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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8章 大結局(下)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文 / 古心兒

    第188章大結局(下)

    「來人吶,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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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就身心處在極度緊張之中的洛傾雪,身後御林軍窮追不捨,更有那暗中寇族餘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橫插一腳。若是往日遇上她定是不怕的,只是今夜她原本就是偷偷溜進來的,若真的暴露身份,到時候只怕是會讓父親更加難處,更甚者……不行,她必須盡快回到那個偏僻的小院去,若是容末回來瞧不見她,定是會擔心的。

    不過心裡雖是這般想著,可到底對鳳臨皇宮不熟;此刻,她又是「刺客」的身份。縱使是在這樣靜謐的黑夜,皇宮之中卻依舊是燈火通明,回首,望著那依舊窮追不捨的御林軍,目光在觸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老鼠時,她的瞳孔縮了縮。這御林軍中,難保沒有他們的人,只是她朝前,看著那一片燈火通明中唯一的黑暗,心裡深吸口氣,罷了。

    「抓刺客!」

    「有刺客啊。」

    「護駕……」

    身後那些御林軍仍舊不斷地追逐著,洛傾雪足尖輕點,整個人順著那延綿不斷的階梯朝著高台順延而上。

    就在洛傾雪卯足了勁兒朝前的時候,身後的那一群御林軍卻不知怎地停了下來。

    「這,大哥……那個刺客居然進了那裡,怎麼辦?」那個地方可是聖上明令禁止的禁地。

    被稱為大哥的人明顯是這一隊御林軍的頭兒,此刻也狠狠地瞪著黑夜中幾乎看不見的背影,眼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哼。」

    「可是,大哥,難道就這麼算了?」另一個站在旁邊始終低著頭的人此刻也站了出來,「聽說國師早在好幾日前就啟程去了東方,現在定是沒有歸來,若是他回來發現觀星台有什麼異樣……」

    為首的御林軍面上的神色一變再變,第一個開口的人卻是皺眉,「可是陛下說過,擅闖觀星台者,殺無赦;再說以國師大人的手段,那個刺客未必有命活著出來,大哥,咱們還是不要……」

    「可是萬一國師大師丟了什麼東西,到時候這個責任誰來抗?」

    「……」

    「行了,夠了。」為首的御林軍深吸口氣,「小三,小四,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其他人留守原地。」

    「大哥!」被稱作小三的人明顯不同意。

    被稱作小四的人卻是臉上帶著一股隱晦的笑意,轉頭看著小三,「你要是怕死可以在這裡等著。」

    「誰怕死了,去就去,哼!」

    「大哥,要去咱們一起去。」被留下的人當中有人提出異議。

    「就是!」

    「……」

    良久之後,為首的那人略微忖度,正所謂法不責眾,想了想點點頭,眾人這才沿著階梯飛快地朝上。

    「你們小聲些,別驚擾了觀星台的人,抓到此刻,立刻離開。」

    「是!」

    原本發現那些御林軍沒有追上來的洛傾雪此刻正盤腿坐在觀星台上的一根石凳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當然一邊還在觀察著,也不知道之前容末帶她七拐八繞的那個偏僻小院到底在什麼地方;此刻靜下心來,越發的擔憂,不知道若是容末回來找不到他,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只是她剛喘過一口氣,正準備四下看看,順便找找看怎麼回去那個偏僻小院的時候,之前那些御林軍竟然又追了上來。

    「糟糕。」她心跳陡然快了兩下。

    整個觀星台上只有一座諾大的宮殿,此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洛傾雪只能慌不擇路,直接推門進入那宮殿之中,誰知剛進入大門就被一個人自身後摀住了口鼻。她心裡驚了一下,抬起手剛準備反抗就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呵呵,小師妹,別來無恙?」

    「轟——」

    洛傾雪轉身,瞧著仍舊是那個一襲白袍,白鬚冉冉,仙風道骨模樣的國師大人,可是他,他說什麼?小師妹?

    「你,你是?」

    「怎麼,師父在世時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你還有兩位師兄的事情?」國師大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盤腿坐在蒲團之上。洛傾雪此刻整個人都震驚了,這麼多年了,她不是沒有派人去尋過,畢竟是自己的師兄,又先入門那麼多年,不管怎樣自己接手了玄門,理當通知他們的,還有師父過世的消息。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過世,他們也該回去祭拜祭拜的。

    只是這麼多年,遍尋不得,洛傾雪都有些絕望了,慢慢的心裡也就淡然了。心裡總是想著,等自己報了仇,有的是時間;其實心底她想過無數次,在師父口中的兩位師兄是怎樣的形象,可不管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一國國師。

    瞧著洛傾雪那呆愣的模樣,叔寂淡淡地笑了,「怎麼,見到大師兄樂傻了?」

    「大,大師兄?」洛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回過神來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那股震驚;這麼多年來的訓練也不是白訓練的;她轉頭狀似無意地打量著叔寂,「的確,瞧你一把年紀也該是大師兄了。」

    一把年紀?

    叔寂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就知道這個小師妹是個不肯吃虧的,「不好奇?」

    「有什麼好好奇的。」既然是自己的大師兄那就是一家人,先是莫名其妙的就落入匪窩,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被那些御林軍追了大半個皇宮,此刻當真是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蒲團之上,好不可以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剛準備喝,外面再次響起凌亂的腳步聲。

    「大哥,這,難道那此刻進了國師大人的屋子?」

    「怎麼辦?」

    為首的御林軍沉默了下,「給我搜!」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尚未落地,原本還漆黑宛若黑夜的宮殿陡然燈火通明,那些舉著火把的御林軍的身子也不由得狠狠地顫了下。

    叔寂輕輕抬手,掌風落間,話音也同時落地,「何事驚擾?」

    夾著三分內勁的話,讓門外的御林軍們都不由得心神一震,為首的御林軍感覺更甚,他能很敏感地察覺到這股威壓是直接針對自己而來,頓覺喉頭一甜,深吸口氣,強壓下胸口翻湧的氣血,單膝跪地,「啟稟國師大人,宮中發現刺客,下官等人追蹤刺客到此,驚擾國師大人安寧,還請國師大人恕罪。」

    「刺客?」叔寂嘴角斜勾,朝洛傾雪輕輕佻了挑眉梢;想他們堂堂玄門第一百四十八代掌門竟然被人當做了刺客,有趣,有趣。

    那為首的御林軍不明白叔寂的意思,只能低著頭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是。」

    「本國師清修之地可沒發現什麼刺客,速速退去本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哼!」叔寂冷哼一聲。

    門外的眾人都只覺得腦子裡一陣眩暈,就算小四再想說些什麼,刺客也只能怔怔地閉上嘴,若是惹惱了國師,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只是國師大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們怎麼連絲毫風聲都沒有聽見。都說國師大人乃華佗轉世,妙手回春,既然他回來了,為什麼沒有去給陛下探脈診病呢?

    「是。」御林軍一眾帶著疑問退走。

    叔寂轉頭瞧著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初次見面,小師妹就送大師兄這麼大一份大禮,大師兄可是有些……受寵若驚呢。」

    「身為大師兄卻為老不尊,不知師父若是知曉……」洛傾雪的一顆心此刻總算是放了下來,見不得叔寂那得瑟的模樣,搬出汝霖。

    叔寂只能閉上嘴。

    茶過三巡,洛傾雪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師兄可知道這皇宮何處有一座偏僻的小院,很簡陋,唔……形容不出來,不過不像是皇宮,應該是一處特別,且格格不入的地方?」

    「那個地方?」

    聽著洛傾雪的描述,叔寂在這鳳臨皇宮呆了數十載,哪一處不知道,只是他眉頭緊鎖,「小師妹打聽那個地方做什麼?」

    「……」洛傾雪本想和盤托出,可想了想又歎了口氣,自從自己落入寇家賊寇的老巢又經歷一番追殺,鬧得那樣的沸沸揚揚,容末怕是早就已經知曉了吧。她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著;抬起頭望著叔寂,縱然是自己的大師兄,可有些事情卻沒有全盤托出的道理。

    只道是,有點事情需要私下處理。

    叔寂望著洛傾雪,嘴角斜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帶著些許調侃;那表情好似已經看透了她的內心,又好像……看得洛傾雪心裡直發毛。

    「大師兄,你這般看著我作甚。」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自己臉上還能開出朵花兒來不成?

    「呵呵,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叔寂淡淡地笑著。

    洛傾雪嚅了嚅唇,剛想開口說點兒什麼,就聽到背後響起一道明顯帶著壓抑怒火的嗓音,「國師有禮了。」

    「轟——」

    那熟悉的嗓音,帶著清冷卻又透著謫仙般的清朗,那種熟悉到了骨子裡的聲音她怎會聽不明白,猛然轉過身,卻只見到額頭上冒著汗珠的鳳城歌,眼底的擔憂和恐懼尚未散去,站在他旁邊的容末面無表情,整個人身上散發的低氣壓饒是鳳城歌都有些承受不住讓旁邊站了站。

    「容末,我,我……」洛傾雪張口趕緊開口解釋,可卻又不知道到底從何說起。

    「我什麼?」容末上前,步步逼近。分明宛若閒庭散步一般的信步而來,可洛傾雪卻能明顯感覺到那種壓抑到甚至連呼吸都困難的感覺。

    洛傾雪不禁縮了縮脖子,「我沒有……」

    「呵呵,容公子的房間依舊,請。」

    叔寂瞧著洛傾雪那剛才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現在卻宛若小貓兒一般乖順甚至還帶著顫抖就只覺得好笑;捋了捋鬍須,對容末做了個請的姿勢。

    「多謝。」容末眉梢淺揚,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洛傾雪打橫抱起,分明是那般迫不及待的動作可在外人看來卻是優雅從容,不緊不慢一般。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鳳城歌才回過神來。

    「這丫頭可當真是……」鳳城歌搖搖頭,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端起之前洛傾雪用過的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國師什麼時候回來的?」

    叔寂仍舊淡淡地笑著,「也是剛到,算是湊巧。」

    「……」

    在宮殿左邊一間佈置高貴卻無處不透著淡雅的房間中。

    洛傾雪身子顫抖著,被容末打橫抱在懷中卻是連動都不敢動,「容末,我,我真的沒有,我……」

    「看來是我平日裡太寵你,所以竟然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嗯?」容末的嗓音不負先前的清冽可是卻透著一股子無法言說的味道,帶著威脅,又好似透著……洛傾雪低著頭,突然整個人被輕輕往後一拋,那種失重的感覺讓她不由得驚呼一聲,「啊——」

    背後著地可是卻沒有疼痛的感覺,洛傾雪轉過頭還未來得及翻身,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傾身覆了下來;洛傾雪被整個壓在綿軟的床榻之上,感受到那種壓抑,她抿著唇,趕緊道,「容末,我真的,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我……」

    「事到臨頭還敢狡辯,當真以為我不敢懲罰你嗎?」容末被氣得不輕,天知道當他安排好一切回到那屋子卻沒有發現洛傾雪的身影是怎樣的著急上火;最讓人著急的是……在屋子的周圍竟然沒有留下丁點的痕跡。

    這丫頭的輕身功夫極好他素來知曉,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跟他耍心眼,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等待她的到底是什麼,她到底知不知道身為鳳主,縱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落入那些人手中,之後發生的事情只怕會讓她每時每刻都在後悔沒有早一秒死去。

    想到這裡,容末深吸口氣,一把將洛傾雪翻過來,抬手狠狠地在她地屁股上,「啪啪啪」。

    洛傾雪張口,原本還想要解釋,可是話還在喉嚨裡,就感覺到自己竟然,竟然,竟然被打屁股了!

    前世,今生,兩世為人,她第一次竟然是被容末打了屁股。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聽話。」容末被氣得不輕,可是到底卻是顧忌著力道的。

    洛傾雪卻是整個人都怔住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看到容末,滿臉的委屈和哭訴,「你,你竟然打我屁股,你……」

    「看來被御林軍追了大半夜,你還精神得很嘛。」

    她那一副震驚委屈的模樣落在容末眼中便是**裸的不知悔改;很快,那原本清冽的眸光沉了下來,「既然你還很精神,那我們來做點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好了。」

    「……唔……」

    洛傾雪還來不及反駁,整個人被容末往床上一放,整個人壓下來,那樣透著十足雄性氣息的壓迫和霸道,絲毫不復往昔的溫柔;他好似不知滿足的野獸一般,狠狠地啃著,咬著。

    動作更是粗魯得好似莽夫一般,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沒有絲毫的溫柔可言,洛傾雪先前只是被動的承受著,只覺得委屈,咬著牙,縱使那人再怎樣也不吭一聲;直到感受到脖頸旁邊傳來的溫熱,那炙熱的液體落到自己的脖頸之間順著肌膚滑落。

    轉頭,入目卻是那緊閉的眸,眼角帶著一地尚未落下的淚珠。

    「轟——」

    直到此刻洛傾雪才察覺到,雖然她並非故意,可對於他來說,只怕是當真擔憂後怕極了;感受到他那急切的動作,迫切的索取,一次又一次。

    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彼此的存在,好似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是真的還在自己的懷中,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安撫那可焦躁不安的心。

    「素素!」

    當**初歇,容末酣足之後,那帶著後怕,帶著珍惜的嗓音從耳畔響起,縱使已經累得連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全身上下好似被馬車碾軋過千百遍一般,可洛傾雪卻沒有絲毫的怨言,只是這麼平躺著,用力地抬手撫上那俊俏的容顏,她從來都知道,他的俊俏,他的出塵,那樣的不沾一絲塵埃的模樣,宛若謫仙。

    「我在。」

    「素素。」

    「我在。」

    「素素,素素。」

    「我在,我在。」

    「……」

    「累了吧。」好久之後,容末視線落在洛傾雪身上,瞧見入目的青青紫紫,尤其是看到洛傾雪那疲累的眉宇,抬手輕輕地扶著她的側臉,「我失控了,疼嗎?」

    洛傾雪搖搖頭,嘴角微微彎著,卻是無言的笑意,「不累。」

    「傻丫頭。」容末深吸口氣,「往後可不能再這般一意孤行了,你哥哥便是醒來,若是知曉你為了他深入險境,只怕也是不會安心的;更何況若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哥哥縱使醒來只怕也是……」

    後面的話不用再說,彼此都非常的明白,洛傾寒將這個妹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自幼便認為自己存在於世間唯一的意義便是為了妹妹;若是他醒來知道洛傾雪為了他而受到傷害,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洛傾雪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縱使真的已經非常累了,先前因為落入寇族老巢,精神隨時都緊繃著,每時每刻都要提放著自己被認出來,後來好不容易跑出拉了又被御林軍追逐著跑了大半個皇宮;好不容易那些御林軍被打發走,剛認了大師兄又被面前這人如狼似虎地折騰了一通,現在也是真的很累了;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斷斷續續,幾經停息,等洛傾雪將一晚上的波折說出來之後,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

    「你的意思是說,寇族之人竟然將總部設在那院子的地下?」容末眉梢淺揚。

    「嗯。」洛傾雪點點頭,有些無力地打了個呵欠,「只是現在已經暴露了,我怕他們會轉移。」

    「嗯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也累了吧,先睡會兒嗯?」容末低頭看著她,尾音微微拉長,分明是問句卻是無比肯定的語氣。

    縱使明白他定然是要去與自己的父親和國師一起商量對策,畢竟寇族的老巢被發現,早一日將他們解決了就早一日安生,不過她真的實在是太累了,自己的男人是什麼角色她比誰都清楚,索性就交給他們好了,自己只需要一個結果就行。

    遂點點頭,「好。」

    「乖乖睡吧。」容末說著,俯身在洛傾雪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實在太累,洛傾雪雙眸輕闔,很快便沉沉睡去;直到確定洛傾雪已經睡著之後,容末這才轉身離開;整個觀星台上,除了洛傾雪,其他人皆是一夜無眠。

    隔天。

    許是因為不在自家睡得不太舒服,縱使昨夜累得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洛傾雪卻是醒得很好;簡單的收拾了自己之後,容末已經端著早餐進房。

    「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就起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雙手環著容末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小腹前,輕輕地蹭了蹭,「對不起,昨夜是我莽撞了;昨兒一夜未歸,若是被錦笙她們發現該著急了,我們還是快歇回去吧。」

    容末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她那柔順的頭髮,「既然已經進宮了,便去瞧瞧你哥哥也好,省得你這般憂心匆匆,便是回府了也不安生。」

    「容末。」洛傾雪抬起頭。

    「行了,不過說好,只是看看,看看就走,嗯?」容末低下頭,輕聲詢問她的意見,不過洛傾雪也沒有別的選擇就是了,只能點點頭。

    因為洛傾寒貴為皇太孫,現在被安置在弄月軒中。雖然流落在外十餘載才剛被認回來,不過這宮裡誰不知道太子爺將這個皇太孫當寶貝一般疼寵在手心裡;甚至這些年來,一直照顧他們的野孩子都因此被封為了睿王,這放在鳳臨歷史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你們兩個,跟著我,千萬別暴露自己的身份。」鳳城歌輕聲囑咐著。

    「知道了。」洛傾雪嚅了嚅唇,穿著宮女的衣衫,還不得不做出一副端莊的模樣,很是彆扭。

    容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自個兒卻是打扮成了鳳城歌的謀士,當然為了防止被認出來臉上卻是做了特殊處置的。

    「進去吧。」

    到了弄月軒,一眾的侍衛守在大門外,見到來人立刻警惕起來,在認出是太子爺之後這才放下戒備心,恭謹地行禮之後放行。

    「下官參加太子。」

    剛走入宮門,還未走進裡屋,就有人聞聲趕出來行禮道。

    鳳城歌也不在乎虛禮,罷了罷手,「行了,永泰的身子如何了?」

    「啟稟太子爺,皇太孫的身子還是一如既往;他體內好像有兩股不同的力量牽制住了毒性的散發,不過那毒性實在太過頑劣,下官等已經試了很多種方法都沒有辦法將那股毒性驅散出來。」跪在地上的太子身子顫了顫,小心翼翼的道。

    要知道,躺在宮殿裡的那可是太子爺唯一的子嗣;若是這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以太子爺對他的在乎程度,自己這一行在弄月軒的人,差不多都要去給這位皇太孫陪葬了吧。聽說永安公主乃赫赫有名的神醫容淺,與自己的兄長更是手足情深,可為什麼卻不進宮給皇太孫瞧病呢?

    哎,傳言果真是傳言,什麼手足情深吶,皇家哪裡還有什麼手足之情;想著,老太醫在心中搖搖頭,這些事情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該管的,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可以了。

    聞言,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飛快地抬起頭看了鳳城歌一眼,然後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又很快低頭下去。

    「哦?」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那永泰可有什麼危險?」

    「暫時沒有性命之危。」老太醫俯身。

    「嗯,如此甚好。」鳳城歌點點頭,「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本太子要去看看永泰。」

    老太醫看了看鳳城歌,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容末和洛傾雪身上,瞧著有些面生,眉宇微微蹙了蹙,側身讓開,「是。」

    入殿,四下無人之時,洛傾雪才飛快地給洛傾寒探了脈,確定那老太醫沒有說謊是真的沒有性命之危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剛從隨身的藥袋中取出一粒藥丸,想要餵給洛傾寒卻被鳳城歌給阻止了。

    「暫時不用。」

    「為什麼?」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那股毒性雖然暫時沒有危害到哥哥的生命,可是卻不是長久之計;雖然哥哥之前服用過自己給的百毒丹,在中毒之後又服用了其他藥物,可是他所中的毒太過烈性,這才導致了體內三股力量交錯,達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好在這種毒性雖然烈性,可是要解對她來說卻並不難;可是鳳城歌的態度卻讓她有些不解了。

    不待鳳城歌開口,容末卻是淡淡地笑著,「你哥哥現在這般躺著可比活蹦亂跳地好。」

    「你的意思是?」洛傾雪不笨,而且相當的聰明自然是一點既透。

    「嗯。」容末淡淡地笑了笑。

    洛傾雪這才將藥丸收起來,抿著唇,「也罷,一個月,最多一個月,你們必須盡快將這裡的事情處理了,若是久了,連我都不敢保證那股毒性會不會傷害到哥哥。」

    「放心,要不了一個月,很快的。」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肩膀。

    「嗯。」洛傾雪點點頭。

    鳳城歌瞧著那若無其事打情罵俏的兩人,面色黑沉黑沉的,果然是女生外向,這不才剛出嫁呢,自個兒的哥哥還躺在病床上呢就跟自己的夫君打情罵俏起來了。好在洛傾雪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然指不定怎樣腹誹呢。

    「行了,時辰不早,你們也該回去了。」

    「也好。」

    容末也有些擔心了,若是被人發現他們不在府上,只怕就要費些功夫來解釋了,畢竟現在可是非常時期,鳳帝深思未卜,朝堂之上更是風起雲湧,各個黨派的朝臣都隨時警惕著。

    「咦,這不是太子爺嗎?」

    剛從弄月軒出來,洛傾雪和容末尚未來得及離開就聽到一股陰陽怪氣的聲音,「妾身參見太子爺。」

    「臣參見太子。」

    兩道不同的嗓音,一剛一柔,卻是讓容末和洛傾雪都無比熟悉的,正是攝政王鳳靖與攝政王妃白嵐一行;兩人簡單地行禮之後,便是上前,「素聞太子心疼永泰皇太孫果然不假,這麼一大早就巴巴的趕過來了。」

    「王妃說笑了。」鳳城歌面無表情,「永泰是本太子唯一的兒子,自然是要上心些;只可恨那下毒之人尚未尋到,待抓到兇手,本太子自是要將那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哼。」

    聞言,白嵐身子顫了顫,不過很快又恢復鎮定,「這是應該的,竟然膽敢對皇太孫動手,若不付出代價,別說旁人,便是我也是不依的。」

    「這麼說王妃也覺得本太子說得不錯?」鳳城歌眉梢淺揚。

    「太子說得自然都是對的。」白嵐淡淡地笑了笑,轉頭視線落在容末和洛傾雪的身上時,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狐疑之色,「不知道太子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對郎才女貌的璧人,倒是不錯的。」

    「王妃謬讚,不知王爺和王妃這麼一大早到弄月軒是為何?」鳳城歌很快地轉移話題,到底是母女,他生怕白嵐會看透容末的身份,繼而拆穿洛傾雪。

    「聽聞皇太孫病重臥床,特地前來探望。」這次開口的卻不是白嵐而是鳳靖,「不管怎麼說,皇太孫都是公主的親哥哥,公主身子不適不宜入宮,我們這做父王母妃的也理當前來看看。」

    聞言,鳳城歌點點頭,「永泰的身子沒有大礙,兩位有心了。」

    「太子太客氣了。」白嵐淡淡地笑著,只是轉頭看向洛傾雪的眼神越來越怪,「瞧著太子身邊的這位宮女倒是俊俏,妾身怎麼瞧著跟公主有幾分相似呢。」

    「王妃想是昨兒沒休息好眼花了。」鳳城歌淡淡一笑,「本太子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恭送太子。」鳳靖和白嵐同時俯身。

    白嵐卻是深吸口氣,想到自己今兒一大早收到的消息,他們寇族在鳳京的老巢居然被封了,關鍵是姥姥正在運功的關鍵時期,聽說是昨兒有一個女人闖了進去,偏偏還沒被抓到,這個人到底是誰?

    「軒兒。」白嵐冷不丁的出聲。

    容末身子頓時怔了下,跟在鳳城歌的身後,仍舊不停;白嵐見狀心裡頓時明瞭了幾分,瞧著洛傾雪的背影,心裡猛然浮起一個念頭。

    「行了,你們趕緊離開,以免夜長夢多。」

    走到偏僻處,鳳城歌朝容末和洛傾雪嚴肅道,不知道為什麼,攝政王妃白嵐陡然給他一股很不好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反正覺得很危險。

    容末攬著洛傾雪點點頭,「也好,此處離宮門不遠,我們自己出去便好。」

    「嗯。」鳳城歌點點頭。

    三人剛商量好,打算分開,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陡然一驚,「軒兒,永安,原來真的是你們啊,我還道今兒早上府上遍尋不見,原打算讓你們與我和你父皇一道來瞧瞧皇太孫的,卻不想你們竟然先來了,只是你們也真是的,怎地不大大方方的入宮,偏要以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

    「……」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瞧著不遠處的攝政王,想要反駁,可卻無從反駁。

    「你怎麼會在這裡?」鳳城歌面色陡然沉了下來;這裡雖然偏僻距離宮門口卻進,現下已經到了快早朝的時辰,不斷有大臣來來往往的,他只能壓低了嗓音。

    可白嵐卻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永安,不是做母妃的說你,身為公主,你看看你,穿成這樣像什麼話,若是被旁人瞧見了,你……哎……」

    那一副搖頭晃腦又不斷歎氣的模樣,若不知情只怕當真以為是位為兒媳婦考慮的好母妃呢。

    洛傾雪面色黑沉著,緊緊地抿著唇,不發一語。

    可容末卻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母妃,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難道我還說錯了?」見容末到現在竟然還維護這洛傾雪,白嵐頓時有些惱了,連帶著聲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幾分,鳳城歌面色頓時黑沉著,轉頭朝來福使了個眼色,來福點點頭,俯身在旁邊的小太監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小太監連連點頭然後飛快地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見狀,鳳靖的面色沉了沉,只是卻到底沒有說話;白嵐仍舊狠狠地瞪著洛傾雪,「永安,你既然已經嫁入了我攝政王府就得守我攝政王府的規矩,你瞧瞧你這模樣,沒得在外面丟人。」

    「……」洛傾雪眉頭微蹙,眼角掛著已經注意到這邊並走過來的鄭太師,她緊緊地抿著唇;雖然鳳城歌和容末從來不對她講,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鄭太師正是想方設法想要拉鳳城歌下位的人之一。

    想著,她的心沉了沉,「母妃,兒媳知道錯了,我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你!」白嵐瞧著洛傾雪那急急忙忙的樣子,心裡早就樂翻了天;不過面上卻仍舊裝著一副氣憤的模樣,「永安,別以為你是公主就能無法無天了,別忘了你還的叫我一聲母妃。」

    「咦,這不是攝政王妃嗎?怎麼氣呼呼的,誰竟然膽敢給王妃氣受?」鄭太師走過來,淡淡地笑著,轉頭,「老臣參見太子,王爺。」

    鳳城歌瞧著尚未來得及離開的洛傾雪和容末,心裡真是恨不能掐死白嵐,不過想了想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所在袖中的手卻是緊握成拳頭,「太師免禮。」

    「謝太子。」鄭太師吃過鳳城歌的虧,此刻自然是有禮有節;抬起頭,瞧著洛傾雪和容末,「咦,這兩位瞧著甚是面生,不知道……」

    洛傾雪頓時覺得眼皮子跳了兩下,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見白嵐道,「還有誰,不就是我家那個不成器的,進個宮也偷偷摸摸的,倒是不知道跟誰學得些壞主意。」

    說著還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那模樣深怕人家不知道是洛傾雪帶壞了容末一般。

    「原來是軒世子和永安公主,老臣有禮了。」鄭太師原本還沉著的心頓時活泛了起來,轉頭看著鳳城歌,淡淡地笑著,「既然永安公主已經入宮了,不如趁機去給陛下瞧瞧病如何?」

    鳳城歌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哼,鄭太師,本太子倒是不知你這是何意。永安身子不適,父皇身子也虛弱,若是永安再將病氣帶過去讓父皇越發病重,這責任你來擔?」

    「……」鄭太師頓時整個人懵了,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既然太子知曉永安公主病重還讓她進宮,這……」

    鳳城歌頓時啞口無言,白嵐卻是頓時捂著唇,「原來是這樣嗎?真是難為永安了,身子不適還想著要進宮來探望哥哥,當真是……」

    「……」

    頓時,鳳城歌面上紅了青,青了紫;容末和洛傾雪面上也很是難看。

    鄭太師卻是淡淡地笑著,「永安公主對皇太孫果真是兄妹情深,也不怕將病氣過給了皇太孫?還是說……公主只是不想給陛下醫治呢?」

    「鄭太師!慎言!」鳳城歌面色沉著。

    「呵呵,本太師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倒是太子您,三番四次推脫讓公主進宮一事,如今卻悄悄讓公主進宮給皇太孫診脈,這……」鄭太師低著頭淡淡地笑著,「您是太子,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是不好聽的。」

    洛傾雪深吸口氣,「本公主進宮探望哥哥有何不對,更何況本公主可沒有那等本事給哥哥診治,本公主的哥哥尚且昏迷著,鄭太師口口聲聲說本公主推脫,這盆髒水,本公主可承受不起。」

    「公主倒是伶牙俐齒,只是本太師瞧著公主進宮自可大大方方的,以這種方式進宮難免不會讓人想到其他呢,聽說皇宮昨兒發現了刺客,那刺客,該不會說得是公主您吧?」鄭太師也同樣是個不怕死的。

    洛傾雪被氣得不輕。

    「難怪昨兒夜裡你們不在府裡,原來是連夜進宮了呀。」白嵐淡淡地笑著。

    「夠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鳳靖深吸口氣,輕聲呵斥。

    「難道我說錯了?」白嵐面色頓時垮了下來。

    鳳靖也不好再說什麼,倒是鄭太師,「這夜裡宮門可都是下了鑰的,這公主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太子,您身為當朝太子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嗎?這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夜闖皇宮,那可是其罪同謀逆!」

    「轟——」

    白嵐頓時一副面色蒼白的模樣看著鄭太師,「太師,這……這不會吧,永安也只是擔憂兄長心切……」

    「難道擔憂兄長就能夠視律法於無物了嗎?」鄭太師沉著臉,這時已經有不少其他的大臣圍了上來,鳳城歌氣得狠狠地瞪了白嵐一眼,然後視線落在鳳靖身上,哼,當真以為自己被拉下馬,他們攝政王府就能夠安然無恙了嗎?

    轉頭瞧著一臉緊張地看著洛傾雪的容末,他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笑意,「哼!」

    「永安公主身為公主不僅知法犯法,太子更是帶頭包庇,本太師不得不懷疑太子,還有公主你們的用心。」鄭太師低著頭,「說起來,陛下也是在見過公主之後才病倒的呢。」

    「這麼說,那豈不是說陛下病倒跟永安公主有關?」

    「怪不得呢,聽說永安公主在流雲可是很受寵的,便是連皇家嫡親的公主都比不上她丁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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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是,你們不知道流雲國的皇后都因為這位公主而……」

    「噓,你們小聲些。」

    「小聲什麼,難道太子能因為那是他的女兒就任由她無法無天了嗎?更何況,如果真的是流雲國的奸細,哼,別說是公主,就算是太子自己只怕都自身難保了。」這個人的聲音明顯帶著幸災樂禍。

    旁邊的人往後退了兩步。

    「事情真相如何還沒有定論,你們別亂說。」

    「什麼亂說,你們不知道吧,我可是聽說了,這位和親公主可是非同小可,如果她真的不是奸細為什麼不敢去給陛下醫治?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容淺,如果當真不是奸細,那就治好了陛下給我們大家看看。」

    「就是,就是。」

    「……」

    一時之間,原本應該是僻靜的小角落裡,鳳城歌幾人被團團圍住。

    聽到後面那些人的紛紛議論,鄭太師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轉頭看著鳳城歌,「太子,老臣以為這位大人說得很有道理,公主深夜闖宮本就是有違律法之事,不過若是公主能夠就醒陛下,那就另當別論了。」

    「若是公主能將陛下的病治好,那就功過相抵,公主闖宮一事就此翻過。」立刻就有人應和著。

    洛傾雪嘴角斜勾,「眾位大人也太看得起本公主了,整個太醫院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壓倒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真是受、寵、若、驚!」

    「哼,若非當真如那傳言所說,公主其實是流雲國的雲皇派來的奸細?」鄭太師立刻冷哼一聲。

    「治不好陛下的病便是他國的奸細,那不知道那些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是哪些國家派來的?」洛傾雪也不是個怕事的,既然身份已經揭穿了,那索性就面對到底,更何況她可不覺得這些人能拿她做什麼,她不是還有個連皇上都要畏懼三分的大師兄嗎?

    這種資源,不用白不用。

    聞言,鄭太師面色頓時一白,「公主您,您這是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本公主以為這就是鄭太師的處事之道。」洛傾雪的語氣不鹹不淡,饒是一身再平凡不過的宮裝羅裙在她身上卻顯得異常的飄逸,迎著晨光,宛若仙女一般,那樣的傲然,那樣的遺世獨立。

    鄭太師氣得直跺腳,卻偏偏無話可說。

    「既然公主執意如此,那本太師也只有公事公辦了,公主夜闖皇宮本是大罪,太子……」鄭太師看著鳳城歌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鳳城歌嘴角斜勾,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從頭到尾本公主可都沒有說過本公主是昨夜進宮的,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鄭太師倒是將這句話表現得淋漓盡致啊?」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鄭太師面色陡然沉了下來,「永安公主,事到臨頭,你還要狡辯嗎?」

    「狡辯?」洛傾雪眉梢淺揚,「本公主以為鄭太師應該比較適合這個詞語。」

    「你……」鄭太師被氣得不輕,剛想再說什麼卻只聽見一道威嚴的嗓音遠遠傳來,「永安公主乃本國師請進宮來的,怎麼,鄭太師有意見?」

    聞言,眾人抬頭,卻只見道叔寂足尖輕點,整個人飛快地朝著這般飛掠而來;在整個皇宮之中,除了鳳城歌只怕也只有他膽敢公然的這般使用輕功趕路了吧。

    鄭太師深吸口氣,「下官不敢,只是國師大人這般包庇永安公主是為何?」

    「包庇?」叔寂嘴角斜勾。

    鄭太師抬起頭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叔寂輕喝一聲,「放肆,竟然膽敢懷疑本國師?」

    「砰。」

    聞言,鄭太師頓時雙膝跪地,「下官不敢。」

    「不敢?本國師瞧著你可是敢得很吶。」叔寂冷哼,「本國師去了一趟東方,有些事情要向永安公主請教,怎麼難道本國師想要做什麼還需要向你鄭太師匯報不成?」

    鄭太師此刻整個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那模樣,可是讓洛傾雪覺得解氣,原本以為就這樣,能讓叔寂快點將這件事情揭過去,要知道,國師大人那可是連陛下都要畏懼三分的角色,他們不過是朝臣,又怎麼敢跟國師對抗。

    只是,天不遂人願,就在鄭太師以為叔寂不會再說話而大鬆了口氣的時候,叔寂猛然又開口,「更何況本國師可是聽說你鄭太師結黨營私,汲汲經營也就罷了竟然妄圖將太子拉下馬,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像捧二皇子上位了嗎?」

    「唰——」

    鄭太師聞言,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下官不敢。」

    「不敢最好。」叔寂輕哼,稍頓轉頭,「聽說你不是再給陛下侍疾嗎?又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這,下官內人病重,昨夜特回府探望,順便沐浴更衣一番。」鄭太師低著頭,不敢有絲毫隱瞞。

    「哼。」叔寂可不管這些,「若是再讓本國師發現有誰在這個點兒上結黨營私,別怪本國師不客氣。」

    話音剛落,這下不止是鄭太師,所有的文武百官的身子都狠狠地顫了顫,要知道當年寇皇后做出那等事情陷害太子鳳城歌之後,便是這位國師大人出手,只是短短一日,寇皇后一族便徹底消失在了鳳臨國,甚至連她隱藏人前的心腹也都被挖出來;這位國師可是通天的手段,只是這手段若是用到自己身上,得……那還是算了吧。

    「行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圍在這裡做什麼。」訓導完畢,叔寂罷了罷手。

    以鄭太師為首的威武百官趕緊撤退,那模樣像是生怕走慢了叔寂會反悔一樣。

    見狀,白嵐死死地咬著牙,眼瞧著這洛傾雪就要倒霉了,哼,偏偏殺出個程咬金,只是這國師大人她也耳聞過,向來不偏幫的,這次怎麼會出面幫洛傾雪,難道是太子授意?不,那也不應該的啊,這國師大人連皇帝的話都不聽,又怎麼會聽區區太子的話。

    白嵐仍舊有些想不通,可洛傾雪與容末兩人與國師和鳳城歌又寒暄了一番之後,轉身就準備離開了。

    「軒兒,公主等等。」

    就在洛傾雪和容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鳳靖驟然開口道。

    饒是洛傾雪與容末再不願意也只能轉身等著,同意鳳靖提出來的一起回府的話。

    回程的馬車上,眾人都非常的沉默,唯有白嵐,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永安,不是我這做母妃的說你,你身為公主是金貴,可也不能這麼的沒分寸,這次是國師幫著你,下次呢?你自己找死,可別連累我們家軒兒。」

    「母妃!」

    「水兒!」

    兩人不同的嗓音一前一後響起,白嵐的面色越發的難看了,「難道我還說錯了,哼。」只是這樣,嘴上卻是嘀咕著,「當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

    「砰。」

    那樣的嘀咕,在馬車狹小的空間內,誰聽不到,洛傾雪抬手將茶杯放到馬車中間的小香几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我尊你是夫君的母妃,可你也別太得寸進尺。」

    「你,你,鳳靖你看看,你看看,反了,反了。」白嵐咬牙切齒。

    「公主,這……你母妃也是有口無心,請公主別與她一般計較。」鳳靖自然明白,不管怎麼說,洛傾雪都是公主之身,這馮望月是太子之尊,若是白嵐的話傳了出去,那可是對皇家不敬。

    洛傾雪嘴角斜勾,帶著輕蔑的笑意,「那就請父王管好了母妃,本公主這輩子最恨有人拿我母親做文章,不管那個人是誰。」

    「你,軒兒,你當真不管了?」白嵐頓時也來了氣性。

    只是從頭到尾容末都是嘴角斜勾,淡淡地擁著洛傾雪,並沒有絲毫的言語。

    ……

    回府之後,許是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昨夜也沒有睡好,洛傾雪窩在容末的懷中,睡得很是酣足;甚至連午膳都沒起來吃,白嵐想要發怒卻被鳳靖攔了下來;有些事情還不到拆穿的時候,忍,是必須的。

    是夜,星子燦爛。

    房間內焦急等待的白嵐終於收到了消息,她深吸口氣,沉了沉,遣走身邊的丫鬟嬤嬤之後,這才換上一身簡單容易行動的勁裝,順著房間內的暗道離開。

    「你來了?」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啞透著一股無法遏制的蒼涼。

    「是。」白嵐低著頭,單膝跪地,「屬下救駕來遲,請姥姥恕罪。」

    盤腿坐在蒲團上,原本背對著白嵐的老嫗驟然轉過身來,只是始終單膝跪地低著頭的白嵐並沒有發現,「嗯,不妨事;外面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已經安排妥當,雲皇已經病入膏肓,應該撐不過七日;至於鳳臨,如今皇帝病重,朝堂上風起雲湧,太子縱使想做什麼,卻始終無力;時事與咱們還是有利的。」白嵐低著頭,雖然白天那般表現得好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潑婦,可能夠被選為棋子安插在攝政王身邊的,當真是個一無是處的潑婦嗎?

    那個白髮老嫗,所謂的姥姥,面容越發的蒼白了,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哦?」

    「是。」白嵐深吸口氣,感受不到姥姥的情緒,只能越發的小心翼翼。

    「還有其他的要說嗎?」驟然,那白髮老嫗抬起頭來看向房間某個角落處,在底下頭看向白嵐的時候,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陰鷙。

    白嵐低下頭,「屬下斗膽一問,姥姥,咱們的宮殿,真的毀了?」

    「哼,這個仇,本座遲早會報的。咳,咳咳。」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白髮老嫗捂著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兩聲。

    「姥姥,您沒事吧?」白嵐抬起頭,卻在看到姥姥的容顏時,頓時瞳孔縮了縮,然後趕快低下去,不敢表現出絲毫震驚或是被嚇到的模樣,只是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到底還是出賣了她。

    白髮老嫗嘴角斜勾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沒事,自然沒事;只不過是需要一個血肉做祭品而已。」

    許是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白嵐猛地抬起頭,整個人卻是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了般向前,體內的內勁像是受到牽引一般不斷的流逝,還有她甚至感覺到了生命流逝的氣息。

    「姥,姥姥!」白嵐的嗓音越來越微弱。

    「妖婦,放手。」覺察到事情不對勁的鳳靖趕來卻只是看到白髮老嫗端坐在蒲團之上,一隻手狠狠掐著白嵐脖子的一幕。

    白嵐先前還不斷的掙扎,可是到後來,卻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隨後跟來的洛傾雪和容末見狀,雖然對白嵐不喜,不過卻還是聯合鳳靖將白嵐奪了下來。

    白髮老嫗見狀,自知不敵,拼著受容末與鳳城歌合擊一掌的危險,突出重圍;洛傾雪與陸謹領著流風等人將整個別院翻了個底朝天,卻也只抓獲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物;這不禁讓洛傾雪覺得有些挫敗。

    「水兒,水兒!」

    就在洛傾雪與陸謹一道清理完院子,回到堂屋,猛然就聽到鳳靖的驚呼。

    容末立在旁邊,看著鳳靖癱坐在地上,懷中抱著頭髮蒼白卻是鶴發雞皮、依舊能夠看出模樣的白嵐;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上前探脈之後搖搖頭,「來得太遲,她的生命和內勁已經盡數流逝。」言下之意,可以直接準備身後事了。

    她是玄門的傳人不假,可是卻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就如同當年汝霖為了她耗盡內勁之時,她也是那麼的無能為力一般。

    「不,不會的,不會的。」鳳靖猛的搖頭。

    眾人哪裡見到過這般的攝政王,從來攝政王都是沉穩的,不緊不慢,從容不迫。

    聞言,白嵐卻是淡淡地笑了,抬起手輕輕地扶著鳳靖的側臉,語氣很是虛弱,「你,不恨我嗎?」

    「……」鳳靖閉上眼,一滴清淚自眼角飛快地滑落,落在白嵐的手上,她低下頭,瞧著那滴晶瑩的淚珠,囁囁嚅嚅,「其實,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她,是不是?」

    鳳靖抿著唇,「別說了,別說了;水兒,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咳,咳咳。」白嵐卻是笑了,「其實你何必這般自欺欺人呢,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不是那個你喜歡的溫柔的女子,所以……呵呵,這些年,你從來不碰我,從來……哪怕是軒兒被我氣走了,你也是那般,不喜不怒的性子;咳,咳咳,外人只道攝政王是個癡情的漢子,外人知鮮艷我那光鮮亮麗可是我知道,你的癡情,從來,咳,咳咳……從來都不是為了我。」

    洛傾雪瞧著白嵐那眼底的蒼涼,又看了看容末,心裡猛然明白了什麼;可又好似不明白。

    「別說了,你別說了。」鳳靖閉上眼。

    「十八年,鳳靖,我陪了你十八年。」白嵐卻像是沒有聽到鳳靖的話一般,好似用盡力氣,揚起上身,以一種平等的姿態與鳳靖對視著,「我,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我只想問問你,十八年,十八年來,你到底有沒有,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過。」

    「……」鳳靖無力的閉上眼。

    「呵,呵呵。到底還是我癡想了。」白嵐淡淡地笑著,眼底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淒涼和悲哀,「是啊,我親手殺了你最愛的女人,你怎麼會喜歡我,呵,呵呵……若不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你怕是早在發現的時候就要了我的命吧,呵呵,呵呵呵。」

    鳳靖卻只是閉著眼睛,不開口,也不閉口。

    「哼,你知道最好。」鳳靖沒有開口,容末沒有開口,開口的卻是一直站在旁邊吊兒郎當的陸謹,「白姨那麼溫柔善良,你怎麼能下得去手啊;寇依水,當年白姨可是當你至親姐妹般對待,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嗎?寇依水,你禽獸不如,我殺了你!」

    「夠了。」開口的卻是容末。

    鳳靖抬起頭,看著容末,眼底充滿了痛苦和祈求。

    「當年她親手殺了娘,如今便將她埋到娘的墳前懺悔吧。」容末冷聲;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洛傾雪卻知道他心底的傷痛,自己喚了十八年母妃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殺母仇人,這樣的事情若是落到誰的身上只怕都是不好受的吧。

    鳳靖眉宇微微顰蹙著,「軒兒。」

    「父王該不會是告訴我,你愛上了這個手上染著母親鮮血的劊子手了吧?」容末面色沉了沉。

    鳳靖嚅了嚅唇,想說什麼到底卻沒有說出口;白嵐瞧著鳳靖那般模樣,許是累了,許是終於心死了,閉上眼,原本抬起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去。

    「來人吶,把人帶走。」容末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鳳靖卻是整個人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早。」容末低著頭,若非因為洛傾雪他也不會去追查那樣事情,若是不追查只怕也不會發現。

    「……」鳳靖沉默了。

    「十八年,十八年,鳳靖,你對我娘就當真沒有一點愧疚嗎?」容末雙目崩裂,說的話就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你怎麼能,怎麼能讓那樣虛偽無恥的女人霸佔著原本屬於母親的位置十八年?」

    洛傾雪握著容末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坐著無聲的安撫,「算了,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只是短短的五個字,卻像是抽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不管是洛傾雪還是陸謹,亦或者是流風等人,都從未看到過那般模樣的容末,那樣的失魂落魄,那樣的頹廢挫敗。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就如同昨夜他們所策劃的那般。

    對於他們的計劃洛傾雪自然也是知曉並同意的;只是卻沒有想到寇族餘孽竟然也是如此的盤算得好,整個別院除了那個被喚作姥姥的,其他核心人員悉數撤退離開。

    「看起來那個姥姥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叔寂聽完眉宇微微顰蹙著。

    「是,而且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好像出了什麼亂子,不然她也不會冒險用吸取別人內力和精氣的法子。」洛傾雪的語氣也淡淡的,這種方法得來的內勁雖然快,不失為修煉的捷徑。但到底別人的東西就是別人的,就算拿來了,用得只怕也不會安心,更何況兩股不同源的內勁想要融合,那其中的痛苦也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永安,你不是在那白嵐……寇依水的身上下了追蹤粉,那追蹤粉有沒有沾到那個姥姥的身上?」

    「父親!」洛傾雪有些哭笑不得,「這追蹤粉的效果雖好,可卻是有條件限制的,那個姥姥,給我的感覺很危險,咱們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得好;還有陛下體內的毒,只怕也是……」

    「皇宮中怕是少不了他們的探子。」容末也微微頷首。

    「有關這一點小師妹不必擔心,大師兄保證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來。」叔寂沉聲,「只是,聽你們所瞭解到的,只怕是寇族打算對流雲和我鳳臨同時出手,雲皇若是死了,到時候整個流雲群龍無首,不過一盤散沙;我鳳臨又因為陛下病臥,朝堂之上更是風起雲湧,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好,當真好!」

    「可就算如此,只怕憑他們寇族餘孽的勢力也難以與兩個國家的軍隊抗衡吧。」洛傾雪眉頭緊鎖,這也是她從頭到尾都想不通的,畢竟這可是兩個國家。

    容末卻是搖搖頭,淡笑著看著洛傾雪,「若是他們手中也掌握了一個國家呢?」

    「他們手中也掌握了一個國家?」洛傾雪大驚。

    「嗯。」叔寂和鳳城歌同時點頭。

    洛傾雪腦子飛快地轉動著,這片大陸上的國家如果真的要算起來真的不少;不過能夠與流雲、鳳臨抗衡的只怕也只有……「龍月?」

    「呵呵,素素果然聰慧。」容末淡淡地笑著。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不,不對。月氏皇族怎麼可能將江山拱手讓人?」洛傾雪到底也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女娃,因為前世那場戰場,對三國的局勢她比誰瞭解得都要透徹;雖然今生,三國的情勢已經不一樣了,可到底本質上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身為皇族眾人,那種手握權柄的滋味,一旦嘗到了,又怎麼肯輕易放下。

    叔寂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笑意,「小師妹覺得我與陛下關係如何?」

    「陛下對國師敬重有加,不過與其說敬重,不如說相互制衡,互利互惠而已。」洛傾雪淡淡的笑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每個國家都必須有一個國師坐鎮,而且國師還必須住在皇城之中,但能夠想像得到的,每個國家的國師與皇帝之間的關係必然不會是人們看到的那般。

    「呵呵,小師妹的確聰慧,怪不得師父要將那東西給你。」叔寂斜睨了一眼洛傾雪腕間的九璃珠,淡淡地笑著,不過眼底卻是清澈如水沒有半點貪婪。

    洛傾雪也不惱,「師父彌留之際,唯有我呆在他身邊,這東西,自然是便宜了我。」

    「小師妹這話,實在討伐師兄們沒有承歡師父跟前?」叔寂淡笑。

    「說說龍月吧,難不成龍月國的國師出自寇家不成?」關於師門的事情,洛傾雪不欲多說,縱使整個觀星台都不會有外人出現,縱使是容末和鳳城歌,汝霖那是她心底的最殤也是最溫暖的地方,她不願意與別人分享。

    叔寂淡淡地點頭,看向鳳城歌,嘴上卻是發出「嘖嘖」的聲響。

    「永安果然是聰慧無雙,不過那國師本不該是寇家之人。」鳳城歌的語氣淡淡的,不過只是轉念洛傾雪就明白了,「寇族餘孽,果真膽大;不過那國師是不是也太草包了些?」

    話音剛落,叔寂臉上就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若當真要說起來,龍月的國師,該是我們兄弟三人中最強的,只可惜……」

    「卻是最終逃不過情義二字。」容末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一般,只是讓洛傾雪驚訝的是三國的國師居然是兄弟三人?

    似是看穿了洛傾雪的疑問,容末這才緩緩開口道,「三國國師同出一派,說是兄弟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只是不知道這位大師兄在師父之後又投身哪個門派,竟然成了鳳臨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國師大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平息寇族餘孽,他們野心不小,若當真鬧大了,只怕真的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說到這裡,原本還相對輕鬆的氣氛驟然又壓抑了起來。

    「國師,永安,父皇體內的毒,你們真的沒有辦法麼?」之前鳳城歌不同意洛傾雪出手自然是有自己的顧慮,不過現在情況危急,也只能冒險開口。

    洛傾雪轉頭看向叔寂,他身為大師兄,醫術上的造詣自然比自己要好的,「陛下的身子並無大礙,但要解毒,只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嗯?」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此事容後再提,今日讓你們過來,主要有兩件事情。」說到正式,叔寂的面色沉了沉,「一來,雲皇病重,流雲國派來的使者算算日子怕是要到了,你們看看該怎麼應付過去;二來,只怕也該派個得力的將軍前往邊境,加強邊境的軍力了。」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素素決不能去流雲。」容末沉著臉,「雲皇病重,既然也是寇家的陰謀,那裡面絕沒有那麼簡單。」更何況那雲氏皇族也早就看上了洛傾雪鳳主的命格,若當真回去,只怕會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個道理,容末看得明白,其他人又何嘗看不明白,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讓他們想想應該怎麼不傷和氣地將人打發走;畢竟,眼瞧著三國的局勢緊張,若是流雲和鳳臨再鬧僵了,到時候龍月就會漁翁得利,對誰都不是好事。

    ……

    國師不愧為國師,在眾人與叔寂見面的隔天,流雲派來的使臣便到了;只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在流雲使臣到達鳳京的同時,一直以來與洛傾雪有聯繫的雲初揚的飛鴿傳書也到了。

    「平安公主,難道您真的能眼睜睜看著陛下去世而無動於衷嗎?別忘了,你體內也留著雲氏皇族的血。」其中一位使臣見洛傾雪不為所動的樣子很是不滿。

    洛傾雪抿著唇並未開口,陡然耳邊響起清脆的信鴿叫聲,「咕,咕咕。」

    「平安公主,在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情看信,你……」流雲使臣大怒。

    連鳳臨的大臣也都有些不滿了,「永安公主,你……」

    「這是流雲國靜王府傳來的加急快報,不知道林大人是希望本公主看呢,還是不看呢?」洛傾雪絲毫不避諱眾人,眉梢淺揚,嘴角斜勾。

    一語出,殿上眾人皆默。

    流雲國使臣是擔憂雲都城內又出了什麼亂子,畢竟現在所有成年的皇子都回到了雲都,三皇子雖然是個有能力的,可是野心太大,這些年瞧著也越發的浮躁,至於其他的,或好大喜功,或沉溺酒色,或有勇無謀,或玩弄權術,都非接替皇位的好人選。

    而鳳臨的朝臣則是看著洛傾雪,身為鳳臨公主竟然與流雲國的靜王府保持著密切的聯繫,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防啊。

    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只打開那竹筒卻是看到一枚用金漆封好的信箋和一張紙條,看完之後她眉梢淺揚,「這信箋是傳給林大人的,想來是信鴿無法確定林大人的行蹤,揚哥哥這才傳給了我,索性你們今兒也到了;錦笙,給林大人呈過去。」

    「是。」已經傷好的錦笙恭敬地應聲。

    眾人這才大鬆了口氣,瞧著洛傾雪的臉色也好了些,想來永安公主說得也不無道理,畢竟她身上還有著流雲國和親公主這一重身份,想著也就不由得釋然了。

    「畜生!」

    就在眾人終於放下心來的時候,那看完信箋的林大人卻是厲喝一聲,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洛傾雪低下頭,其實就算不看信箋,從雲初揚那短短幾行的字跡也能夠瞧出來,怕是雲都如今的局勢不大好吧,而能夠讓德高望重的林大人不顧形象地爆粗口,只怕是有人做出了什麼出格的舉動呢。

    「林大人,你沒事吧?」

    「呼呼。」林大人當真被氣得不輕,整個人癱坐在軟椅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在有洛傾雪在,隨手給她紮了兩針,又用內力替他撫順了體內走岔了的氣,林大人這才喘過氣來,只是整個人卻因為剛才的憋氣而顯得面色通紅。

    「林大人您沒事了吧?」洛傾雪關切地問道。

    「多謝平安公主,老臣無事。」林大人咬牙切齒,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憤懣。

    洛傾雪淡淡地罷了罷手,「不過舉手之勞,只是不知道揚哥哥到底在信中說了什麼,可是皇帝舅舅的病情嚴重了?」

    「……」說到雲皇,林大人的面色陡然沉了沉。

    與他同行的其他使臣見狀也以為被洛傾雪說中了,竟是直接開口道,「平安公主,請您看在以往陛下對您疼寵的份兒上隨臣等一起回去吧。」

    「平安公主,您難道就真的不顧血脈親情了嗎?」有人又開始義憤填膺。

    「……」

    聽著耳邊那亂七八糟的催促,詰難,指責,洛傾雪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只是突然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大人卻是厲喝一聲,「夠了。」

    「林大人?」這次出使是以林大人為首,他開口了其他人自然也就閉嘴了,原本很是不滿的那些鳳臨朝臣此刻也都恨恨地閉上嘴。

    林大人轉頭看著洛傾雪,「有勞平安公主,只是……陛下到底是等不到公主了。」話音剛落,只聽到「砰」的一聲脆響,竟是林大人朝著雲都的方向雙喜跪地,整個人匍匐在地上,眼淚頓時崩了出來,「陛下,駕崩了!」

    「什麼?」跟隨林大人一道前來的大臣有些不信的,可看到林大人那痛哭流涕的模樣也不像是作假,整個人都愣怔了。

    「陛下!」

    回過神來,一眾流雲使臣全都跪倒在地,甚至有好幾個因為沿途跋涉的辛苦勞累,再加上情緒的大起大幅,此刻一個沒緩過來直接暈了過去。

    洛傾雪讓來福著人好好安排他們,自己則與容末、鳳城歌一起再次來到了觀星台。

    「帝星落,狼星起;果然雲皇已經不在了麼。」

    聽了洛傾雪的話,叔寂只是面色沉了沉,異常平靜地說出一句老神在在的話。

    「可是如果這樣,流雲已經內亂,鳳臨也是……龍月國若是趁現在趁虛而入,那豈不是勢如破竹,無人能敵?」洛傾雪眉頭緊鎖。

    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是流雲國、鳳臨國、龍月國三國鼎立;但三國的掌權者都知曉,流雲國重文,以文治國,國家的人大都是些窮酸儒,沒事之乎者也;國力雖然也強,但比起鳳臨和龍月卻還是有一定的差距;而鳳臨國雖然能夠與龍月並肩而立,可龍月卻是馬背上的民族,人人都驍勇善戰,可謂是全民皆兵,而鳳臨從某種程度上與流雲的情況差不多,只是鳳臨更注重士兵的訓練和軍人的培養而已;若是當真要打起來,只怕兩國誰都不是龍月的對手。

    鳳城歌此刻也是眉頭緊鎖成一團,「國師以為現當下我們該派何人前往邊關戍守?」

    前日剛說過這個問題,人選尚未敲定下來,如今便發生這樣的事情,鳳城歌自然是著急的;一個國家不管內裡亂成什麼樣子都是自己的事情,但一旦涉及到外敵,那就是一個國家凝聚力體現的時候。攘外必先安內,每個當權者都懂的道理。

    叔寂眉宇微微顰蹙著,「原本以為攝政王應是個很好的人選,不過瞧他如今的模樣領兵打仗未必……不如就勞煩軒世子與小師妹走一趟如何?」

    「我們?」洛傾雪沒有微微顰蹙著。

    「正是。」叔寂微微頷首。

    鳳城歌卻是急了,雖然明白國師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寶貝女兒,嬌滴滴的,戰場凶險,刀槍無眼,不是說他不相信容末的武功,但老虎都還有打盹的時候,萬一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傷到了怎麼辦,所以,不行,怎麼都不行。

    「國師,容末去可以,可是永安是不是……」

    「不,小師妹必須去。」叔寂低首垂眸,臉上卻是帶著自洛傾雪見他一來的第一次嚴肅,之前雖然也有過嚴肅的時候,不過洛傾雪卻直覺,這一次他才是最認真的,也就是這邊關她去也得去,不去只怕是綁,這位大師兄也能把自己給綁了去。

    洛傾雪低下頭抿著唇,「敢問大師兄一句,為什麼?」

    「你既然拿了那樣東西,自然該多歷練歷練,兩軍交戰時,軍營的傷者最多,你去長長見識也是不錯的。」叔寂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行了,你們先去準備去邊關的事情吧,流雲使隊這兩日應當就會離開,你們也與他們一道吧,務必記住順利將他們送出鳳臨國。」

    洛傾雪頓時有些無語,歷練?她前世在軍營呆的時間還少了,更何況她能感覺到這位大師兄對自己沒有說實話,歷練事假,但既然讓自己去邊關,只怕真的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一定,更何況容末要去,就算不讓她跟她也是要去的,正所謂刀劍無眼,若是傷著了,她在還能就地醫治;若是她遠在鳳京,那豈不是鞭長莫及?

    鳳城歌嚅了嚅唇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叔寂打斷,「行了,你也回去吧,該收拾的老鼠該收拾了,養著也是敗了糧食。」

    果然,回到攝政王府的時候,洛傾雪就明白了國師未說完的話。

    雲皇暴斃,卻是沒有定下儲君;雲景疏竟然協同三皇子妃的娘家人一同逼宮;而雲景疏果真是娶了平媛,想到當初那個善良,堅持的姑娘,洛傾雪低下頭,嘴角卻滿是苦澀,果然人吶,終究是會變的。就如同當年那般認真執著的她,如今不也變得……低下頭看著自己那仍舊白皙纖細的手,仍舊那麼的軟嫩細滑,可是她卻知道,有些事情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別想太多了。」容末輕輕地自身後擁著她,環著她的腰肢將下巴擱在她的脖頸之上。

    「嗯。」洛傾雪點點頭。

    容末垂下眼瞼,掩去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煞氣和殺意,或許只有他明白,國師讓洛傾雪前往邊關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牽制雲景疏。

    如今若說還有一個人能夠讓雲景疏收手,只怕也唯有他懷中的這個小女人了吧;只可惜這丫頭卻是不自知,或許他是幸運的,在彼此最美好的年華遇上,在前生那一段未果的感情奠定了基礎,今生沒費多大力氣便得到了她。

    洛傾雪抿著唇,嘴角卻滿是苦澀。

    「別想太多了,明日就要啟程,你先去休息吧。」容末輕輕地擁著洛傾雪,壓低了嗓音道;他還需要去安排一些事情,自然是沒有辦法這麼早休息的。

    事發突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洛傾雪點點頭,「嗯,你也別忙太晚。」

    待容末離開之後,一直守在門外的錦笙、華香、漱玉、秦霜和初恢復過來的齊悅竟然都來了,立在洛傾雪的面前呢。

    「你們這是做什麼?」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小姐,讓我們去吧。」華香四人異口同聲,錦笙雖然沒有開口,可臉上卻是一片堅定。

    洛傾雪看著她們,「這次我不打算帶你們去了。」

    「可是小姐……」錦笙不同意,她是打消伺候小姐的,小姐若是離了自己不習慣怎麼辦;而華香四人更是不同意,她們可是老閣主親自吩咐要守護好小姐的,若是小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們卻在這遠離戰火的鳳京享受榮華富貴,百年之後到了地下讓她們拿什麼臉面去見那她們視若父親的老閣主。

    洛傾雪卻是不管這些,看著她們,「這次前往邊關看似凶險其實卻不然,倒是鳳京之中風起雲湧,更需要你們在這裡守著,更何況,我也需要你們幫我收集一些消息。」

    「那小姐,您讓我去吧,反正那些東西我也不懂,我……我可以服侍您,衣穿住行縱使需要人照料的,人都說做生不如做熟,小姐您就讓我去吧。」錦笙緊緊地抿著唇。

    「哼,你去,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那等戰火紛飛的地方有什麼用,萬一真要有個什麼還需要小姐來保護你。」

    錦笙話音剛落,華香最先不滿地跳了出來,「照我說,收集消息打探小姐最擅長的便是漱玉姐姐和齊悅姐姐,趕巧了齊悅姐身子剛恢復也不宜多操勞,小姐您就帶上我和秦霜姐吧。」

    「……」洛傾雪抿著唇。

    「小姐,我不用小姐照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錦笙眼眶通紅。

    洛傾雪看著錦笙五人,抿著唇眉宇微微顰蹙著,「華香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就帶上秦霜一人即可,你們隨時注意著攝政王府和鳳京的動態。」說著,不等錦笙開口,她便搶先道,「尤其是你,錦笙;她們四人不懂這高門府邸的人情往來,如今母妃不在了,父王怕也是無心此事;整個攝政王府也沒個主事的人,我便把它交給你了,守好我們的家。」

    「小姐!」錦笙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小姐放心,錦笙一定會守護好我們的家。」

    「行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秦霜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隨時可能離開。」洛傾雪最後吩咐了一句便罷了罷手讓他們退下了。

    躺在床上,洛傾雪閉上眼,好似又回到了前世,她那般兢兢業業最後卻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呵呵,雲景疏,前世有她幫他前後打理,所有的對手,所有的政敵,所有不滿他的,全都被她手刃了;今生她倒要看看,沒有了自己,他到底又能夠好到哪裡。

    隔天,洛傾雪一行出發得很早。

    流雲使隊的人非常急切地回國,如今的流雲國正是內憂外患最嚴重的時候,別看現在的鳳臨國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可瞧著平安公主的態度,想想當初皇帝和太上皇對平安公主出嫁時的態度,使隊中人都是暗暗地歎了口氣,想著,若非有靜安太長公主在,只怕平安公主連見他們都不願意的吧。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罷了;現在平安公主竟然打算親自送他們出鳳臨,這是不是意味著,鳳臨國暫時不打算對流雲做什麼?

    一路上,大家趕路趕得很急,有時候錯過了宿頭披星戴月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卻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流雲使隊的人是希望盡快趕回國內,雖然他們代表的是流雲國,但在國內卻彼此代表著不同立場的利益,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當然也有那忠心的如林大人則是一心想著回國問一問三皇子雲景疏,到底是怎樣的狠心才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

    而容末和洛傾雪則是憂心龍月,他們已經收到消息,龍月國於三日前集結了大批軍隊駐紮在三國交界處,竟是隨時有開戰的可能,他們不能再耽擱了。

    一路上,眾人各懷心思只是目的卻是同樣的一致,硬生生將原本一個月的行程壓縮到了七天。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此去也不知是否有再見之期,各位大人,傾雪就送你們到此,保重。」

    到了春風關的時候,洛傾雪朝著流雲使隊一行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

    「平安公主客氣了,一路相送,我等銘感五內。」林大人仍舊作為代表。

    洛傾雪只微微頷首,在他們離開之後,他們也騎上快馬趕赴鳳臨邊軍駐紮的地方。

    「末將恭迎軒世子,永安公主。」

    早就接到消息的張將軍早就等在那裡,見到容末和洛傾雪之後趕緊單膝跪地,務必鄭重的行禮道;許是因為戍守邊關,常年風吹雨打,張將軍的嗓音非常的雄渾,竟是帶著一絲絲戰鼓的氣息。

    容末面無表情,聲音仍舊一如既往的清冷,「免禮起身吧。」

    「謝世子。」張將軍起身,趕緊吩咐旁邊的小兵,「將世子和公主的馬送去馬廄好生照料著。」

    「是。」小兵應聲而去。

    容末卻是等不及了,一邊朝著大帳走去,一邊問道;「邊關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啟稟世子,龍月國對外宣稱演兵,其實已經集結了三十萬大軍在邊塞;這……末將斗膽問一句,咱們與龍月可是要,開戰了?」張將軍低著頭,面色嚴肅。

    容末斜睨了他一眼,這個張將軍在來之前他們派人查過了,雖然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不過為人倒是忠厚,又是個驍勇善戰的,戍守邊關倒是個不錯的人選,遂點點頭,「咱們鳳臨雖不主動挑起戰端,但卻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軟包子,若是有那不長眼的,自然要狠狠地反擊回去。」

    「是。」能夠戍守邊關多年,張將軍自然不傻,相反他其實很聰明;試想若是不聰明,又怎麼能安安穩穩地守著邊關十餘載不發生一點亂子。

    洛傾雪瞧著那大帳卻是眉宇微微顰蹙著,「容末,你難道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嗯?」容末尾音拉長,轉頭瞧著她。

    「早上沒有發覺,可是這……林大人的態度卻是……」洛傾雪抿著唇,「不對,雲都鐵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瞧著流雲使隊那些人,前些兒日子還是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可最近兩日你可發現他們有什麼過激的言辭嗎?」

    容末低下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不過卻只是一閃而逝,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傾雪並沒有發現。

    「好了,別想太多,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伸手將小人兒攏入懷中,「連日趕路,你就不累麼,今夜好好歇息一宿,嗯?」

    連日趕路自然是累的,洛傾雪閉上眼,只是緊皺的眉頭卻怎麼都鬆不開,只抿著唇,點點頭,「也好。」

    瞧著這樣的洛傾雪,容末也只是輕輕歎了口氣,有些事情終歸是要知道的,不過那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在沒有清楚的知道之前,還是不要告訴這丫頭得好;不然……但凡涉及到雲靜安的事情,只怕她又要不得安生了。

    一夜,床上的兩個人各懷心思,但都彼此默契的裝作是熟睡的模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容末也早已經對戍守邊關的兵力做了安排。張將軍明面兒上仍舊每天帶著士兵們操練,只是從三國邊境越來越多的兵力,以及龍月國越來越頻繁的演兵中可以發現,局勢越發的緊張了。

    「容末,你說寇族餘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洛傾雪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素素如此聰敏又怎會想不到龍月軍的目的?」容末擁著洛傾雪坐在用狐皮鋪就的榻上,手上握著的則是一份龍月邊關的地形圖。

    洛傾雪癟癟嘴,「兩軍交戰,贏在氣勢;龍月難道不知道此戰是你督戰?若是想要用氣勢壓人只怕是用錯了地方。」要知道,容末的大名在鳳臨雖然與凶殘等勾,但他本人那宛若謫仙的氣質,還有兵不血刃的用兵之術,再加上苗疆、西海那樣漂亮幹練的仗打得,幾乎所有的將士對他都有種莫名的崇拜;不得不說,叔寂讓容末前來督戰,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呵呵,素素這麼看得起為夫?」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誇獎,是個男人都會開心,容末自然也不能免俗。

    洛傾雪癟癟嘴,「給你三分顏色你當真就開起染坊來了?」

    「呵呵,既然是娘子給的,不用也是浪費了。」打嘴仗,容末可從未輸過。

    「……哼。」洛傾雪聳了聳肩圓潤小巧的鼻頭。

    時間一日日過去,眼睜睜地看著龍月的軍隊的氣勢越來越強,容末卻沒有絲毫的動作,就連張將軍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容末卻抬起頭,冷冷地說出四個字,「終於到了。」

    一眾原本正在大帳內商討戰術,用兵之術,以及就到底要不要主動出兵進行討論的主將、副將全都愣怔住了。

    終於到了?什麼終於到了?

    雖然這樣的場合併不適合洛傾雪,不過眾人都拗不過容末,一來知道胳膊肘擰不過大腿;二來嘛就不足為外人道了,這容末寵媳婦寵得實在是有點兒過火;到邊關不過區區數日,這整個軍營誰不知道,你惹了容公子沒關係,但千萬別惹公主。

    惹著了容公子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惹著了公主,容公子會讓你生不如死。

    想到前幾日裡那些不信邪的愣頭青大喇喇的去挑釁或調戲公主的,現在……或挑著馬糞,或……哎,說多了都是淚啊。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容末口中的終於到了是什麼到了。

    「流雲國使者到!」

    當前營響起通傳的號角聲時,眾人抬頭瞧著坐在上方仍舊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容末,頓時雙目大瞪,這……這難道容公子能掐會算了不成?

    「呵呵,咱們又見面了。」

    洛傾雪抬頭,入目的不是雲初揚又是哪個;當初他那般狼狽的被她從天牢中就出來,雲初月終究被靜王奪去了世子的頭銜,不過一個鳩佔鵲巢的庶子而已,真正的嫡子確實這個自幼雙腿殘疾,不利行走的庶長子。

    「揚哥哥,好久不見。」

    「哼。」容末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是看到自己心愛的媳婦竟然如此關注另一個男子吃醋了;其實以前在雲都時,洛傾雪和雲初揚還親密的關係不是沒有過,只是那個時候洛傾雪還不是他媳婦呢。

    身為男人,雲初揚哪能不懂容末心中的想法,只是搖搖頭覺得有些好笑;對洛傾雪,雖然他有過欣賞,有過憐惜,有過愛護,可唯獨沒有過愛情;她太過耀眼,太過美好,不是他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沾染的。

    「容公子,別來無恙。」

    洛傾雪有些好笑地看著容末鮮少會冒出來的酸醋氣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做著無聲的安撫。

    容末面色這才好看了些,輕輕抬手道,「請。」

    「多謝,不過在這之前,請將雲某將正事做完,畢竟雲某可是身負重任而來。」雲初揚淡淡地笑著,也不顧張將軍等人在場,逕自在洛傾雪面前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個不足承認巴掌大的老虎模樣的東西,「主將,請。」

    洛傾雪頓時整個人怔了下,看著那個無比熟悉的東西;前世陪伴了自己數載的東西,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什麼,三軍虎符啊,能夠調動流雲國三軍的虎符,這樣的東西竟然交給自己,她突然有些不懂了,難道太祖皇帝是打算將流雲國的命脈交給自己嗎?

    是的,前幾日洛傾雪就已經收到漱玉的消息;雖然容末極力隱瞞,可她還是知道了。雲景疏攜平南將軍十萬大軍逼宮,可是卻被太祖皇帝調動那股神秘力量給血腥鎮壓了下去。

    說是血腥鎮壓,十萬人的鮮血沖刷了皇宮,沖刷去了雲氏皇族的恥辱;整整十萬人,也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無辜,無一倖免;其中平家九族悉數被滅,雲景疏在叛軍反抗中斬斷一臂,囚禁深宮,此生也等同廢人。

    只是,不管怎樣,洛傾雪都沒有想到太祖皇帝竟然會……

    「揚哥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磕磕巴巴的,竟然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臨行前,太祖皇帝親自交代過,流雲三軍奉平安公主為主。」雲初揚仍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態,雙手捧著三軍的虎符。

    洛傾雪不懂,她並沒有接虎符,而是看著雲初揚,「你到底知不知道三軍虎符代表著什麼?」從某種意義上講,那可是比國璽更為重要的存在。

    在文治年代國璽固然重要,可若是遇上亂世,誰還管你什麼國璽,只有掌控了虎符,掌控了軍權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更何況歷朝歷代,不管是哪個國家,從來沒有哪個帝王會如此放心的將三軍虎符交給別人吧,這個人還是別國的公主。

    雲初揚低著頭,「初揚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平安公主不要為難末將。」

    「好了,素素,這虎符你就收下了吧。」好久,就在雲初揚都覺得手臂有些酸疼的時候,容末這才不鹹不淡的開口。

    洛傾雪很是無奈,這旁人羨都羨慕不來的好事,可對她來說卻如同燙手的山芋一般;這拿了流雲三軍的虎符,那就是必須要對流雲的安危負責;三軍啊,那可是至少三十萬大軍的性命呢,手上掌控著那麼多人的性命,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傻乎乎的小丫頭了;她懂得生命的貴重,自然也懂得手上這虎符有多沉重。

    「別擔心,有我。」容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嗯。」洛傾雪點點頭。

    成功交接虎符之後,雲初揚頓時又恢復了那個溫潤卻腹黑公子的模樣,此刻見到兩人旁若無人的親親我我,張將軍等人都已經習慣,可他卻是不然,輕輕咳嗽兩聲,「我說兩位,這青天白日的,要恩愛也挑個地方吧。」

    「揚、哥、哥!」洛傾雪撅著嘴,拉長了聲音。

    「好了,我不說,不說還不成嗎?」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洛傾雪會那麼的沒有抵抗力,就如同現在,她那一個含羞帶嗔的眼神,竟然就能讓自己心甘情願的投降。

    洛傾雪癟癟嘴,「揚哥哥,你還沒說,太祖皇帝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太祖皇帝的心思誰能猜得到。」雲初揚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不過當初太祖皇帝能為了美人連帝位都不要了,如今為了美人不要江山也沒什麼。」畢竟在他看來,整個雲氏皇族怕是已經沒有能挑得起大梁的人存在了。

    不,其實並不是沒有,只是那個人不願意罷了;就如同他一般,從未想過,便也不希望別那個位置,被那虛無縹緲的權利鎖住一生;好男兒,應當征戰沙場,保家衛國,方是正道。

    更何況,面前這女子,鳳主命格,三國注定是要統一的;與其用萬千黎民百姓的生命去賭一條虛無縹緲的勝利,還不如順應天命,將這大好山河完完整整的交於她手,來日也希望她能看在這樣的份兒上,能夠善待流雲國的黎民百姓。

    對於這些,洛傾雪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去想罷了,畢竟這世上能有那個皇帝能將祖宗基業拱手相讓的;不過這一切對於太祖皇帝來說好像都不算什麼,畢竟也不是頭一次了不是。

    「打算什麼時候出手?」

    臨走前,雲初揚朝容末淡淡的開口道。

    容末眉梢淺揚,望著天邊那漸漸落下的紅日,「該出手的時候,自然會出手了。」原本是想等流雲國前來,畢竟鳳臨一國對上龍月實在有些困難,縱使他可以從隱府中調出一部分人手,不過到底寡難敵眾;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如此,有些事情便可以執行了。

    「咚,咚咚。」

    隔天,洛傾雪是被那沉重的擂擂戰鼓給敲醒的,抬手揉了揉惺忪睡顏,轉頭,身邊的男子卻早已經不在。

    「小姐,您醒了?」聽到動靜的秦霜趕緊上前。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嗯?」

    「姑爺已經早寅時領軍出發,我軍大勝,他們這是正準備班師呢。」饒是向來冷若冰霜的秦霜說到今日寅時的大戰時都不禁喜上眉梢。

    洛傾雪眼角帶著淺笑,「哦?贏了?」

    「姑爺親自領兵,又打了龍月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拿下他們的蘇皖城;姑爺說,趁天色尚早,別讓龍月國打個回馬槍,今日直接進城。」秦霜說著,竟有些手舞足蹈了。

    「好了,好了,瞧你,哪還有半點冰冷的樣子。」洛傾雪自然也是開心的,只是近來頗有些嗜睡,容末帶兵出征這麼大的動靜她居然都沒有被弄醒,實在是……

    秦霜瞧著洛傾雪那微微顰蹙的眉頭,「小姐,您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啊?沒,沒有,對了容末呢,怎麼樣,可曾受傷?」洛傾雪最擔心的便是容末的身子。

    「姑爺英明神勇,身手更是無雙,哪有人能傷到姑爺,小姐您多慮了。」秦霜一邊給洛傾雪洗漱,一邊淡淡地笑著道。

    聞言,洛傾雪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來。

    原本以為就算是流雲和鳳臨聯手打下龍月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畢竟龍月國的兵力擺在那裡,他們國家的風氣又是尚武,基本上全民皆兵,人人驍勇;可是卻不曾想到;竟然被兩國聯兵以排山倒海之勢輕壓而來,龍月兵敗如山倒。

    在後來的史書上曾有記載,前朝流雲、鳳臨聯兵,以勢如破竹之勢直逼龍月都城,龍月大敗。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只是饒是洛傾雪絞盡腦汁也沒想到短短半個月,兩國聯兵竟然真的直逼龍月的都城悅城。

    只是這裡是龍月的都城,也是寇族的老巢,想要拿下怕是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了;之前那些勝利真的來得太容易,甚至都讓洛傾雪有一種,是不是容末早在龍月安插了內應的錯覺,不然以龍月國士兵的驍勇善戰之名,不可能讓他們贏得如此輕鬆,這連路來甚至連傷員都是極少的;就算有傷,也只是皮肉,根本用不上她,她最多的時間,說起來都有些丟臉,竟然是在馬車上……睡覺!

    真的是在睡覺,這段日子嗜睡得有些不正常。

    ……

    悅城內,龍月國是一個馬背上的民族所建立的國家;皇宮不如流雲國與鳳臨國那般金碧輝煌但是卻也同樣的高大透著威嚴,只是卻帶著一股別樣的風情。

    「砰!」

    一間敞亮的房間裡,上面坐著的男子髮鬚皆白,只是面容卻很是年輕瞧著只有四十出頭的模樣,若不是此刻正在盛怒之中面容有些扭曲,瞧著也是極美的。

    「國師息怒。」

    「哼。」坐在上方的男子冷哼一聲,「到底怎麼回事,鳳臨和流雲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竟然直逼都城?」

    「啟稟國師,這……聽說是兵不血刃拿下西海和苗疆的容公子親自督戰,聯軍的氣勢很高。」匯報的人顯然是沒有什麼底氣從頭到尾都低著頭。

    「啪!」

    龍月國師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那人的臉上,「氣勢?哼,我堂堂龍月軍竟然敗在氣勢這兩個字上,廢物,都是廢物,沒用的東西!」

    「國師饒命,國師息怒。」那個人努力地吞了口唾沫,連連求饒道。

    「哼,哪怕只剩下一座都城,本座也絕不認輸,絕不!」陡然龍月國是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芒,「去告訴拓跋,給本國師好好地守好了城門口,若是有半點差錯,本國師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是,是。」

    那前來匯報的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屋子裡面滾出去。

    龍月國師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不屑。

    「老祖,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在那人離開之後,從屋子的屏風後面快速地閃身出來一名長相柔,眉若遠山,眸若星子,膚若凝脂,口若含朱的……男子;是的,若是再往下便能看到那分明是一張女子般柔美的臉下方的脖頸上,長著男子若特有的喉結。

    被稱作老祖的人瞧著男子,面色這才好了些,「天兒,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得好好的學著。」

    「天兒明白。」身著玄衫的男子低下頭,「只是老祖,這悅城可是咱們寇家唯一的依仗了,不如讓天兒前去城門戍守如何?」

    寇家老祖眉宇微微顰蹙著,單手撐著下巴,手肘撐在座椅的扶手上,顯然一副思忖的模樣;只是不等他思考完畢,猛然外面又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

    「老祖,有人來了,天兒先行告退。」玄衫男子眉宇微微顰蹙著,那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只是分明是柔弱女子模樣的卻是一個閃身直接消失在了屋內。

    寇家老祖睜開眼,面帶不悅,「進來。」

    「何事這般慌張?」瞧著那進屋之後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身上仍舊穿著戰甲的男子,寇家老祖面色沉了沉,連帶著語氣都有些不善。

    緊跟在戰甲男子身後的,是一名身材瘦削,顴骨高凸,眼眶下陷卻身著一襲明黃色任由旁邊太監模樣的男子攙扶著的人;「國師,國師,不好了國師。」

    「原來是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寇家老祖坐在椅子上,口上雖然說著客氣的話,可是屁股卻是從頭到尾甚至連動了沒有動一下。

    龍月國的皇帝似乎也早已經習慣了寇家老祖的態度,此刻更是不但沒有拒絕,反而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樣,「國師,你可要救救朕,這流雲和鳳臨兩國的聯軍馬上就要攻進皇宮了。」

    「……」寇家老祖睜開眼,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不屑,不過卻只是一閃而逝。他抿著唇,面色嚴肅,「皇上放心,我悅城宛若銅牆鐵壁,別說兩國聯軍,就算再來兩國組成四國聯軍想要攻下來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瞧著陛下也乏了,來人吶,送陛下回宮。」

    「是。」立刻就有人應聲道。

    那身著明黃色分明是皇帝模樣的人縮了縮脖子,臉上人就是一副恐懼的神色,可看到寇家老祖那模樣卻是分明又是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模樣;由此可見那寇家老祖在龍月國儼然就是無冕之王。

    「咚,咚咚。」

    龍月國的皇帝尚未離開,外面立刻有傳來加急快報,「報!」

    「進來。」寇家老祖面色黑沉著。

    「啟稟國師,拓跋將軍摔十萬守城大軍向兩國聯軍投誠,悅城已經成為聯軍的囊中之物,下官拚死送信回來,國師,皇宮已經岌岌可危,還請國師以天下蒼生為重,保存實力撤出皇城。」士兵單膝跪地,臉上儘是視死如歸的表情。

    寇家老祖面色黑沉,被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頓時覺得喉頭腥甜,張口一注鮮血噴出來,雙眼死死地瞪著那個前來報信的士兵,手上運氣,只輕飄飄的抬手就將男子提起,狠狠地揪著他的前襟,語氣帶著幾分壓抑又帶著幾分聽不出來的語氣,「你,你說什麼?」

    「拓,拓跋將軍率十萬守城大軍向,向兩國聯軍投誠,請,請……」

    「砰!」

    那位士兵磕磕巴巴只是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就被寇家老祖給扔了出去,撞到不遠處的地上發出一聲巨響,然後脖子一歪,竟是直接死了。

    「國,國師,這……」龍月國的皇帝此刻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癱軟在地上,雙手抱著寇家老祖的腿,「國師,你要救救朕,救救朕。」

    寇家老祖原本就心煩意亂,此刻更是,抬腳狠狠地踹在龍月國皇帝的胸口上,用了內勁,厲喝一聲,「滾!」

    「噗!」龍月國皇帝噴出一口鮮血之後,整個人直接暈死了過去。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皇上?」那太監模樣的男子趴在地臉上擔憂的表情倒很是真切。

    ……

    悅城外十里,兩國聯軍的大營中,洛傾雪好不容易睡醒了,聽到好消息之後興匆匆地跑到容末的大帳中,「容末,聽說拓跋大將軍投誠了?此事可當真?」

    「哈,哈哈。」頓時整個大帳中響起一陣好爽的大笑。

    洛傾雪頓時覺得氣氛有些詭異抬起頭望著容末。

    「傻丫頭,過來。」容末瞧著洛傾雪精神了不少,心裡也總算放心了些。

    洛傾雪走過去,被容末攬著與他坐在一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瞧著張將軍等一干主將、副將的表情,她總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裡被自己忽略了,可是又說不上來。

    「拓跋大將軍呢?」她眉宇微微顰蹙著。

    「哈哈,妹妹,別來無恙。」突然耳邊聽到那熟悉的輕笑,洛傾雪猛然抬起頭,卻看到那熟悉的容顏,身上穿著的卻是……龍月國的戰甲。

    洛傾雪頓時雙目大瞪,眼底迸射出不敢置信的火光,「大,大,大哥?」

    「呵呵,怎麼不敢相信?」洛青雲邊走邊抬手脫下頭上的戰盔,淡淡地笑著側身坐在容末的左下首,只是眼睛卻是怔怔地瞧著洛傾雪,「你這丫頭,怎地好好的鳳京城中不呆,卻是偏要跑到這戰場受苦來的。」

    「哪有受苦。」洛傾雪癟癟嘴,看到洛青雲那仍舊溫潤的容顏,原本卡在嗓子裡的話此刻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問的太多了,只是事到臨頭卻是只要他安然無恙便好。

    洛青雲淡淡地笑著,「如今,怕是寇家的那些人已經接到了消息,接下來這場仗還是真正的開始,妹妹,你還是呆在大帳之中吧。」

    「不行。」原本還有些不以為然的洛傾雪聞言更是堅定了信心。

    「乖,素素,你聽話,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容末面色沉了沉,寇家的消息他查到的其實不少,但高速洛傾雪的卻不多,為的就是不想讓她前去冒險。

    容末想法如此,洛青雲亦然。

    只是洛傾雪當真有如此好糊弄嗎,她咬著牙深吸口氣,「你們若當真不讓我去,我便帶了秦霜自己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

    頓時整個大帳陷入了沉默之中,若是容末與洛青雲都離開,這整個大帳之中能夠留下洛傾雪的人怕是當真還沒有。

    良久,洛青雲才點點頭,「好吧,不過你不能呈匹夫之勇,一切要聽從指揮。」

    「好。」只要能跟他們一起,其他什麼都無所謂,什麼匹夫之勇,在她看來都是蠢貨。

    「如此也好。」容末也點點頭,轉頭看向洛青雲時,眼中卻是帶上了打趣,「年輕有為大名鼎鼎的拓跋大將軍,在龍月國一時風頭無兩,怎地,可曾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說起正事,洛青雲頓時正了正色,只是對容末的調侃卻有些,不過到底看在洛傾雪的面子上不與容末一般計較,「嗯。」

    「……」頓時,整個大帳中的人都重視了起來,畢竟這半月來他們與其說是在打仗還不如說是在行軍,現在,真正的戰爭才剛要開始,他們自然是要重視的。

    洛青雲深吸口氣,「寇家在龍月國其實並非我們想像的那般,相反他們隱藏得很深;除了國師以外,其他人都常年隱藏在各個地方,不會統一出現。」

    「倒是學聰明了。」容末嘴角斜勾,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那個國師?」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臉上卻是帶著好奇。

    「寇家的老祖。」說到國師,洛青雲臉上的表情都不由得嚴肅了幾分,「傳聞已經活了一個甲子可瞧著卻仍舊四十出頭的年紀,功力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所以若是打起仗來,咱們只能智取,決不能硬拚。」

    「只怕困難。」容末沒有開口,洛傾雪卻是低著頭淡淡道,「我們奪了龍月便是奪了寇家百年來的希望,身為寇家老祖必會全力以赴;而以我們以往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來看,寇家哪個人又是簡單的?」

    「有道是兔子急了還咬人,這次倒是真的將寇家逼上了絕路。」容末也沉聲,「所以,咱們才應該更加小心。」

    瞧著他們嚴肅的模樣,洛青雲忽而又淡淡的笑著,「其實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那寇家老祖的功力雖然厲害,不過卻有個致命的弱點。」

    「哦?」說到這裡容末倒是對洛青雲刮目相看不愧是未必知,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打聽得到,「說說看?」

    洛青雲卻是滿臉不屑,斜睨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容末也不惱,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

    最後倒是洛傾雪看不下去了,「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鬧脾氣,大哥,你倒是快說啊。」

    「那寇家老祖的修為雖然深厚,不過根基卻是不穩,應當是永了什麼邪法強行提升的;所以若是不敵,唯一的就只有一個辦法。」說到這裡,洛青雲的聲音沉了沉;洛傾雪卻是明白了,在明知不敵,明知強敵是強弩之末只能勉強支撐的情況下,那個唯一的辦法便是,「拖。」

    洛青雲點點頭,「拖到他身子撐不住的時候,自然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只是縱使如此,卻依舊不好辦。」容末低著頭,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更何況,那寇家應該不止寇家老祖這一個高手吧?」

    如果他、洛傾雪,洛青雲再加上雲初揚四人,任是那寇家老祖的武功修為再高,拖住他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只是這寇家如今都別逼到這個份上,寇家的其他人又怎麼可能坐以待斃。一個寇家老祖尚且如此讓他們頭疼,那其他人呢?

    寇家不可能只有寇家老祖一個高手;而他們這邊的高手卻不多。

    說到這裡,一直沒有開口的雲初揚倒是突然笑了,「容公子可是擔心人手不夠?」

    「揚公子有辦法?」容末抬起頭,尾音微微揚了揚。

    「呵呵,傾雪你看看,這位是誰?」雲初揚起身,抬手撩起大帳的幔帳;一個身著黑衫,和尚模樣的男子單手豎掌,「阿彌陀佛,施主,咱們又見面了。」

    洛傾雪頓時心下一喜,「清遠大師,別來無恙。」

    「呵呵,難為洛施主還記得老衲。」清遠淡淡地笑著,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容末想了想,「有清遠大師帶來的得到高僧們助陣,咱們的壓力倒是小了許多。」

    「多謝大師。」說起來洛傾雪對清遠的感情很是複雜,這麼多年以來,自從當初重生之後,不管是相國寺還在其他,甚至到最後和親時候的一路護送,清遠真的幫了她很多很多,如今他又領兵來幫,實在是。

    清遠卻不受禮,仍舊語氣淡淡的,「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洛施主若真能造福天下,那也算是清遠的功德了。」

    「大師諫言,傾雪定不敢忘。」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話音剛落,又一道嗓音帶著些許漫不經心在外面響起,「師兄,你可當真不厚道,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能忘了我們?」

    「你們怎麼來了?」瞧著陸謹以及他身後的流風等六男兩女,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

    「嘿嘿,還有我。」一道宛若猴子似的身影從大帳的頂部掉下來。

    洛傾雪頓時被面前突然出現的一張大臉給嚇住,容末頓時面色就黑了,「我看你是想你阿媽了吧。」

    「別,別啊,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更何況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能少的了我阿左呢。」阿左狠狠地拍了拍胸脯。

    洛傾雪,「……」

    「太好了,有了他們相助,咱們此戰定然必勝。」張將軍很是自信。

    可洛傾雪卻仍舊憂心匆匆,她曾經領兵打過仗,自然明白,那些普通的將士,但凡有些匹夫之勇的,不怕死的,或許都能成為一個好將士,但卻永遠成為不了一個好的將軍;因為有些東西,注定是人數無法彌補的,比如說內力修為。

    那寇家老祖的武功修為當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們人數再多,到時候只怕也是徒增傷亡;不,不行,她得想一個萬全的辦法。

    該死,如果大師兄在這裡就好了。

    師父汝霖貴為國手,不僅醫術登峰造極,在內力修為上自然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她雖然沒有見到過叔寂出手,不過身為大師兄,又是汝霖的第一個弟子,只怕身手也是差不到哪裡去的。可偏偏他卻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當真是……

    「咻——」

    就在洛傾雪沉默著,眾人討論得興致勃勃的時候,一道尖利的哨音劃破營帳,最後狠狠地扎入主座背後的屏風。

    容末面色有些難看。

    「這……」張將軍的面色也有些紅,他剛才還拍著胸脯大言不慚的保證,兩國聯軍跟銅牆鐵皮一般,立刻就有飛箭射進來,好在是沒有傷到人,若是傷到了那位……瞧著依著容末坐在旁邊的洛傾雪,他心裡頓時只覺得有些後怕,若是傷了那位姑奶奶,只怕這位衝冠一怒,他們整個軍隊都要遭殃。

    洛傾雪起身,取下箭矢上的信箋,輕輕地拍了拍容末的肩膀,遞給容末。

    容末這才面色稍微好看了些,洛傾雪將箭矢遞給旁邊的小兵處置之後,這才依偎過去,只是在看到那信箋上的內容時,洛傾雪的面色卻陡然大變,「這,這竟然是……」

    「寇家老賊的戰書。」容末嘴角斜勾,眼底卻飛快地劃過一道厲芒。

    陸謹向來是個跳脫的,跟在容末身邊久了對容末的冷氣也產生了免疫,此刻聽到「戰書」二字,整個人恨不能跳起來,「什麼,戰書?快給我看看。」

    說著,也不等容末同意,直接從他手中取過那信箋,然後頓時面色大變,「哼,那寇家老賊打得倒是好盤算。」

    「不得不說,寇家還是有精明人的。」

    瞧著下面,那所謂的戰書被人們不斷地傳遞閱讀著,越來越多的人義憤填膺,洛傾雪這才淡淡地道一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不是英雄是蠢笨;在明知不可為卻不得不為的情況下,化被動為主動挑選於自己有利的方式,這才是聰明人的行為。」

    「可是這樣的約鬥,咱們根本沒有一點勝算。」陸謹沉著臉。

    「不,未必。」洛傾雪轉頭看著容末,「你可還記得當初在鳳京的時候,寇依水口中的那個姥姥?」

    因為白嵐是他母親的名諱,所以洛傾雪再提起的時候從來都是說寇依水。

    容末點點頭。

    「我猜,他這三局當中,必然有一局是哪個所謂的姥姥,她現在身受重傷,便是經過月餘的調養也是強弩之末,這一句交給我。」洛傾雪嘴角斜勾,「至於其他的,既然寇家老祖說了只要我大師兄不出手他便不出手,那其他兩位,其中一位交給你自然沒問題,至於另一位……」

    「交給老衲就好,阿彌陀佛。」似是知道洛傾雪後面要說的話,清遠直接抬起頭,淡淡的笑著。

    「那就有勞清遠大師了。」洛傾雪微微頷首,「只要那寇家老賊不出手,咱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不過寇族餘孽盤算了這麼多年,咱們若是真的指望他們會履行諾言,那咱們就輸了。」

    容末微微頷首,看著洛傾雪,眼底帶著寵溺的淡笑;只是對她的話,張將軍等一行卻是不解,「公主的意思是,那寇家老賊會食言?既然如此,咱們幹嘛還要浪費時間跟他們比?」

    「比,自然是要比的。」此刻開口的卻不是洛傾雪而是洛青雲,「他們想借此機會打探咱們的實力,咱們未必不可以透過這次細細查探一番寇族的實力。」

    洛傾雪點點頭。

    「正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此次關乎寇族生死存亡,寇族必定大部分人都會出場。」她淡淡的笑著。

    「只是卻並非全部都以寇族人的身份。」向來不怎麼說話的林香憐開口,卻是得到洛傾雪的一記贊同,「不錯。」

    正所謂狡兔三窟,經歷過無數次血洗之後的寇族怕是比誰都更要懂得這個道理;他們隱藏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籌謀了那麼久,又怎麼會真的甘心因為一場賭約而失去所有;所以拿到明面上來的,定然是有真材實料,但卻並非是全部。

    「所以,到時候,其他的就看你們了。」洛傾雪轉頭看著陸謹。

    陸謹點點頭,「沒問題。」

    「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容末沉吟片刻,淡淡道。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卻是怎麼想都想不到到底有什麼問題被遺漏了。

    「傻丫頭,那寇家老祖必不會安生,咱們可得以防他失敗之後做什麼小動作,畢竟以他的功力若是想做點兒什麼,那可是防不勝防。」說到底這也是容末最擔心的地方,如果他是寇家老祖,面對敵人,還有族裡等了數百年終於等來的鳳主時,若是得不到,必然也不會讓別人得到;所以,約鬥的那天,其實最危險的人是她,只是這丫頭卻好似沒有發現一般。

    到底該怎麼辦呢,撇下她,固然是不現實的,這丫頭太能折騰了,只是若帶在身邊,到時候當真出了什麼問題,自己該怎麼辦。

    ……

    暈,頭好暈。

    當洛傾雪清醒過來,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只是覺得腦子像是快要炸開一般,不,不對勁。眼皮沉重的要命,好似沒有睡醒一般,可是此刻她的神智卻是清醒得很,不,不正常。

    她深吸口氣,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在疼痛的刺激下,總算是清醒了些許趕緊掏出隨身腰帶中的清心丸服用一粒之後,盤腿坐在床上調息一刻鐘之後這才終於清醒過來。

    「秦霜?秦霜?」

    洛傾雪只覺得有些詭異,不應該啊,要換了往常但凡她有定點兒風吹草動秦霜定然能立馬察覺到然後進來服侍自己洗漱,可今天自己都折騰老半天了,秦霜怎麼還沒有動靜。

    不,不對。

    「來人吶。」洛傾雪穿好衣衫之後輕喝一聲。

    「奴婢參見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一名隨她前來的婢女趕緊進了大帳福了福身。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只覺得又有些犯困,打了個呵欠,「容公子呢?」

    「這……奴婢不知。」

    洛傾雪明顯發現那奴婢的眼神閃爍了兩下,她的心頓時漏跳了半拍,「今天是什麼日子?」

    「啟稟公主,今天是……」

    不等那婢女說完,洛傾雪已經飛快地穿好衣衫,足尖輕點,整個人飛快地朝著約鬥的地方跑去;該死,她竟然忘了今天是約鬥的日子了,不,不對,這麼大的事情她不可能會忘記的。

    猛然,回想起昨夜,容末那不同尋常的溫柔,不同尋常的笑意,還有最後翻雲覆雨,容末酣足之後,自己鼻翼間聞到的那股若有似無的笑意,安魂香,怪不得,怪不得。

    該死,只怕是他們從頭到尾都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

    想到這裡,洛傾雪的腳步越發的快了。

    「哈,哈哈,鳳逸軒,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倒下的感覺如何?」

    一道沉穩的嗓音投入耳廓,洛傾雪的心裡陡然驚了一下,她輕飄飄的落在一座草叢的背後望著那約鬥的無情涯畔。

    容末身邊坐著的清遠,身後還站著張將軍等人,對面,那坐在首位,髮鬚皆白,瞧著四十出頭模樣的男子應當就是寇家老祖了吧。

    「……」

    「老實告訴你,鳳逸軒,那洛傾雪中的可是我們寇族的獨門秘藥,不如咱們議和如何,只要你將洛傾雪交給我,我自然保她不死。」寇家老祖說得很是得意。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依著容末的個性,只怕是已經有人代替自己出站了吧;整個軍營的女子,秦霜和林香憐,倒是不知道出事的是哪一個,只是不管是哪一個她低著頭,抿著唇,心裡都很是難過。

    「若是我說不呢?」

    終於一直沒有開口的容末低著頭,「別忘了,這次約鬥你們寇族全盤皆輸,如今的你們不過是我的階下囚而已。」

    「哈,哈哈——」

    寇家老祖陡然張口,笑得很是張狂,看著容末,「世人都道你寵妻如命,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世人皆傳你聰慧無雙,在老祖眼中卻是笨得可憐吶,哈……哈哈……階下囚,你當真以為老祖真的會束手就擒,任你宰割不成?」

    「容末自然沒有這樣的自信。」容末低著頭,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笑意,「不過在這無情涯畔方圓百里,我已經遣人在地底下埋下了大量的炸藥,只要你膽敢輕舉妄動,我一聲令下,呵呵……」

    聞言,寇家老祖終於面色變了變,「你,你這個瘋子。」

    「瘋子?呵呵。」容末嘴角斜勾,整張臉仍舊清冷宛若謫仙一般,「如今寇依雲已經死了,我鳳臨太子的大仇得報也算是一樁幸事,只是寇族不滅,這日子過得當真不安穩,不如咱們就以寇族為賭注,再賭一次如何?」

    寇家老祖面色一變再變,之前約鬥派出去的三位族人竟然無一人生還,其中包括修煉數十載的寇依雲,那可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也是他最看中的爐鼎,如今竟然就這麼死了,哼。

    「哼,你這小子,竟然膽敢跟本老祖玩花招,本老祖可不上你當。」寇家老祖怔怔地瞧著容末,良久之後陡然笑出了聲,他從座椅上站起,剛往前踏出一步。

    「轟——」

    陡然只聽見一聲巨響,寇家老祖足尖輕點,索性爆炸的地方埋得炸藥並不多,不然那寇家老祖又豈是僅僅受到一點波及那麼簡單。

    再次回到椅子上做好,寇家老祖的面色紅了青,青了紫,紫了黑,各種顏色交錯變幻,煞是好看。

    「寇家老祖現在還以為容某是騙你的不成?」容末低著頭,嘴角斜勾,帶著一絲似笑非笑。

    只是躲在樹叢背後的洛傾雪卻是咬著牙,狠狠地瞪著容末那張得意的臉,他……他居然來真的,將自己獨自拋下,前生如此,今生還是如此,在他的心裡自己到底是什麼。想著,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寇家老祖被氣得不輕,此刻胸口上下起伏著,想到自己已經安排好退走的一批族人,臉上又不由得浮起欣慰的笑,「你想如何?」

    「最後一場,你要是成功打敗我們三人就算你贏如何?」容末轉頭指著清遠,旁邊順帶指著洛青雲。

    寇家老祖卻是淡淡的笑了,「鳳逸軒,你也有以多欺少的時候?」

    「不,不多不少,剛剛好。」容末低著頭,語氣卻是不緊不慢,「你年過古稀,而我們三人算起來年紀也不過堪堪古稀而已,這麼算起來,你可是沾了大便宜。」

    「你!」寇家老祖咬著牙,「哼,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容末輕聲重複著,「或許吧,不過這理從來都在勝者手裡;要是你輸了,就要乖乖的聽從我們的處置。」

    「那若是本老祖贏了呢?」寇家老祖沉著臉,瞧著容末的臉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這簡單,若是你贏了,我們便放你走就是。」容末可是從不做虧本的生意,可是寇家老祖活了近百年的老妖怪又豈是那麼好忽悠的,他沉著臉,「只是放本老祖走?本老祖的那些族人呢?」

    第一次,寇家老祖後悔為了造勢將這些族人召集過來,他們雖然不是族裡的精英,可也都是保存血脈的火種;沒有他們,寇氏一族只怕早就不復存在了。

    聽到寇家老祖的話,原本那些面如死灰的寇氏族人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生還的希望;畢竟之前他們的確是約鬥輸了,此刻自己所佔的地方又被旁人埋下了那樣烈性的炸藥,生死都掌控在別人的手中,甚至他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不小心又踩到了炸藥。

    容末淡淡地笑著,「你這是想以你的命來換他們的?」

    「……」頓時寇家老祖沉默了下來,那些臉上剛浮起生的希望的寇氏族人臉上頓時又一片死灰,老祖放棄了他們,雖然不肯相信不過卻是事實。

    「本老祖沒得選擇。」

    「所以,請吧。」容末起身,朝那寇家老祖淡淡的笑著,「老祖您可是小心了,別踩到不該踩的地方,咱們比試的地方,在那裡。」

    話音剛落,容末足尖輕點,飛快地落在一塊石頭壘成的高台之上,能看出來那高台是新壘起來的,不過卻非常的穩固堅實,上面的場景,眾人卻是看不到。

    寇家老祖見狀,也是輕飄飄的就落在高台之上,瞧著呈三角狀將他包圍住的三人卻是絲毫都不懼怕,這天底下若說當真有什麼人是他的對手,除非汝霖和天機閣那兩個老妖怪,只可惜這兩個老妖怪都已經不知道失蹤多少年,現在到底還在不在人世都是兩說了。

    別人看不到上面的情況,洛傾雪自然也看不到;若是樹枝茂密的夏日,她還能躍上樹枝看看情況,可現在她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她都不敢輕舉妄動,雖然很不情願,雖然很不願意,可容末費盡心思就是為了讓她安全,她不想任性也不能任性,讓容末的一切努力白白落空。更何況她若是現在出現,只會擾亂容末的心緒,她應該相信他的,因為他是容末,不是嗎?

    「來吧。」寇家老祖的嗓音帶著粗狂,帶著沙啞,仰天厲喝一聲。

    洛傾雪只覺得心神一怔,捂著悶痛的胸口,她嘴角微勾帶著些許苦笑,這寇家老祖果然非同凡響,武功修為境界的差異絕對不是數量可以超越的,倒是不知道容末到底有什麼計劃。

    就在洛傾雪發呆之間,高台之上,容末三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黃口小兒。」寇家老祖面色微沉,對著的身體他自然是務必清楚的,這三個人想要用拖延戰術,哼,只怕是想錯辦法了。

    想到這裡,寇家老祖面色一沉,掌上運氣,兩道夾雜著黑氣的龍捲風立刻朝著洛青雲和清遠而去,容末見狀,深吸口氣,頓時足尖輕點。

    洛青雲和清遠同時躍身直上,險險地躲開那要命的龍捲風,在半空中的時候,三人再次對視點點頭,三道鐵索,簌簌地飛快地朝著寇家老祖的身子而去,寇家老祖很是志得意滿,一個不查被三道鐵索捆縛住,頓時他整個人很是惱火,奮力掙脫。

    容末卻是朗聲大笑,「想不到吧,這可是千年寒鐵索,你還是省點兒心吧。」

    「哼,當真以為老夫拿你們沒辦法了嗎?」寇家老祖心一沉,雙目通紅,竟是雙手拽著三條鐵鏈,將鐵鏈那頭的容末三人在空中甩得團團轉。

    容末深吸口氣,轉頭看向兩人,「準備好了嗎?」

    「好了。」倆個人同時點頭,到底是配合過多次,這件事情又是生死攸關,自然都無比的慎重,就在兩人點頭的瞬間,容末快速放開繩索,在空中一個馬踏飛燕,落在高台的半腰,那原本高土的高台驟然不斷地下降,意識到不對勁的寇家老祖想要跳出來卻不想整個人盡然落入那高台的裡面。

    容末和洛青雲,清遠三人落地之後分別朝著三個方向不斷地飛掠著,不過饒是如此,也在短短幾息之後聽到一聲巨響。

    「轟——」

    響徹天地的聲響在無情涯畔響起,那漫天的煙塵合著血肉,洛傾雪只覺得胸口被震得悶痛,原本一直沒有異樣的小腹也隱隱的有些疼,她心裡陡然驚了一下,抬手撫上小腹,再聯想到自己之前的嗜睡,難道是?

    「不,不會的。」

    洛傾雪深吸口氣,顫顫巍巍的撫上自己的脈搏,在探到那個微弱的脈搏時,她自己都不由得激動得哭了,竟然,竟然是真的。

    只是現在那隱痛的小腹讓她覺得有些不妙,從隨身的藥袋中取出一顆瑩白的藥丸服下;因為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麼快有身孕,所以身上從來也不帶安胎藥,剛才服用的是安神的,希望寶寶能堅持。

    「寇家老祖已經解決了。」陸謹站出來,「你們快,立刻清繳寇族餘孽。」

    「是。」

    「……」

    洛傾雪捧著小腹,強忍著疼痛足尖輕點飛快地朝著營地而去,不,孩子,忍住,忍住;寶寶,你乖,娘不會讓你有事的,不會的。

    想到前世來那兩個乖巧的孩子,縱使自己生產尚未足月便領軍出征,可每每只要想到他們乖巧的容顏,靜謐的睡顏,就覺得無比的幸福;前世,那樣的困難他們都撐過來了,難道今生,他們就要這開自己麼,不,不許!她決不許!

    「公主,您受傷了?」

    剛到營地,立刻有小婢迎上來。

    「快,快去找軍醫,拿,拿安胎藥。」洛傾雪只覺得小腹一陣陣的疼痛,想來之前是自己沒有察覺,一直趕路,後來又受到那場爆炸的波及這才動了胎氣。

    那奴婢一聽,再看到洛傾雪下腹衫裙上隱隱的鮮血時,呆愣著點點頭。

    洛傾雪實在疼痛難忍,最後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鳳京的攝政王府,她心裡頓時一驚。

    「你終於醒了。」容末輕輕地攔著她的腰,然後又故作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還真是個粗心的娘,連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洛傾雪望著周圍熟悉的擺設,眉宇微微顰蹙著,「我,我這是睡了幾日了?」

    「你還好意思說,阿妹說你身子坐胎不穩,所以這些日子索性都讓你睡著,不然,只怕你是熬不過這連路的顛簸。」當然他自然不會說,為了洛傾雪,他第一次強權徵用了人家的馬車,唔,人家花了大價錢為自己同樣懷孕的媳婦兒出行準備的。

    洛傾雪扯了扯嘴角,探上自己已經平穩的脈搏,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沉了下來,「好險,總算是孩子沒事了,對了那些寇族餘孽處理得如何了?」

    「嗯,有阿妹帶路,如今全都伏誅了。」容末點點頭。

    「阿妹?」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你這丫頭想到哪裡去了,阿妹是阿左失蹤三年的妹妹,就因為阿妹失蹤,他們阿媽一直不准阿左出苗寨,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落到了寇族人的手裡,如今阿妹找到了,總算是圓滿的。」容末擁著洛傾雪淡淡的笑著,「不過這也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寇族中人竟然有人懂得下蠱了,別小看阿妹,她可是苗寨的准繼承人,蠱術天賦就連阿左都比不上她。」

    「呵呵,那還真是恭喜他們了。」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對阿左又多了一份好感。

    能夠為妹妹做到這些,失蹤三年尚且不放棄的,讓她不僅想到了洛傾寒,洛傾寒,「對了,哥哥。」

    「放心,你哥哥和皇上都已經醒來如今也沒有大礙了。」容末淡淡地笑著,「你這丫頭要是再不行來,為夫可就真的要成為望妻石了。」

    「……」洛傾雪有些無奈地別過臉,「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那可未必;現在三國是統一了,可這新帝到底誰登基卻還沒定,陛下想要退位讓賢的心便是我們都能感受得到,尤其是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容末看著洛傾雪,到了舌尖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只轉移話題道,「太祖皇帝和你外祖母也到了鳳京。」

    「哦?」

    不知道為什麼,縱使寇氏一族已經全部伏誅,可洛傾雪的心卻終究還沒有全部放下,「他們來做什麼?」

    「如今三國統一,他們來也是正常,更何況你還在這裡。」容末抬手輕輕地揉了揉洛傾雪的頭髮,「素素,那日,我……抱歉。」

    「都已經過去了。」洛傾雪緊緊地抓著容末的手,搖搖頭。

    兩人素來心有靈犀,自然明白彼此口中的話。站在容末的立場,想要保護自己的心無可厚非,雖然在她看來是用錯了方法,可明顯他早有決斷,若是自己貿貿然出現,哪怕是一丁點的分心,只怕都會讓昂所有人陷入萬劫不復。她應該相信他的,兩世,兩世他們才有機會相知相守,她相信容末也如同她的心一般,捨不得。

    ……

    洛傾雪清醒的消息一經傳出,前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尤其是洛青雲和洛傾寒,兩人竟然像是在攝政王府生根了一般,竟是不打算離開了。

    皇帝更是,原本一直應該舉辦的歡慶宴遲遲沒有舉行就是因為這位小姑奶奶,現在總算是清醒了,歡慶宴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哈哈,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分崩離析的三國總算是統一了,逸軒,你功不可沒,想要什麼,儘管說。」鳳帝很是開心,雖然這一統三國的不是他,但卻是她的孫女婿,自然驕傲。

    容末低下頭,「啟稟陛下,這都是逸軒分內之事。」

    「哈哈,好。」鳳帝瞧著容末臉上的真誠沒有半分作假,又想到鳳靖所求之事,索性允了,當場封容末為攝政王,洛傾雪為攝政王妃;他自己則是讓位與鳳城歌,自個兒竟然做起了所謂的太上皇。

    「哈哈,雲兄,這下咱們倆可算是平起平坐了,卸去這一身負擔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逍遙啊,哈哈,為了咱們的未來幹。」鳳起朝雲靜天舉杯。

    雲靜天淡淡地笑著,點點頭,「干。」

    「好,爽快,哈哈;這天下如今終於是我們的天下了,往後我也要好好走走,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還未能好好看看這大好山河,說起來真是懺愧。」鳳起笑著,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很開心。

    坐下的文武百官,無論是前鳳臨還是前流雲的現在都濟濟一堂,很是和睦的模樣,洛傾雪也非常的開心。

    陡然雲靜天也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中卻又夾雜著一些讓他們看不懂的因素存在,「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天下的確是大好山河,只是卻不是你的,是我的。」

    「你!」鳳起聞言,心跳頓時漏跳了半拍,包括在御花園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看著雲靜天。

    洛傾雪心裡陡然有股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

    「砰。」「砰砰。」「咚。」

    不斷眾人手中的酒杯,茶盞落地,一副虛弱的模樣,洛傾雪轉頭拉著容末的手腕,心裡卻是心驚,竟然連容末都中毒了,化功散和軟骨散。她轉頭望著坐在上方笑得癲狂的雲靜天。

    「哈哈,哈哈哈哈,三國一統,終究還是我雲家坐了這天下。」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鳳起強忍著,可全身卻像是不聽使喚一般,沒有丁點兒力氣。

    「坐了什麼?」雲靜天淡淡地笑著,朝著鳳起身後的高公公淡淡一笑,「高公公,你說說,你做了什麼?」

    鳳起頓時雙眸大瞪,轉頭看著高公公,「你,高連,是你?」

    「哈哈,鳳起啊鳳起,你聰明一世卻沒想到吧,連你身邊最信任的都是我的人呢。哈哈,哈哈哈哈,也不怪你這輩子縱使為他人作嫁衣裳啊,哈哈,哈哈……」

    雲靜天笑得很是癲狂,「想知道本……哈哈,想知道朕做了什麼嗎?朕只是下了點兒軟骨散和化功散而已,順朕者蒼,逆朕者亡。」

    「哥哥。」雲靜安有些看不下去,「你這是做什麼?」

    「哈哈,靜安,你看看,朕終於坐上了這世上最尊榮無雙的位置,現在還有誰敢說朕的不是?」雲靜天坐在高位,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就好似真的君臨天下了一般,「靜安你放心,朕不會拋棄你的,咱們雖然沒有兒子,可是咱們有女兒,有外孫和外孫女。」

    聞言,雲靜安面色大變,下方的所有人都怔怔地望著上方好似瘋魔了一般的雲靜天。

    「你,你說什麼?」雲靜安雙目大瞪。

    「哈哈,妹妹,你還不知道吧,望月那可是我們的女兒啊,是我們的女兒。」雲靜天看著雲靜安,「你當真以為朕會將你下嫁給馮天翔那個蠢貨嗎?哈哈,那個蠢貨,從頭到尾都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與你夜夜笙歌的,那可都是朕吶。」

    「啪!」

    雲靜安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過去,「你,你怎麼可以,你無恥!」

    「無恥?」雲靜天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也是,朕若是不無恥,望月哪兒來的,傾雪和傾寒哪兒來的,呵呵,是無恥,無恥得好。」

    「你,你……」雲靜安一口氣沒提上來,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雲靜天見狀,終於變了面色,一把將雲靜安抱起來摟在懷中,「靜安,你沒事吧。妹妹,妹妹……」

    「素素,我,我知你百毒不侵,你,你快走。」容末全身無力卻還是強忍著。

    洛傾雪卻是倔強的搖頭,她緊緊地抓著容末的手,「那日在悅城外的軍帳,你已經拋下了我一次,難道這次你還要拋下我嗎?」

    「可是素素,我們還有孩子。」容末視線不捨地落在她的小腹上,那是他們的孩子啊,兩世,兩世了,難道他真的看不到了嗎?

    也怪他們太過大意了,以為除了寇族便能安枕無憂卻不想,他們不在乎那帝位,可總有人在乎的。

    洛傾雪搖搖頭,「你放心,我已經讓錦笙他們去準備解藥了,只需要再給我一點時間。」

    「好。」容末輕輕地握著洛傾雪的手。

    上方,在雲靜天的不斷搖晃下,雲靜安終於緩緩醒來;她掙扎著,想離開雲靜天的懷抱,可想了這麼多年,終於能光明正大的抱著心愛的人兒,雲靜天哪裡肯放手。

    「妹妹,你看,那鳳城歌可是我親手為咱們家月牙兒挑選的夫婿,不錯吧。」雲靜天像是獻寶的孩子般,「待此間事了,我就送他去跟月牙兒團圓好不好?」

    雲靜安卻像是第一次認識雲靜天一般,「你,你說月兒當年……也,也是你算計的?」

    「呵呵,那是當然,不然你以為月牙兒哪有那麼大的膽子。」雲靜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難道你覺得不好嗎?妹妹,你瞧瞧傾雪和傾寒,當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只是那個臭小子,哼,若不是月牙兒護著他,我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雲靜安轉頭順著他的視線卻是看到洛青雲,「你……」

    「哼,那是鳳城歌跟別的女人生下的賤種,當年就想了結了他。可是月牙兒拚命保住了他,念在他這些年對傾雪和傾寒還算不錯,就饒了他一條狗命。」雲靜天輕飄飄的說著草菅人命的話,卻是沒有看到在她懷中的雲靜安卻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瘋了,哥哥,你瘋了。」雲靜安不斷地搖著頭,拚命地撕扯著。

    雲靜天卻是淡淡地笑了,「是啊,瘋了。朕早就瘋了,你是朕最心愛的人,朕卻偏偏要將你送到別人的床上,不,不可以,該死,所有碰過你的都該死。」

    「所以你就假意將我嫁給馮天翔?所以你就……」雲靜安咬著牙,那些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怎麼,妹妹,你不喜歡嗎?」雲靜天故作不解,「我記得當初你在我身下輾轉承歡的時候叫的,可是很喜歡的呢。」

    「啪!」

    雲靜安再次揚起手,一巴掌閃過去。

    「呵呵,妹妹,你還當真一如當年般調皮。」雲靜天淡淡的笑著,卻是一點都不生氣。

    在上方,雲靜天一個人說著近乎無恥的話,可下面的眾人卻是早已經呆怔了;尤其是鳳城歌和洛青雲,一個是遍尋自己的孩子而不得,一個是遍尋自己的父親而無果,如今卻發現彼此早已在身邊。

    只是卻沒有想到,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後面臨的卻是生死考驗。

    「卡擦,卡擦!」

    「怎麼回事?」

    陡然一陣瓦罐盆碟破碎的聲音響起,整個御花園中瀰漫著濃醋的酸味。

    看到那御花園牆上立著的陸謹等人,洛傾雪終於露出了笑臉,「瞧著錦笙那丫頭還是挺靠譜的。」

    「化功散和軟骨散的解藥,其實很簡單,便是濃醋;只是常人一般不知道罷了。」洛傾雪淡淡的笑著,這整個御花園的人需要用到的醋量很多,好在錦笙能既是找到陸謹這個冤大頭。

    高公公頓時眉梢淺揚,「主子,這……」

    「來人吶,把人給我抓起來。」雲靜天抬手剛想起身,卻被雲靜安反手抱住,她驚呼一聲,「哥哥。」

    雲靜天立刻緊張地看著雲靜安,尤其是,這麼多年了,靜安竟然主動抱他了,他整個人都呆愣在當場,靜安真的主動抱他了。

    「哥哥。」雲靜安擁抱著雲靜天,一如小時候,眷念的那個懷抱;反手不著痕跡地從腦袋上取下一支鋒利的髮簪,「其實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念小時候的那個……你!」

    當說到最後一個你字的時候,手上的發展對準雲靜天的心臟處,猛然用力。

    「噗!」

    髮簪刺透衣衫,刺破肌膚,最後滑入心臟的聲音。

    雲靜天放開雲靜安,眼底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嘴角一道鮮血劃出,「靜安,你……你,為什麼?為什麼?」

    「呵呵,哥哥,今生你錯得太多,太錯,我們是兄妹啊,是親兄妹啊。」雲靜安閉上眼,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竟然與自己的親生哥哥春風幾度,甚至還剩下一個女兒的事實。

    看著雲靜天,雲靜安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般平靜過,「哥哥,對不起。」

    「不,外祖母!」

    洛傾雪雙目都瞪直了,想要出手,卻始終快不過,雲靜安拔出刺入雲靜天體內的金簪朝著自己的脖頸處用力一劃,整個人倒在雲靜天的旁邊。

    「不——」雲靜天再沒有力氣,卻是爬著將雲靜安攬入懷中,「妹妹,妹妹……」

    「如果,來世我們再不是兄妹。」雲靜天嘴角不斷流出的猩紅。

    雲靜安卻是抬頭望著天空,那一雙眸子,充斥著終於解脫了的歡欣……

    ……

    整個歡慶宴到底在血腥中落幕,對於洛青雲的身份問題,洛傾雪說不上慶幸還是如何,只是洛傾寒雖然背負著皇太孫的身份,可是她比誰都明白,哥哥不適合那個位置;既然大哥真的是他們同父異母的大哥,那個位置給他,也算是替哥哥卸下一份重擔了。

    雖然雲靜天最後做出那樣的舉動,可鳳起什麼都沒說,只下了禁口令。

    哪些事情該說,哪些事情不該說;三國剛統一,正是急需鮮血來沖刷過往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時候往槍口上撞,更何況那日雲靜天道出的秘密設計了太多的人,那些都是他們招惹不起的。

    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被掩埋。

    雲靜天和雲靜安的死也歸咎於惡疾,兩人被新帝鳳城歌下令以最高規格下葬,龐大的墓葬群,源源不斷的陪葬品,無數的金銀珠寶,華貴的絲綢衣衫,那場聲勢浩大的葬禮,一時之間也是風頭無兩。

    「別難過了。」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手。

    「嗯。」洛傾雪點點頭,看著那漸漸合攏的陵墓入口,外祖母離開的時候是開心的,終於從那一段不倫戀情中解脫出來,終於自由了。

    ------題外話------

    終於把大結局寫完了,熬夜碼字真的好累啊,心兒要去碎覺覺了,困死了,希望這樣的結局親們還滿意啥;最後是老生常談的番外問題,唔*……能否容心兒休息好了再說,一刻不停的寫了八個小時,心兒的手指都開始抽筋了,身子也撐不住了,先這樣吧,寫完第一時間就上傳了若是有什麼錯別字之類的,親們可以告訴偶,偶會回來捉蟲子滴,謝謝一直支持心兒到現在的親們,謝謝你們,麼麼噠(ゴ ̄3 ̄)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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