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你是說我這大當家的位置吧,這東西是我爹傳給我的,我也沒辦法。」
「哦,原來如此。」我點點頭,心想怪不得他這智商都能當上老大,原來是山賊世家!眼看著快到大路上,我突然停下步子,對著身邊漢子做了個止步的手勢:「行了,我已經能看見我們的馬車了,大當家請回吧。」
「那我的女人呢?」漢子見我這就要走,忙又追問一聲,一副猴急模樣。
「當然會帶來給你了!」微微抬了抬下巴:「你看我像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懸乎!」漢子撓撓頭,一本正經的說了這麼一句。
「那你要不要跟著我,自己把媳婦領回山寨呢!」有些煩躁的瞪了他一眼,我暗咒:做人敢不敢不要這麼老實,說實話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好吧!想想我的曾經就知道了。
「好啊好啊!」漢子又上前兩步,一掌拍在了我肩膀上。我被他拍的抖了三抖,呲牙咧嘴好一會兒才抽搐著嘴角,問:「雖然我欠你個女人是事實,但是我身邊也不能帶無用之人,這樣吧,你說說,你可有什麼上得了檯面的本事?」
「……我能吃~」漢子又撓頭,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兒,蹦出這麼三個字。
「能吃?!」我鬱悶的翻了個白眼:「能吃也是本事?」
「當然是本事了!」漢子嚴肅的點點頭:「吃得多,功夫好。」
「那也就是說你功夫好了?」我扭頭,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指了前面的一棵大樹:「我現在去車上,不會等你,但是如果你能扛著這棵樹追上我們,那我就帶你上京!」說完,便扯著凌鸞走了。而漢子,真的就沒跟上來。
軟綿綿的靠在馬車上,看著凌鸞給那車伕鬆綁,松完綁後,他自己才爬進來,一邊揉胳膊,一邊問:「你說那傻漢真的會照你說的做嗎?」
「可能吧!」玩弄著手裡的一枚銅錢,我悶悶不樂的應了一聲,心裡卻有些擔憂那個癡漢。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執著與娶媳婦,但是我知道的是,他腦袋比誰都清楚。很多話不說,並不是因為他不懂,而是他怕麻煩、怕爭端。
這麼想想,有這樣一個人跟在身邊其實也挺好的。這樣想著,我索性撩了簾子,對著車伕叮嚀了一聲:「馬車趕得慢點兒。」
「知道了!」車伕驚魂未定的應了一聲,承諾是承諾了,但稍後馬車的速度卻沒有慢下來。無奈的笑笑,我想,他是被那些山賊嚇怕了吧。
馬車越趕越快,我們離被搶劫的地方也越來越遠。到最後,我甚至都不抱希望了。但是突然地,車伕卻喊了一聲「吁……」
下意識的上前兩步揭開簾子,率先映入我眼簾的,不是那個扛著一整棵大樹的大當家又是誰!
「你來了!」翻身一躍跳下車,我示意他放下樹,又遞給了他一塊手帕。他笑的憨憨傻傻,汗水順著額頭流下,接過手帕,卻沒有用來擦汗,而是塞進了懷裡。
「你這是做什麼!」疑惑的瞅了他一眼,我解釋:「帕子是給你擦汗的,擦完了要還我。」
「哦哦!」漢子點點頭,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想了想,又把帕子拿出來給我。
我接過,還沒來得及收起,便見他額上的一滴汗珠子直直的滑進了眼裡,這樣他不得不閉上一隻眼,樣子很是滑稽。無可奈何的歎口氣,我實在看不下去,只好挽起袖子,親手幫他擦。
四目相對間,他一愣,爽朗的話已經脫口而出:「我其實就想娶你這麼個媳婦兒!」
「喂!我是男人啊!」狠狠地錘了他一拳,我一把丟掉帕子,轉身又上了車。
車廂裡,凌鸞抿嘴笑的輕快:「沒看出來,那傻漢竟然這麼可愛!」
「是嗎?」我瞇眼,危險的望著他:「那你出去給他作伴吧,你們兩跟車伕一起駕車。」
「那還是算了!」凌鸞哼唧兩聲,沒了後話。
理是不想理那人,但是說過的話卻不能收回,沒辦法,我只能隔著簾子跟車伕打了聲招呼,讓他帶著大傻子一起上路。
後來的相處中,我才知道漢子姓鮑,名不平,合起來就是抱不平!很正義的一個名字,但偏偏所入的行當,卻是山賊。
當時我還笑他:「你這名字跟做的事真是一點兒都不搭啊!」
他也笑,憨憨傻傻:「那我要說搶你是我幹的第一票呢?」
我當時是怎麼說的?我說:我當然不信,不過那要是真的,就是我們的緣分了。
後來事實證明,我們果然有緣分,而且還是大緣。
…………
「喂,醒醒,京城到了!」兩天後的中午,我睡的整迷糊,身子卻被人搖的一陣動盪。
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好」,我又醞釀許久,才伸個懶腰,直起身子:「到了就到了,找客棧住下不久行了!」
「住什麼客棧啊住客棧,住我家!」凌鸞嘰嘰喳喳的說著,手還在不停拽我的袖子。
我說知道了知道了,跟著又問:「你家在哪?做什麼的?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就在這裡分別算了。」說著,又揭了簾子準備往下跳。
關鍵時刻,凌鸞扯住了我,大聲道:「方便方便,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至於我家是做什麼的,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嗎?」說完,他又揚聲對車伕吩咐了一聲:「去安定街!」
「知道了!」車伕答應一聲,馬車卻一直沒動,隔了一會兒,他又問:「那安定街怎麼走?」
「安定街你都不知道!」凌鸞哼了一聲:「沿著這條路一直走,第五條巷子右拐便是。」
「哦!」車伕又答應一聲,之後便是沉默。過了大半個時辰,馬車再次停下來,凌鸞是認識路的,所以最先跳下去,看地方沒錯,才回過身來招呼我。
我暈暈忽忽的下了車,在鮑不平和凌鸞的說話聲中抬起了頭。然後,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人就呆了。
孝王府!高高懸掛的漆黑大匾上,鐵畫銀鉤的寫著這麼三個字。
媽呀,竟然是王府!我有些慌亂的側過身,一把將凌鸞拉到了馬車後,低聲問:「老實說,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孝王爺是我爹!」凌鸞笑了笑,一臉的驕傲。
「哦。」我點點頭,然後拔腿就往後退,一邊退一邊道:「我高攀不起啊高攀不起,你還是自己進去吧。」
凌鸞沒想到我會這樣,一時之間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然後小手一揮,兩個守門侍衛就朝我飛奔而來。
我嚇的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偏偏這時候鮑不平也來勸我,只見他大睜著一雙烏油油的大眼,一邊往王府內亂瞄,一邊在我耳邊低聲勸道:「兄弟,咱就進去吧,我可聽我娘說了,這門戶越高,裡面的女人可就越好看,這娶媳婦當然要娶好看的了。」
「娶毛線啊娶!」斜了鮑不平一眼,我咕噥了句他聽不懂的話,然後,勸他離開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兩個侍衛抓著往宅子裡拖去。一直被拖到王府廳堂,凌鸞才將人轟了出去。
這時候,剛好有丫頭端茶過來,一見凌鸞,忙跪倒在地,怯怯道:「奴婢拜見格格,給格格請安。」
「免禮!」凌鸞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又問:「我阿瑪呢?是在百宴堂還是在書房?」
「回格格的話,王爺一大早就被皇上宣進宮了,現在還沒回來。」
「哦。」凌鸞鬆了一口氣,想想,又指著我介紹:「這位是閒公子,吩咐下去,以後見他如見我,必須要客客氣氣的。」
「是,格格,奴婢這就去吩咐。」說完,丫頭便退了下去……
「原來你是孝王府的人。」看著該走的人都走了,我才緩口氣,低低道。沒辦法,誰讓那兩個侍衛的動作那麼快,剛才在外面有那麼多人給凌鸞請安,我愣是被折騰的沒聽清楚。
現在好了,聽清楚了,她的確如我所想,是個女人。只是這女人的身份,卻有些複雜。複雜的不得不讓我深思。
「方便的話,讓人帶我去客房歇著吧,待會兒還要給你阿瑪請安呢!」
借口找的光明正大,事實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想尋個由頭,離開凌鸞,獨處一會兒。
「沒問題,我親自帶你過去!」說著,她便拽了我的袖子,要親自帶路。
「算了吧。」我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袖子,皺皺眉:「我畢竟是男子,格格是女子,實在應該注意些的,不然,只怕會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再不幸點兒,還會傳到孝王爺耳朵裡。」
「行了,我知道了!」凌鸞不怎麼高興的哼了下,也沒親自帶路的興致了,隨便指派了個丫鬟,便打發了我。
孝王府很大,至少比我在金陵的莊子大五倍不止。所以一直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我才聽小丫鬟脆聲道:「公子,迎客居到了。」
「嗯。」我點點頭,從荷包裡摸出一個銀角子給她,她卻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