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笑!」不明就裡的凌禛大抵以為我在嘲笑他吧,話裡的火藥味竟是越來越濃。
這種事情我當然得解釋啦,不明的黑鍋我是不會背的。但是沒想到,那傢伙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挺著一張黑臉就下了地,迅速穿起自己的衣服離開了。
本著賢良淑德的美好品質,夫君的話自然是要聽的,夫君要留自然是不能趕人家走的,當然,夫君要走,我也不能抱著他的大腿讓他留下來。非但如此,我還輕撫著自己的小腹,聊以自慰:「寶寶啊!你以後可不敢學你老爹,那脾氣,實在是太討厭了,你要學就要學你娘,溫柔和順、賢良淑德、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你是要把本王的孩子教成小騙子嗎?」就在我陷入沉思,說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凌禛不知道又從哪兒冒了出來,慢慢吞吞的走到床榻邊,蹲下身子,扯過我的腳幫我穿鞋襪。
低頭,望著他烏黑的發心,我小嘴一瞥,低調的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走了嗎?」
「走去哪裡?」他抬頭,一臉的認真:「我娘子、我孩子都在這裡,我要走去哪裡?」
「凌禛……」一個不經意,我叫出這兩個大不敬的字,不可置信的問:「你這是在說甜言蜜語嗎?」
「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吧。」凌禛微微一笑,別過頭去,跟著又喚阿梳進來伺候,他則是起身去了外面。
早膳桌上,我頂著粥碗看了許久,心裡的主意也醞釀了大半天,才看著凌禛,小聲道:「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兒?」
「你說。」凌禛兩三口吃完一張卷餅,隨口接了一句。
「就是阿梳啊……」我側目忘了阿梳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想讓她做我的丫頭,你能不能讓她恢復崔氏疏影的身份?」
「嗯。」凌禛點點頭:「我回頭交代管家一聲,崔小姐是以大夫的身份留在府裡的。」
「好的呀!」我激動的點點頭,興奮勁兒還沒過,就聽凌禛又問:「那另一隻呢?」
「什麼另一隻?」我疑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才知道他說的阿蕪。
「那一隻啊……」我拉長音調:「其實我也沒想好,我不相信她,又不好把她趕出去,所以只能拖一日算一日了。」
「懶傢伙!」凌禛笑我,擰著眉想了好一會兒,又問:「那不如,把她送給王妃,讓她們兩個人去鬥法。」
「看你咯!」我撇撇嘴:「反正我是沒有動她的意思,你要是想動,我也不會攔著。」
「假仁假義,虛偽的女人!」他又笑我,眼中流光四溢,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哼!」心裡的兩塊大石除去,我直接懶得理他,只專心致志餵我家兒子。
用完早膳,阿梳帶著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了進來。那兄弟對著凌禛耳語幾句,凌禛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怎麼了?」我張張嘴,小聲問了句。心中浮起一抹擔心。
「玉鸞她從昨日午後,一直跪到現在,不過遺憾的是,皇阿瑪並沒有半點兒收回成命的意思。」凌禛肅了面容,將他方才聽到的消息,一板一眼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玉鸞格格去了皇宮?」
「嗯,她不同意皇阿瑪的賜婚,就連孝王都攔不住,只能由著她去了。」
「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在我們去煙霞之前,的確有道賜婚聖旨,只是當時我爸媽的事更急,所以就沒顧得多想,現在算來,也有七八天了,可為什麼玉鸞之前都不反對!」
「你問我我問誰!」凌禛橫了我一眼,頓頓,又道:「不過這樣也好,讓她鬧吧,鬧到最後也是白鬧,上了花轎,進了洞房,嫁給柳二總比去什麼大漠好!」
「你這是什麼話!」我狠狠的瞪了凌禛一眼:「她畢竟是你妹妹,怎麼搞的你巴不得她受苦受傷害一般。」
「哼!」聽我這麼說,凌禛漫步經心的冷笑一聲:「沒想到你還會相信皇家的骨肉情。」
「不然呢?爺不也相信男女之情嗎?」我昂頭,直直的望著她:「反正呢,不管你怎麼想,我只能說,在玉鸞心裡,是真的把你當哥哥的,至少在我跟她說起你的時候,她是站在妹妹的角度,極力維護你的。」
「是嗎?」凌禛停頓了下,而後眉眼帶笑,問:「你跟她說我什麼壞話了!」
「喂!你這人聽話會不會聽重點!」我又瞪他,死死的在他腰間擰了一把:「我的重點明明是在玉鸞對你的感情好不好丫!」
「那是你不會說話。」凌禛斜我一眼,舉杯抿了一口清茶。
「我不管,玉鸞不能嫁給柳……柳二公子,也不能嫁去漠上!」見他根本就沒有處理這件事的意思,我只能硬著頭皮,朝他撒起了嬌。不過事後想想,這撒嬌的方式,也太過刁蠻一些。
「有難度。」凌禛放下茶杯,雲淡風輕的瞅了我一眼,摸著下巴小聲道。
「可是四爺不是最厲害的嘛!越是有難度的事情就越能表現您的風度,不是嗎?」我撲閃著一雙大眼,不惜用起了美人計。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長得太砢磣的緣故,凌禛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自顧自得沉思:「何況,本王現在根本見不了皇阿瑪,孝王也被禁足王府一個月,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玉鸞現在只有兩個去處,一是京城柳家,二就是大漠和親。嫁到京城柳家,本王至少可以保她清白,幾年後令她假死離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大漠,就非本王能力所在了,所以,你該明白,柳二為什麼會當街調戲玉鸞了吧,還有柳家人為什麼會求娶玉鸞。」
'「莫非一切都是四爺安排的?」我不可置信的望向凌禛,嘴巴張得足可塞一隻雞蛋。
「嗯。」凌禛點點頭:「當日應承了你這件事後,本王便一直在想對策,但是無奈皇家宗室成年女子太少,竟是只有玉鸞、玉茉兩人,而玉茉又素來體弱,所以只有讓玉鸞提前出嫁,才能避過此事。」
「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麻煩。」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我垂下眉眼,又過了好一會,才側側頭,可憐兮兮的拽了凌禛的袖子:「現在要怎麼辦才好呢!」
「或許你可以去找沈安若沈小姐。」凌禛沉吟片刻,給出這麼個答案。
「沈安若?」我不解:「這個關沈安若什麼事情?」
「跟她,自然是沒有關係,但是她可以帶你進宮啊!只要把你扮作她的侍從,到時候,你就有機會面對玉鸞了,三五句話,你要是勸得住她,那就成,勸不住她,你只能看著她自生自滅。」
「所以這只是下下策了!」我哀歎,過會兒,又像是想起什麼般的,問:「你說沈安若可以帶我進宮,這是什麼意思?」
「你呀!」聽我這麼問,凌禛恨鐵不成鋼的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無語道:「除了京城首富的名頭,沈安若還是我們朝的第一位女侯爺,進個宮,面前皇阿瑪,那不是小事一樁嗎?另外,再讓她提出要負責三年內所有軍費,皇阿瑪一定會高興的合不攏嘴,到時候,誰還會管她帶進宮的人呢,就算有人將你和阿梳的不對勁報到皇阿瑪那裡,只怕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哦。」我點點頭,腦子突然就轉過彎來,對著四四傻笑:「爺你這是在設計自己的親爹嗎?」
「不斷!」凌禛搖頭,模樣很是慎重:「我這不是為他省了三年的軍費嗎?」
「可是你憑什麼以為,安若會幫我呢,三年軍費,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小數目。」
「因為她是真的把你當朋友。」凌禛輕淺的笑笑,眼中不乏對沈安若的讚賞:「只要你開口,別說是三年軍費了,就算是要沈家的半壁江山,只怕她也不會眨眼的。」
「唔……這麼說來,爺是真的很瞭解沈小姐了。」若有所思的望著凌禛,我腦細胞開始跳舞,想著,凌禛和沈安若其實也挺配的。
「你想什麼呢!」他又敲了一下我的額頭,看起來有些憤憤不平:「本王在幫你出謀劃策,你還有閒情逸致猜疑本王!」
「我哪兒敢啊!」悶悶不樂的咕噥一句。頓頓,又道:「那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找安若。」
「不用了。」凌禛微微一笑:「本王已經幫你下了拜帖,相信不出一刻鐘,她會主動來找你。」
「可是她已經有六個月身孕了哇!」我不滿,四爺真是沒人性,竟然讓一個孕婦在臘月跑來跑去。
「你也有一個月的身孕。」他笑瞇瞇的望著我,隔了一會兒,又笑:「再說,雍王府的轎子哪裡有沈家的馬車安全舒服。」
「可是再舒服也掩蓋不了你欺負孕婦的事實!」我不服氣的辯解,然後話還沒落,就見阿蕪領著一個大肚子女人走進來。而那人,不是沈安若又是誰。並且,更驚奇的是,她身邊攙著她的人,竟然是鍾擎。
「鍾擎!」我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
「是啊!」沈安若溫和的笑笑,先是帶著身後人朝凌禛施了一禮,而後才指著鍾擎,抱怨道:「都是他了,走哪兒都要跟著我,也不顧方不方便,我說他,他還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