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看著我,眸光愈加幽深。我點頭,眉裡眼裡沒有半分波瀾。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我不言他不語。好像這樣望下去,便能將彼此的心事看個透徹一般。
「算了算了,你還是回去吧!」最後,到底是他敗下陣來。
「是,四爺!」我直直的仰著臉面,點頭,表示完全遵從他的意思。只是他卻沒有要讓路的意思,整個人還是緊緊的貼在我身上,曖-昧不分。
「四爺。」盯著他的右耳,我拚命壓抑著自己想咬人的欲-望:「王爺不起來,讓我怎麼離開!」聽我提醒,他慢慢吞吞的哼了一聲,表情更加不豫,我則是雲淡風輕的起身,整理了下衣裳,然後轉身離開。
「小姐,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踉踉蹌蹌的撲倒在阿梳的身上,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一邊的阿蕪急吼吼的問道。
「你想知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側頭,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拉著阿梳的手,揚長而去。沒辦法,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管你怎麼對她,她都像是一條喂不熟的狼,白眼狼。
花園小徑裡,阿梳支撐著我半個身子的重量,慢慢的走著,額頭已經沁出點點細汗。
我雖心疼她,但也無能為力。
「小姐,要不我陪你在這坐一會兒,讓她們先去找頂轎子?」可能是察覺到我的糾結,又不願意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她提出一個折衷的法子。
「算了吧。」我搖搖頭,勉強站直身子,解釋:「其實我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在春暉堂站得久了,身子有些硬,隨便歇歇就好。」說著,便拉她去了旁邊的一個涼亭。
進了涼亭,她扶我坐下,自己卻沒有留下,而是去了附近的草叢裡,說要找什麼四葉草要入藥。
會意一笑,我不得不承認,阿梳確實是個乖巧的姑娘。什麼時候該開聲,什麼時候需要靜默,她總是分辨的那麼透徹。
回頭,望著她秀氣的背影,我不由得勾了唇。但下一刻,湧入腦海的,卻是凌禛。
據我所知,在這個王朝,一個王爺若非被解職,是絕對不能離開京城一個月的。
所以除過在路上的七八天,和在莊子裡的將近十天,也就是說,四爺回京的日子,滿打滿算,都超不過半個月。
十五天!在這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的十五天裡,我到該做些什麼呢?是報仇,還是躲著他?
這兩個主意開始在我的腦子裡打架……
然後一直打到風起,都沒有任何一方勝出。
「小姐!」
不知何時,阿梳又回到到了我身後,見我回頭,忙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小姐,起風了,我們該回去了。」
「是嗎?」我偏偏頭,近乎自語的問了一聲。然後還未等她作答,另一個問題又脫口而出:「阿梳,你有帶銅錢出來嗎?」
「銅錢?」阿梳疑惑的問了一聲,然後點頭,從荷包裡摸了幾枚給我:「回小姐的話,就只有這幾個。」
「哦。」我點點頭,隨手拿了一個,心不在焉道:「我要一個就好了,你站遠點兒等我,等我想通一些事情,我們就回去。」
「那小姐要是想不通呢?」阿梳著急的追問。
「不會的。」我搖搖頭,攥著手裡的銅錢,一臉的若有所思:「就像這銅錢只有兩面一樣,我的心事,也只有兩種結果,你放心吧!不會很久的。」說完,我便將她推出了亭子。
還記得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我就不是個糾結的人。因為不管何時何地,我都會隨身攜帶著幾枚硬幣。這樣,無論遇到什麼難以選擇的事情,我都可以拋硬幣決定。
只是不同的是,那時候遇到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好事,因此結果不管正反,都開心。不像現在,說的是糾結選什麼,而事實上卻是什麼都不想選。
說的再明白一點兒呢,這就等於你後媽給你找了兩個對象。一個是瞎子,一個是聾子,你必須選一個,然後高高興興的下嫁!
看吧,你兩個都不想選吧。
無聲的歎了口氣,我合上眼,雙手合十,將銅錢緊緊的夾在其中,然後朝後猛地一擲。
只聽幾聲清脆的撞擊響起,不消片刻,已是塵埃落定。
滿懷忐忑的回頭,我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遺憾的是,我心裡卻更加痛苦。
我開始想像嫁給瞎子的日子,然後後悔,過了一會兒,我又開始想像嫁給聾子的日子,同樣只有後悔……
心裡的想法越來越多,我尋找銅錢的心情也更迫切。到最後,我甚至不求什麼好結果,只求一個准信。
因為胡亂揣測的日子,實在是太痛苦了。
最後,是在兩塊青磚間的縫隙間,我找到了那枚銅錢。
它不正不反,不偏不斜,剛好嵌在一道細縫裡,拿都拿不出來,想再拋一次都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