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王管事還沒有學乖啊。()」
王德柱頓時愣住,然後不斷地磕著頭,聲聲沉悶,「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小人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呵呵。」洛傾雪只是笑。
「王管事聽說過有一種毒藥,能讓人從五臟開始……慢慢的,慢慢的腐爛……直到,整個人都化成血水。」
王德柱雙眼大瞪,狠狠地顫抖了下;仿若置身與千年雪山般,一股透心的涼意從心底緩緩浮起,喉結也不住地上下滑動著,聲音顫抖,「郡,郡主……」
「本郡主說過,喜歡聰明人可卻不喜歡有人自作聰明,懂?」
「懂,懂。」王德柱點頭如搗蒜。
洛傾雪嘴角劃過一抹不屑,「明日本郡主會遣人將你送到馮素煙處,具體該怎麼做,本郡主以為你應該明白的。」
「明白,明白。」
王德柱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想法;身心保持一條直線,均老老實實的。
從地牢出來,洛傾雪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郡主,您沒事吧?」長歸皺著眉頭。
晚照雖未開口,卻也是瞧著她一臉擔憂的模樣。
「沒事。」洛傾雪罷了罷手,淡淡地,「時間不早,你們也去休息吧;明日長歸你就辛苦一趟了。」
「是!」
「……不行。」
兩道嗓音同時響起,前者自然是長歸,而後面堅定反駁的,竟然是向來寡言的晚照。
洛傾雪抬首望著天上朦朧的月輪,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一襲白衣的男子,薄唇開合地吟唱著,「玉輪軋露濕團光,鸞鳳相逢陌桂香。」
「夜深露重,郡主還是早些回房吧。」瞧著她愣怔的模樣,長歸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開口道。
「嗯。」洛傾雪點點頭,「今兒你們就放鬆一日吧,待回了那個地方,便是你們想休息也難了。」
晚照蹙著眉頭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洛傾雪給擋了回去,「這是命令!」
「是。」兩人頓時單膝跪地,齊齊應聲道。
「……屬下先送郡主回房。」晚照轉頭,瞧著那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臉卻透著與她年紀不符的通透;那種感覺好似……好似經歷世間滄桑百態之後的洞明。可她分明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緊緊地抿著唇,左胸腔某處有些東西被他刻意地忽略了。
洛傾雪想要拒絕,可轉念,點點頭,「也好。」
一行三人,不急不緩地朝著洛傾雪的房間,緩步而去。而離開的三人卻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在西側院外的某棵參天古木枝椏間,兩道人影若隱似現。
……
「呵呵,怎麼忍不住了?」
黑暗中看不清男子的長相和穿著,卻能從那欠扁的語氣和嗓音聽出來,開口的男子不是陸謹又是哪個。
在他對面,男子慵懶地坐在一枝巨樹斜伸的枝椏上,雙手枕在腦後,一隻腿微微曲著,另一隻腿懸在空中。入水般的月華透過茂林密葉,灑在男子的身上,像是籠上一層輕紗般,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只是那雙眸子,卻堅定地瞧著三人離開的背影,久久都未離開。
「我說師兄,這女人啊是要哄的;你為她做了什麼,要讓她知道;不然人家哪知道你是哪根蔥?」
陸謹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把折扇,手腕微抖在空中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而後洋洋得意地給容末解釋著,「更何況以師兄你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真是,怎麼就看上那根豆芽菜了……」
三人背影已經不見,不等他把話說完,男子已經輕飄飄地落地,陸謹趕緊追了上去,只是短短片刻就消失在地牢的入口處。
「喂,師兄,我說……你等等我。」
陸謹壓低嗓子,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然後接著道,「我還沒說完呢,師兄你……」
「西海流寇又出來作亂,為害一方;看起來你挺閒的,此事就交給你了。」
容末抿著唇,開開合合,從頭至尾連眼皮都未抬一下,語氣那叫一個雲淡風輕。
陸謹正在搖晃折扇的手頓時僵住,身形愣怔著險些從樹上倒栽下來,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哭喪著臉,「師兄,不是吧你……」
「或者苗疆古寨?」容末眉宇清華,聲音冷冽。
「那我還是去西海平匪蕩寇吧。」陸謹癟癟嘴,拉聳著腦袋,心裡不住地罵自己明知道那女人是他的心頭寶,自己還偏生撞槍口上;西海平寇是要錢,可苗疆古寨那可是要命了。想他風流謹公,什麼時候竟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不過話說回來,林香憐那女人快到雲都了,這個時候離開沒準也是好事呢。
俗話說得好: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心中的想法尚未來得及實現,兩人已經進入了地牢,三步一火把,將整個地牢照耀得宛若白晝。
「呿,就是這麼個傢伙?」陸謹不屑地輕嗤。
王德柱原本因為應付洛傾雪已經耗盡體力,此刻正蜷縮在牆角,聞言更是身子顫抖著,抬起頭來,那人卻面生得很,「你,你,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呵呵,就這智商。」陸謹斜睨著仍舊淡淡地負手而立的男子,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若非熟悉他的人絕對發現不了此刻他週身散發的戾氣,「還不動手。」
陸謹癟癟嘴,抬手一道勁氣將王德柱鉗制住,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拇指指肚大小的瓷瓶;他蹲下身與王德柱四目相對著,「洛傾雪不是你能夠招惹的,好好地為她辦事,不然……呵呵,我們可沒她那麼仁慈。」
話音尚未落地,他手指微動挑開瓷瓶的木塞,一隻約莫小指頭大小的黑色蟲子從裡面爬出來。
「……」王德柱雙目大瞪,眼中帶著驚恐,看著那朝著自己爬過來的蟲子,緊緊地閉著嘴。
「咻,咻咻——」
容末小指微動,兩道平緩略帶尖利的哨音響起,那只原本還在空中盤旋的飛蟲陡然一個俯衝,落到王德柱的鼻尖,透明如紙的雙翼不斷扇呼著。
「唔,唔,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王德柱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脖子,「洛傾雪,洛傾雪讓你們來的?賤人,那個賤人,她不得好……」