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李炎卿的意思,他還要把紫幽蘭也打發走。既然她在南洋有無數的棋子,這回就都得用起來。「紫幽蘭,你是被我強佔了身子,心裡恨我也是應當的。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報仇的機會。大佛郎機人船堅炮利,你在南洋又有羽翼。你肚子裡的蠱蟲,那純粹是騙人的。你是個聰明人,早晚都能想明白,我也不想騙你。你若是心裡恨我,此去南洋就如龍歸大海虎上高山,正可聯和大佛郎機人報仇,與我分個高下。若是你有心助我,他日取勝之後,內宅裡,自有你一席之地。即使其他人與你的恩怨,我也想辦法為你調解就是。」
哪知紫幽蘭卻搖頭道:「我哪都不去,你也別想讓我離開。你既然睡了我,就得對我負責任,別想把我甩了。南洋的棋子,我只要下道命令,派我手下的人去送信就成。我去和她們去,沒有任何區別。我就算死,也不會離開你。而內宅裡,也必須有我一個地方,那些恩怨,你也要替我去擺平。因為我的肚子裡雖然沒有什麼蠱蟲,卻有比蠱蟲更厲害十倍的東西,把我拴在你的身邊。孩子,一個你的孩子。如果我去了南洋,那些女人肯定會想辦法讓這個孩子的身份成問題,我哪也不去。」
這位武林神女,大元的貴胄,這時也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些前輩掌門一有了骨肉,就沒了雄心壯志。她現在有了身孕,就把心思都用在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至於那些皇圖霸業,反倒不怎麼重要。
她一頭撲在李炎卿懷裡,「我們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也不能沒有母親。他是你的骨血。不能是什麼通房丫頭生的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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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內宅裡到處都是仇人,卻連一個盟友都沒有,想入門做姨娘比謝雲裳還困難幾分。可是這回懷了身子。即使是被她坑過一次的張若蘭,都不好真把她拒之門外。只好道:「等相公到了廣州。就把你的事也辦了。不過少不得,又是柳家妹子受委屈,本來辦事的就不少,你這又插了一槓子。」
最後還是柳葉青心眼好,看著自己那個胖兒子,反倒有些心疼紫幽蘭。「都是那一個壞蛋幹的好事,你也算是受苦了,過去的事就不提它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給你個名分就是。」
這事的最大影響,不在於紫幽蘭主動提出將天女門的產業分出五成給內宅各位姨娘,也不在於,她決定將天女門在南洋的全部棋子發動起來,不在意損失的為大明服務。而在於謝雲裳聽了此事大受刺激,一有機會就纏上李炎卿邀寵,大有不懷上身孕不罷休的氣勢。
這支船隊隊伍日趨擴大,讓李炎卿都有些擔心起安全問題。好在有漕幫這種地頭蛇全力幫助,各位漕幫把頭及幫主親自護送。這些人是水賊的祖宗。各路水上好漢,看到他們能躲多遠躲多遠。過了長江,沿途的浙兵帶兵官。將手本流水般的送來。
他們知道,保全自己這支血脈的大恩人,就是這位劉公子。又用人家自己的產業,養活了自己一營半的同袍。這份恩情,自己若是忘了,那還叫人麼?有了浙兵的表態,任是邵方本領再高,也不敢輕舉妄動。
再者各大派都表態支持李炎卿,江湖上誰要動他。那就成為武林公敵,跟白蓮魔教一個下場。各路水寇不但不敢來打主意。反倒是主動送錢送糧,哪還敢來打主意。
沒過幾天。又有一位意外的客人前來拜訪。「妹夫,我本來是被爺爺趕著進京趕考的,結果聽說你點了道員,要在廣東和佛夷開戰?這考科舉有什麼意思?還是和佛夷開戰要緊,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親戚沒有不幫親戚的道理,我這就跟你回去打仗,這個鳥進士,我就晚幾年再考。」
李炎卿見梁滿倉換了一身武士短打,背後還背上了那口潑風九環刀,十足一副海盜模樣。搖頭道:「梁老兄啊,這考進士的事耽擱不得。你是個中瞭解元的,只要不自己作死,怎麼也能中進士。這個可萬萬耽擱不得,趕緊給我進京。我手下有的是精兵強將,用不著你。趕緊給我趕考去,否則我回去跟梁老說一聲,看不打斷你的腿。」
梁滿倉愁眉苦臉道:「這考進士簡直是比殺了我都難受。我寧可和一百個佛夷海盜去玩命,我也不想去科場啊。也罷,你要非讓我去,我只好去走一遭,反正無論如何也是考不上的。」
李炎卿也知他說的有道理,以他的根底,怎麼可能考的中進士。只希望岳父從中運作一下,讓他得個前程才好。他卻不知,就因為他這一堅持,隆慶朝就多了一個梁狀元梁六首,整個香山也從大明有名的科舉沙漠變成科舉強縣。日後香山繫在官場神憎鬼厭偏又讓人無可奈何,梁滿倉在裡面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他這龐大船隊沒進香山,先到廣州面見林守正。他這廣州兵備,不歸林守正節制。可是要想工作進展順利,卻又離不開這位廣州地方官的配合。浙兵已經開始逐步進駐廣東,不過由於戰爭沒有開始,這些士兵還是分駐於各地,廣州本城的浙兵不多。
他這頂頭上司一到,浙兵頭領已經在碼頭迎接。這員戰將生的身材魁梧,面皮黝黑。看他的手本,乃是個副千戶銜把總,名叫馬文英。
如今廣州城內五百浙兵都歸他節制,而以廣州為中心,周邊各縣、府、州,零散駐紮著多少不等的兵隊,如果集合起來,大概可以集合一個半營。而另一個半營的浙兵,已經以解散的名義轉兵為民,前往夷州充當教導隊訓練東印度公司的士兵。
馬文英深知自己這些人馬得以有地方就食而不至於被解散,都是這位年輕公子的功勞。見面之後十分客氣,將各營帶兵官的手本全都遞了上去。
等李炎卿問起軍食軍餉時,他也十分滿意。「林翁確實夠意思,兒郎們離鄉背景,就怕拿不到糧餉。我們到了廣州,就得了兩個月軍餉,每日的主食副食都不錯,幾乎頓頓有魚,這日子比起在浙江還好,兒郎們都說是您的恩典。」
廣州知府林守正當然會積極配合李炎卿的工作。他原本以為李炎卿這次進京,就是瞄著自己的位子下手,已經封存了府庫,整理好了全部的帳本,時刻做好交印準備。
沒想到李炎卿的任命,居然變成了廣州兵備道,這回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他的印把子,他林守正顯然還能再干幾年。
眼下廣州正是要發財的時候,能多幹一年,都可以多幾萬兩的進項,林守正哪有不高興的道理?基於這種原因,他對浙兵自然關照的很,又準備了八千兩現銀四千石糧食作為戰略儲備。
花花轎子人抬人,李炎卿對於這過去的上級,也給予了充分的尊敬。不但送了一份厚禮,言辭間也十分恭敬。
「林翁,您是我的老上級,老領導,現在您也是我的領導。我劉朝佐對您,一向是很尊敬的。這次佛夷入寇的事,還是離不開您的幫助。咱們廣東的防衛工作,可全要靠您和您招募的民夫,您無論如何,也得配合我的工作,否則晚輩這差使就沒法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