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能癡這種主動檢舉揭發的行為,李炎卿倒是十分歡迎。「這個表現很好,能積極主動檢舉揭發壞分子,證明你的立場很堅定,是經的住考驗的好逃兵。」
「那大老爺,咱這優秀衙役還有春風樓的事?」
「作為一名優秀的衙役,知道什麼事該問,什麼事不該問,是基礎條件。記住,本官給的,你才能要。趕緊把他們密謀的什麼招出來,不然扣分。」
和能癡和尚一起從俞大猷軍隊溜出來的,能澀,能花本來說是已經找到個好去處,到了那好吃好喝,還有小娘子伺候。當初還讓能癡和尚忍不住眼紅,不過兩下在寺裡關係不好,分別屬於不同派系,屬於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格局,也就不大往來。能癡寧可來香山做衙役,也不去投那兩個師弟,也是因為彼此萬難相容。
沒想到這回兩個師弟居然主動找上門來,先是主動承認錯誤,表示過去的矛盾,都是自己不對,希望今後大家能一笑泯恩仇,聯手做大事。
能癡嘴上倒也表現的十分四海,大家回憶了一下,當年在少林寺吃狗肉,睡佃戶家閨女媳婦的交情。然後拍著胸口表示,在香山縣這個地方,自己這個衙役說話是很佔地方的,有什麼困難只管張口。
與他的豪爽相反,那兩個師弟十分詭異,說話閃爍其詞,最後只表示,過幾天引見幾個朋友給師兄。大家把這筆生意做下來,人人都能分他幾百兩銀子用。
「那兩個混蛋,分明是拿我當白癡耍。連那頓飯錢,都是我結的帳,還分我幾百兩銀子?無非是要拉我下水,不是劫當鋪,就是砸錢莊。我要想做這生意,自己就干了,還用他們幹什麼。以他們的卑鄙為人,到時候肯定會被我來個背後一刀,自己帶了錢跑路。而且聽他們說話時,也透著不對勁,張嘴就是什麼大明黑幕,閉嘴就是什麼六論洪武爺。還動不動就說方正學,那人死的骨頭都可以打鼓了,跟我提他幹什麼。」
「很好,這個情況很重要。你這次倒是實打實立了一功,傳我的話,今天膳堂給你加菜,加二斤狗肉。到了見面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對了,你結的飯帳?你哪來的糧餉結帳,誰做主發你工食銀了?」
能癡撓了撓那顆光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大老爺不發俸銀,可是貧僧也是個人,也得有七情六慾。所以這幾天就跟兩個飯館和一個半掩門那掛了帳,簽單消費年底結算。」
「傳我的話,兩斤狗肉不加了。等我把他們收拾了,再來嚴肅討論一下,你的亂簽單行為。記住,在本縣除了本官和小秦,別人沒有這個權力。這是嚴肅的制度問題,不能讓你們這麼坑害老百姓。」
打發走了大光頭,秦蕊珠卻一扯他胳膊「老爺你瘋了?與能癡見面的是兩個和尚,不是兩個尼姑。你見這個面幹什麼?他們肯定不是好人,不如直接調巡檢司,或是從廣州調一支軍馬過來,把他們抓了就算了,哪能讓你親自涉險。」
李炎卿趁勢在她臉上一捏「蕊珠啊,你覺沒覺得,現在的你,很像一個管家婆?」
「要是管家婆就好了。」
「現在連我都受人管,你就先委屈幾天吧。這回這事,我必須得去啊。我告訴你,那張若蘭的來歷說出來嚇死你。」
等他說完之後,秦蕊珠嚇的面無人色「老爺,你……你把未來宰輔大臣,現任首輔心腹愛將的女兒給……給睡了?她夫家可是世襲罔替定國公,聽說書先生說,那都是徐達的後人,家裡有免死金牌,打死你也不償命的。咱們還是快跑吧。我要過飯,有經驗,我到時候可以要飯養活老爺。」
「跑你個鬼。老爺我現在做好一點,將來做了張家的乘龍快婿,再給你一個側室身份,到時候咱們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哪還用的著要飯。這事我有把握,你別管了。」
秦蕊珠臉色又一暗「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那個張若蘭。她除了出身比我好,長的比我漂亮,文才比我高,沒有**身份,還有哪點比我好?」說完這句之後,她也發現自己實在找不出有什麼優勢,神情越發落寞。
李炎卿在她臉上親了兩口「可是你依舊是本官的好蕊珠,貼心女師爺。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忘了你的好處的。這能癡的事,是本官的一個機會,不為了張若蘭,我也不能放過。有你的本家秦天望在身邊護駕,還有瑞洋人呢,料也無妨。」
等到秦蕊珠把奏報寫明,命了專人快馬送去廣州,他幾步出了縣衙,到了附近的首飾行內,揀那式樣入眼的首飾抓了幾件,那老闆如喪考妣「太爺,草民這個月已經交過營業稅、門攤錢、開門費、清潔費……」
「後三個月不用交了,再要多口,我就再多拿幾件。」
等回到內宅,李炎卿將幾樣首飾拿到張若蘭面前「若蘭,你看看,喜歡不喜歡?如果不喜歡我拿回去,還能換的。」
張若蘭自從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行事上反倒倍加小心,生怕自己有任何一點地方做的不夠檢點,會被誤會為仗勢欺人,看不起這個芝麻官丈夫。
那幾樣首飾若是放在家中,也不過是普通物件,可她還是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道:「喜歡,自然喜歡。只要是夫君送的,我全都喜歡。」
李炎卿等為她戴好首飾,對著鏡子看了半天,「這麼好的娘子,落到我的手裡。看來我的福緣也就該用盡了,這輩子我就不想陞官發財的事,只想與娘子白頭到老。娘子,家書可曾寫好,我派人送到府城去。」
「夫君請看。」
「你的家書,我看了不好吧?」
「裡面內容,夫君一看便知。」
李炎卿將那疊好的紙打開,卻見上寫「林守正,嘉靖xx年進士,山東登州人士……」卻是一份廣州府內大員的檔案,林守正、吳桂芳以及布政、按察等大員的信息,全都在此。
張若蘭還有些不好意思「廣東為遠瘴之地,妾身所記有限,各縣縣令的信息全然不知,幾府之內,也只勉強記得一個廣州府,不能為夫君出力,實在是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