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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憑君直上東風枝 059:初入王府 文 / 蕭九兒

    有些昏暗的小巷裡,我們二人並排而行。我緊張的一塌糊塗,他沒有說話,我自然不會搭腔。一直走到一家小酒館跟前,他才抬手指指半空中的酒旗,問:「這家怎麼樣?」

    「可以。」我點點頭,隨他一起走了進去。

    可能是因為天色已晚的緣故吧,店裡人不多。或者說,應該只有我們兩人客人。隨便選了個靠窗的座位,老闆上好酒和小菜之後,就恭順的離開了。

    「你想怎麼喝?」他一下撕開酒罈上的蓋子,隨口問了句。

    「隨便。」我笑笑,心想,我的酒量可是我爸從小培養到大的,千杯不醉雖然有點誇張,但是六七八兩,卻是不在話下的。大不了,喝夠那個點就停好了。

    他見我大方,估計也不好多做計較,索性一下拆開兩罈酒,並將其中一壇往我面前一推,道:「你喝小的,我喝大的,喝完後,就送你回去。」

    「好啊!」我點點頭,心裡想的卻是,明天就去找玉鸞,看看她這個同胞哥哥到底是貨真價實,還是濫竽充數。

    因為沒有用杯子,所以酒的後勁來的比較慢,再加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麼酒,所以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眼前的人頭漸漸變成兩個、三個,我的意識開始混亂,低低的叫著「柳大哥」三個字,反反覆覆,不曾斷絕。

    某一瞬間,我更是感覺到了對面那人的僵硬,潛意識裡,我還在隱隱猜測,難道,他真的是他,是我的「柳大哥」……畢竟,若只是玉鸞的哥哥,他應該不會知曉我的名諱的,更不會隨意請我喝酒,並且有意相讓,讓我喝小罈子的酒。還有就是,我和柳大哥曾經有過酒這個梗,我曾邀請過他喝酒,但是卻被他給拒絕了。

    「柳大哥……」我還在含糊不清的叫著:「是你,我知道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為我回個頭,給我個眼神呢……柳大哥……為什麼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我呢。」

    …………

    「柳長元。」

    月色如霜,悄悄漫過酒館的窗戶,落在桌上、椅上、還有我的臉上。我已經睜不開眼睛,但是耳朵,卻清晰的捕捉到了這三個字。

    「柳長元……」我又開始呢喃著三個字。彷彿只要把這三個字刻進骨子裡,就能抓住我們的緣分一般。

    第二天醒來,是在別莊的寢房裡。我無意識的揉著腦袋,心想,宿醉的感覺還真是不爽。然後一睜眼,觸手可及的地方,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解酒茶。

    心,在一瞬間飛竄到雲端,來不及飲下那一碗暗色的茶水,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衣穿鞋,朝著院子外面跑去。

    「是你嗎?是你嗎?」我大聲的叫著,激動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但是空曠的院子裡,卻沒有任何回聲,只是偶爾傳來幾聲鳥叫。

    數十次的問喊,哭叫。最終,我的心又跌回到地面,然後,眼淚都不曾擦乾,便見凌禛迎面而來。

    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精神頭也差。我咬牙,快速抹乾眼淚,站在原地等他。

    「你沒事吧?」他三步並兩步的走到我跟前,一面幫我擦淚,一面擔憂道:「別哭,別哭了,這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幸好你沒事,柳二那邊,我已經讓他回柳家休養了,什麼時候養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什……什麼?」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我瞪大眼睛。

    「不會真被嚇傻了吧?」看我這副樣子,他二話不說,抱起我就往寢房走去。將我擱在床塌上之後,又迫不及待的抵著我的額頭,問:「現在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啊,你是四爺,是我的丈夫。」我眨著眼睛,一字一句的作答,同時,心裡還在想著柳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你自己呢,你是誰?」他又問,語氣還是相當嚴肅,不過跟剛才相比,卻是輕鬆了不少。

    「我是傅嫻,是王爺的女人。」停停,又補了一句:「就是在前天,我還答應過要給王爺生猴子……哦不,孩子呢!」

    「還記得就好,就好!」他激動的撫摸著我的頭,又一把將我攬進懷中。是真的很緊,他似乎是用盡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直勒的我喘不過氣來。我想掙扎,也掙扎不開,沒辦法,只能由著他來。

    很久後,等他片平靜下來,我也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圓這個謊。張嘴,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這樣的,昨晚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後頸一疼,然後就失去知覺,直到早上醒來,跑出來發現沒有一個人,才害怕的哭起來,然後……然後四爺你就來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別怕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那柳二呢?還有莊子裡面的那麼多人呢?」我話勢一拐,如是問。當然,這也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柳二受了些傷,回柳家休養了,其他人……。」

    「他們怎麼死的?」冷冷清清的聲音從我唇齒間溢出來,就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我的手在瘋狂的顫抖著。

    告訴凌禛的話,有一半真,有一半假,真的是我昨晚的確失去了意識,假的是我隱瞞了對柳長元的感情。所以某種程度上,莊子裡昨晚發生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其來龍去脈。

    不知道,又想知道。我只能無助的看著凌禛,又重複了一遍:「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中毒。」凌禛薄唇微抿,歎口氣,將真相說出口。

    然後,我皺起眉,過會兒,又鬆了口氣。皺眉是因為我心疼那些無辜的人,鬆口氣,則是因為我清楚,那種殺人方式不是柳長元的風格。

    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我心裡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完全沒有注意到凌禛看我的目光有多奇怪。

    「跟我回王府吧。」

    他也不打斷我,而是在我自己回神之後,才輕輕的提醒了一句。

    「可是還有些事情,我沒有做完。」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現在除了沈安若的喜宴、玉鸞和親一事,我手邊又多了柳長元一事。所以,是真的不方便回去。

    「該做的事,我不會勉強你,也會陪著你,但是今天你必須跟我回王府。」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

    「我……」難堪的呢喃著,我想反對,說不出口,想同意,又做不到。整個人,只能無奈的僵硬著。

    「害你的人,我暫時動不了,唯有王府,是我時時刻刻可以兼顧的地方,所以,你明白的。」

    「那,好吧。」我點頭,無力的妥協。

    之後,早膳都來不及用,他便帶我上了回王府的馬車。

    莊子是建在城中僻靜處的,所以馬車一直走了很久才停下來。趕路途中,他也拿出茶水點心給我吃,但我卻沒胃口。

    踩著木梯走下馬車,映入眼簾的是尊貴無比的雍王府大門。

    「我不能走正門的是嗎,四爺?」微微偏偏頭,我有些疲憊的問。

    「嗯。」他點點頭,臉色有些不自在。

    見他這樣,我面上的表情更是諷刺,張嘴,話說的不留任何餘地:「以前在外面,見了王妃側妃,我可以裝沒看見、也可以拱手鞠躬,但是現在,在他們面前,我是奴才,我要下跪,我不能抬頭,就連吃飯,我只能站著給她們布菜,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選擇裝病,到時候,還望四爺配合一下,不要再來我的地盤。」說完,便垂了頭,眼觀鼻鼻觀心,端等著他帶路。

    「你非要這樣嗎?」他卻遲遲不肯動身,而且看樣子,是想就站在這裡跟我攤牌。

    「不然呢?」我笑笑:「難道在四爺眼裡,我就那麼卑微嗎?卑微到對誰都能低三下四,還是你以為,貪生怕死真是我的死穴?那你又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選擇轉身離開,抑或是,一頭撞死在你面前,也好過被別的女人欺凌。」

    我承認,說這番話的我有一點兒任性,但是我更得承認,我賭的,是凌禛的心。但凡他心裡有一點兒有我,只怕到最後都會由著我。相反,若是他不由我,那就再說不由我的話。

    「進去!」

    良久後,他沉聲,吼了這麼一句。

    「四爺這是答應了嗎?」我扭頭,直直望向他眼底深處,頓頓,又殘酷道:「一入王府深似海,從此某嫻是路人。」說完,便順手推了他一把,又跟著他從側門而入。

    踏過門檻的時候,我不知道凌禛在想什麼,我只知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對柳長元心存綺思了。

    有些人終究是生命裡的過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有些人,明明緣分都那麼深了,深到中間只隔著一層紗,但是結果呢,紗都快被我捅成漁網了,我們兩人竟然還是走不到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凌禛提前吩咐過的緣故,總之我走到前廳的時候,裡面是鶯鶯燕燕的站了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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