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事情也確實怪我,還沒摸清對方的底,就央著凌禛為我出頭。現在好了,人沒揍到,還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此時此刻,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因為我比誰都明白,在踏上漠上領域的那一瞬間,我還是我,但凌禛卻不僅僅是凌禛,從那一刻起,他已經是大慶的代言人。
別人罵他打他甩他面子,就是打大慶的臉。大慶是什麼,大慶是凌禛皇阿瑪統治的王朝,是中原大地上唯一的國度,最驕傲的存在。
這樣驕傲的大慶怎能被一區區漠上太子掌摑呢!思及此,我心中更是焦灼,大腦飛速的轉動,思考著能夠幫助凌禛的法子。
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不能讓他們一直跑下去,得讓他們打起來,不然凌禛必輸無疑。
這樣想著,我眼珠子一轉,眉頭一緊,計上心來,對著睿策便開始大叫:「縮頭烏龜,有本事停下來跟人打一架啊,你放心,我家四爺一定會讓著你,盡量不把你打殘的!」
可誰知,那傢伙竟然看都不看我,還是面不改色的奔跑著,逗凌禛玩,真是個厚臉皮又毒辣的傢伙。
我暗暗的給他下了個定義,停頓片刻,又接著喊:「你自己縮頭烏龜沒事,我就是為玉鸞擔心,她這麼要強的人,怎麼會跟了你這種弱者,我猜,她要是看到你現在這種樣子,一定會忍不住家暴的吧,對了,你肯定不知道家暴是什麼意思,那玩意,說白了就是家庭暴力哈哈哈……」
「你說夠了沒有!」終於,睿策忍不住了,突然騰空,兩個前翻便到了我的身前,死死的瞪著我,質問:「誰給你膽子,拿玉鸞開玩笑的!」
「那又是誰給你的膽子,凶我的女人!」凌禛隨後趕到,忒威風的將我隔在他身後,不動聲色的反詰:「何況,我女人說的都是實話,我那妹妹的確不怎麼喜歡沒骨氣沒魄力的男人,就是在見到你的前一天,她還在跟我和阿嫻憧憬,說希望他未來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力能扛鼎,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射箭騎馬,打拳舞刀,樣樣都行,這樣他們的孩子應該也會是人中龍鳳,可是現在我真的想替她悔婚了呢!」
「……不就是想揍我一頓為傅嫻出氣,至於這麼婆婆媽媽嗎?」睿策先是沉吟片刻,像是在衡量著著些什麼,然後才惡聲惡氣的凶了凌禛一句,沒好氣道:「我今天就應了你,看玉鸞的選擇有沒有錯!」
話畢,便捏起拳頭,虎虎生威的朝凌禛攻來。再看凌禛,面對他的挑戰,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直面敵人,也不是輕快躲避,而是幫我順順頭髮,把我推到一邊,然後才攤開手掌,以掌對拳,和睿策重重的撞在一起。
那一刻,我以為我會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我以為我會看到誰被誰打飛出去。但是結果,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我甚至有些恍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高手過招,必須得這麼安靜沉默嗎?
接下來,兩人誰都沒有拿兵器,就這麼肉搏著,偶爾旋身,偶爾跳躍。看不出誰佔上風,也無法推測誰會取得最後勝利。當然也可能,他們誰都沒有用力氣。
玉鸞是在他們戰到白熱化階段,才匆匆趕到的。隔著一段距離,我們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我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玉鸞卻不給我機會,逕直便往兩人過招的場地飄過去。
是的,飄過去。也是在看到她被震飛出去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那丫頭,是個練家子。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那兩人交錯的內勁震了出去。
「玉鸞!」我大叫一聲,顧不得看場中勝負,拔腿便往她的方向跑去。但結果,終究是晚了一步,面色蒼白的女子,已經躺在了睿策的懷中。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睿策雙眼發紅,死死的抱著玉鸞,難以置信的逼問。
「你知道的。」玉鸞蒼白的笑笑,只來得及說這四個字,便沉沉的暈了過去。
眸光偏轉,我看見睿策的腰間有血流出。可問題是,他和凌禛交戰,兩人都沒有用兵器啊!那血,又是從哪裡來的。
愣怔間,睿策已經抱著玉鸞離開,而凌禛也一步一步到了我身邊,深深地望著我,失落道:「他身上有傷,,我先前,並不知道。」
「嗯。」我點點頭:「你先回去吧,我想守著玉鸞,畢竟……這一次真的是我對不起她。」
「我送你過去吧。」凌禛垂了垂眼角,看似是徵詢的口氣,手卻摸到我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
我沒有辦法拒絕,只能跟著他一起走。
趕到玉鸞帳篷的時候,裡面正亂的厲害,我想著,漠上人的醫術總不及大慶,何況玉鸞又是大慶人,便拉過春梅,壓低了聲音的問:「陪嫁過來的,應該由太醫吧。」
「是,的確有一位陸太醫跟來。」春梅一邊思索著贏我的話,另一邊,又忍不住望向玉鸞所在的方向,觀察自家主子的狀況。
「讓陸太醫過來吧。」扯扯春梅的袖子,我啞聲要求。
春梅回頭看了我一眼,卻不點頭,只是忐忑的望著我,不語。一副想拒絕,卻說不出口的樣子。
「原來連你也不肯聽我的話了。」無可奈何的歎一口氣,我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會走到這一步。但是仔細想想,又無可厚非,彎唇,用力地笑了笑,我揮手跟她告別,走的很是匆忙。
春梅也沒有叫住我,想來,是真的生氣了。就是不知道,她所表現出來的,是不是玉鸞的意思。
甩甩頭,艱難的走出帳篷,一抬頭,含淚的眼便撞入了凌禛的眼。
「怎麼了,被人欺負了?」凌禛伸手,將我擁入懷中,好脾氣的勸慰,還帶著一點兒蒼涼:「乖,情如姐妹,也只是如,分同親人,也只是同。像,永遠成不了是。」
「……嗯。」我長久的沉默著,然後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話。
三天後,玉鸞脫險。我沒有再去看她,因為三天前,不管我怎麼努力,凌禛怎麼助我,陸太醫終究是沒能近的了玉鸞的身。
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決定放棄。我和她,終究和以前不一樣了。與其相見生怨,兩面三刀,暗自揣測,倒不如將所有的一切,都暫停下來。這樣至少,我們想起彼此,腦中所有的畫面都是美好……
第四天,在凌禛一隊侍衛的護送下,我離開了漠上,單槍匹馬,闖回京城,見我的孩子。
一個月的路程,不快也不慢,只是有些無趣,因為護送我的是陳將軍,那個因為被我撞了,而被凌禛賞賜八十軍棍的陳將軍。
一路上,我無數次想靠進他,好表達我對他的歉意。
但是中年漢子卻不給我靠近的機會,甚至每次見到我,都跟見到老鼠見到貓一般。
這樣,我唯有作罷。只一個人窩在馬車裡,除了睡覺,就是吃東西,除了吃東西,就是感傷……當然,偶爾還會有些忐忑,對三隻小動物的忐忑。
這天一大早,我們一行人終於進了城。本來按照隊長管家的提議,我是應該回趟王府,跟王妃請個安再出來的,但我是那種人嗎?我是那種沒事找虐的人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以我小手一揮,甩下他們便往沈安若家的宅子跑去。
沈安若的貼身丫鬟,我已經忘了叫什麼名,但是小姑娘明顯還記得我,見了我,那叫一個眉開眼笑,一面從管家手裡拉過我,一面話癆出聲:「傅小姐可來了,您不知道我家小姐念叨了您多久,她說等您回來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敲詐您一筆,因為三個孩子實在是太調皮了,再加上我家小姐那兩個,更是纏人……」
「停!」我偏頭,特含蓄的朝小丫頭比了個手勢,又問:「你說什麼,你家小姐生了兩個?」
「是啊!」小丫鬟激動的點點頭,跟著又道:「我家小姐雖然沒你那麼厲害,一次生三個,,但是跟普通女人比起來,那是絕對厲害的,畢竟不是誰都能一次得兩,還是龍鳳胎,女子成好,您說是不是?」
「是是是!」我繼續點頭,然後提醒她:「小姑娘可不可以走快點兒,那啥,我有點兒內急。」
「當然可以。」丫鬟笑著應了一聲,腳下的步子明顯快了很多,但是再停下時,我看到的遠不是沈安若的院子,而是茅房……
看著我一臉錯愕的表情,小丫鬟十分不解:「您不是說您內急嗎?」
「那我現在突然又不急了!」無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我再次催促出聲:「我求你了,快帶我去見你家小姐吧。」
「唔。」小丫頭撓撓頭,眼中有疑惑的光明明滅滅。但是疑惑歸疑惑,姑娘腳底下的動作卻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