈都不行。
沒想到,這個記者卻是拿出了這一段錄像,頓時讓事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甚至,杜鎮長覺得自己理虧,還順便幫解決了他老婆的編制問題,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好多年了,這回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
「沒事,鎮長……您是我們阪城鎮的父母官,命比我重要得多……這是為了更好地為人民服務啊。」
司機錢大富結結巴巴地說著,對杜鎮長早就沒有一絲恨意了,反而變得十分的感激。
看來,他對鎮長的敬畏害怕是深深的刻到了骨子裡了。
聶采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人的性格就是這樣,這個錢大富畏懼強權,不能說是錯,只是太沒有骨氣了。
自己沒有辦法改變得了他的性格,只能為他爭取一下,這已經算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聶采沉默地開著車,幾公里的山路很快就走完了,前方出現了一片燈光,縣城倒了。
聶采把杜鎮長和司機送到了鎮政府那裡,然後和杜鎮長換了手機號碼,約定好第二天再聯繫,然後,聶采才帶著沈瀾,找到了縣城裡唯一一個還算不錯的酒店住了下來。
這個酒店明顯比剛才阪城鎮裡的「天上人間旅館」要好得多,總算有了三星級的水準,而且房間也多,至少不會遇到之前在阪城鎮時的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